唐昱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最後了無笑意,只是沉靜地望著她。
他的目光毫不躲閃,她也勇敢地迎視著,她能體味他此時心裡的不捨,體味他此時的不安,她的心底升出愧疚,她何德何能,竟能讓這樣一個優秀的男孩這樣不離不棄。
「洛晨。」唐昱終於開口,溫柔依舊,「你怎麼受得了?」
他看著她,目光溫暖,她就像被籠在陽光裡,即使這陽光不是她所渴望的,可片刻的溫暖也好。
她終於止不住,垂下臉來任憑自己眼前的模糊漸漸凝出淚來汊。
耳畔傳來聲響,是高跟鞋敲打著地面發出的聲音,清脆響亮,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這樣的聲音,一向只有一個人才能發出。
洛晨慌忙拭了臉上的淚痕,抬起紅腫的雙眼,唐昱也回過身去,果然看見推門而入。
一眼看見兩人,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略一停頓,才朝兩人走過來,目光淡淡掃過唐昱,落在洛晨的臉上,「這些日子去哪兒了?一聲不響就走?是把自己當了個腕兒,還是把混娛樂圈當唱卡拉了?洛晨,我提醒過你。這個圈兒不是光只吃香喝辣的地兒,也別以為被看中,你就是能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這是工作,跟這世界上其他人一樣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就該有工作時的態度。否則,就把這位置讓出來,給其他更應該得到它的人。朕」
洛晨輕抽了下鼻尖,多日不見,乍一聽到的嚴厲措辭,竟然讓她覺得親切無比。訓完了話,則盯著洛晨的雙眼,半晌才毫不留情道,「哭過了?」
洛晨略帶尷尬地別開眼,又轉臉看向唐昱,目光犀利地在兩人臉上來回掃視,末了才道,「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不明白?好不容易才冒出了這麼點兒的尖來,想廢了自己的路子?」
兩人自然明白毫不留情的話,洛晨略紅了臉,本能就想轉過身去避開探照燈一樣的目光,卻被唐昱一把拉住,她下意識地想掙開,可只是一瞬而已,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反而回過臉來,目光從的臉上流過後落在唐昱的臉上。
恰在此時,唐昱緊扣著洛晨的小姐,挑釁一般看著,「謝謝姐提醒。我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不,唐昱。」她輕輕開口,而後認真地望著他,「你不知道我的過去,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不知道我從哪裡來,為什麼會到這裡。特別,你不知道在過去的五年裡,我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我會愛上一個,我本不應該愛上的男人。」
「唐昱,別喜歡上我,我配不上你,我從來都配不上你。」洛晨說完,細心地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轉身就要離開。
走到門邊,剛觸上門把,卻聽到唐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不在乎,我說過,沒有過去,只有從現在開始的將來。」
洛晨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少頃後,仍是堅決地用力拉開門離去,反手關門的一瞬,她清楚地聽到唐昱的聲音,「洛晨,我愛你。」
洛晨的心尖一動,剛剛收住的眼淚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滑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容易感傷。
愛情,在愛情裡,她與他一樣,都是卑微的角色,永遠無法得到回應的孤獨者。
——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飛機落地時,蕭荊南卻絲毫不覺得睏倦,雙眸裡反而迸出灼灼光芒來,看上去更像是養精蓄銳,將要登上戰場的勇士。
「先生,車子已經在外面等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後再約時間……」郁桐邊吩咐人照看著行李邊恭敬地詢問他。
而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不用,告訴緒東,我立刻就要見他。我要馬上知道結果。」
說完,他有意無意地瞥過跟在身後默不作聲的風岳。
不多時,一隊車子駛出了機場朝東郊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車隊駛入一片山林莊園之中,蕭荊南沉默地望著前路,雖然臉上難掩疲憊卻仍雙眸炯炯,置於身側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漸握成拳,當車子終於在一幢城堡式住宅的門前停下,郁桐為他拉開車門時,蕭荊南才發現,自己的掌心竟攥出了汗來。
