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二十一二,面容雖然憔悴,嘴角儘管帶著血絲,但絲毫沒有影響她那清麗絕俗的驚世容顏。
烏黑如雲的秀髮本被一根玉簪優雅的綰於腦後,此時卻鬆散地垂落。面色蒼白,一片驚恐之色。
黑漆漆的眼睛雖然楚楚動人,但卻因噙滿的晶瑩淚水讓人覺得心痛、憐惜。纖弱的身姿,驚人的美貌,複雜的眼神……
這一切多麼的熟悉,李笑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三年前南宮世家的那決絕的一幕始終讓他恐懼、自責、愧疚。那時要是他具備保護她的能力,她就決不會遭受趙世成的污辱,但是他那時的武功低微,他沒有保護好她,他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他把她斷情的原因全都歸咎於自身,他認為一個男人若是讓愛他的女子受到別人的傷害,他就是一個罪人。然而她真的被人污辱了,儘管她沒有喪失貞操,但他仍然不能饒恕自己。
若是他早點把她從洛陽的「怡香樓」中贖救出來,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她也就不會因遭受巨大的污辱而心如死水,痛不欲生,她也就不會傷心地離開他,他們也就能夠在一起了,可是他沒有做到,那時的他沒有那個能力!
李笑天滿面淚水,看著眼前的女子,生怕這是一場夢,再也不敢向前一步,害怕夢碎後再也見不到那個讓他深深愧疚的她。
他不知有多久沒有哭了,自從她走後他就暗下決心提高自己的武功,他絕不能再掉眼淚。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時。此時見到了,夢迴數度的她,情已難以自禁。
三年了,這張臉在李笑天的記憶裡不但沒有淡去,反是不時在揪痛他的心,他沒有怪她絕情,他只怪自己窩囊。
然而她只因趙世成摸了一下身子就割斷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的舉動,給他的打擊卻從未間斷過,雖然表面上隨著時間的過去好似淡去了這份感情,內裡他卻時常的歎息。那種讓他滴血的揪心之痛被他深藏在心裡,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灼燒自己。
為了減少那種思念與愧疚的痛苦,他只有用運功練武來麻痺忘卻。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受傷經脈沒有枯竭閉塞的原因還包括這方面,誰也想不到李笑天在「聖醫」游廣濟離開南宮世家之後並沒有聽從他「最好只練武功招式」的叮囑,而是大膽運行「心相無訣」心法。
他不是不聽「聖醫」的囑咐,而是每當想到絕情的她時,他就會痛苦難當,思念、自責、愧疚的心緒讓他很難入定,為了暫時「忘卻」諸般感受,他不顧一切地運轉「心相無訣」心法,只有沉入那種「空靈之境」時,他才能還原安靜的自我。
那時,他不怕走火入魔,也不怕經脈自爆,雖然渴望武力的提升,但也不怕自廢武功而成為一介凡夫,只要能一時「止痛」,他忘乎所以。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李笑天沒有聽從「聖醫」最好不要運轉內力的囑咐而忘情運動修煉,卻正好吻合「禍兮福所倚」。雖然在五條經脈受傷未癒的情形下強行加速運行「心相無訣」心法大有經脈爆裂自廢武功的危險,但那種危險卻又不是絕對就會發生的,「聖醫」沒有考慮到「心相無訣」心法的奇特之處。
正道第一超然門派「梵天門」的「心相無訣」心法雖然走的是佛門路線,但經過無名僧的改進後早已脫離原來的路線,加入了道家法門後,已成為「自然之道」,佛道融合的心法已與天地至理吻合,李笑天瘋狂習練不但沒有危險,相反在他的勤苦修煉下,體內的真氣純度與量都得到飛速的提高。正因為如此,他體內的受傷經脈不但沒有出現「聖醫」所預料的枯竭閉塞現象,相反卻有逐漸癒合的跡象。
若非如此,虛僧無我和尚也不能那麼容易就為他治癒兩條受傷未通的經脈,殊不知練武之人的經脈之傷是最難治癒的,何況李笑天未癒的經脈都是重要的經脈,那些經脈上還有幾處關乎性命的要**。
「姐姐,是你嗎?你知道嗎?在這三年裡,我是多麼想你。我的心是多麼的揪痛,我知道我錯了,那時的我太窩囊了,不配做你的弟弟。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徹底明白了。姐姐,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永遠沒有變化,永遠都是我敬愛、親密的姐姐。姐姐,這幾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怪弟弟那時武功低微,沒有保護好姐姐。姐姐,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這三年來,我每日都想著姐姐的音容笑貌,每天都要責罰自己練武爭取早日為姐姐報仇。姐姐,不要離開愛你的