下了車,先深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這才跟在前來迎接的管家身後步入城堡大門。
「蕭先生,請稍候,我去通知先生。」衣著三件式的英式管家極得體地退了出去。
蕭荊南只是隨意地點了下頭,便自顧走到客廳的酒櫃前為自己倒了杯酒,輕抿一口後,再深喘了口氣,像是要緩解長途飛行的疲累。
「阿南。」不多時,有淡漠的嗓音響起,蕭荊南回臉,正看見嚴緒東迎面而來,這個男人的長相與蕭荊南不相上下,俊朗的眉目間染上了戾氣,讓人不敢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眸光清逸,可內中的犀利卻如一把刀般,連與他的對視都覺得窒息。
很明顯,相較於蕭荊南的沉斂,他的狠絕更為外露,毫不遮掩。
待他走到蕭荊南面前時,他早已經放下手中的酒杯,兩人相視一眼後用力擁抱在一起,彼此捶打著對方的肩背,雖然沒有說話,眉目裡卻能看出激動與欣喜。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怎麼不先休息一下?」嚴緒東邊說著話邊跟風岳與郁桐打了招呼。
蕭荊南聞言,端起杯子,猛灌了口酒,其餘三人望著他的動作,全都沉寂了下去。
「是不是,是不是如楓?」良久後才聽到他的聲音,壓抑著激動和期待。
嚴緒東望他片刻,輕歎了口氣後,這才折回身來,走到他的身畔,輕拍他的肩,「目前只是懷疑。我派出了最好的醫師和藥劑師,帶上我們研製出來的最先進的藥劑前去檢測,結果很快就會……」
「最快什麼時候?」在這十多個小時的航程裡始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風岳此時突然開口搶白道,「什麼時候能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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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緒東望著他眼中的期待,「今天夜裡。」
蕭荊南一行人就在嚴緒東的城堡裡住下,梳洗完畢後,蕭荊南只在腰間隨意裹了浴巾就走出了浴室,房間裡開著暖氣,並沒有感覺到涼意,他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酒,剛抿了一口,就聽到敲門聲,他回過臉看,嚴緒東正走進來。
他看著蕭荊南手上的酒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而後站在他身邊一起看向窗外。
「別緊張,再過三個小時就有結果。」嚴緒東看著蕭荊南,半晌開口。
「嗯。」蕭荊南顯然無心閒聊,只應了一聲,卻仍目不轉睛看著窗外。
窗外漸起暮色,
別緊張,蕭荊南這一路也一直這樣告誡自己,可是怎麼可能不緊張。
五年多的時間,他馬不停蹄地奔波著,每當有相似的人出現,他就充滿了希望。
可是一次次希望的結果,就是一次次的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幾次這樣的失望。
就像緒東提醒過的,流了那麼多的血,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而他卻堅持著,堅持了五年多,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就因為他沒有親眼看見她的屍體,在她中彈倒地的地方,除了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什麼都沒有。
她去了哪裡?為什麼屍體會失蹤?誰偷走了?又或者另有隱情?
人海茫茫,她在哪裡?會不會像緒東所說,也許她活著,卻已經面目全非,如今的整容術這樣發達,什麼都可以做到。
所以,他不斷尋找,也委託緒東尋找,每每發現有相似的人就進行檢測。不管是背影相似,或是走路的姿勢相似,甚至於目光或者某個動作相似,他都不願放過。
就這樣堅持著,為了尋這個答案,他堅持了五年。
為了這個答案,他放棄了自己早已經安排好的生活,重新回到國內,回到父親身邊,把自己的生活重新捲進危險和爭鬥裡。
為了這個答案,他聽從父親的安排,收養了洛晨。
可是,這五年來,他一無所獲。季如楓仍是下落不明,而一直期待著能從洛晨身上得到的東西,也同樣毫無線索。
蕭荊南望著天邊的夕陽,一點點沒入黑暗裡,像是看到了自己,這五年來的日子,每次的希望就想是日出,每結局只能是日落時的失落,這個週而復始的循環,像是必須的開頭和結果。
他陷進了怪圈裡,不斷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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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似最近天星小輪有開船跡象。有要上船的親報上名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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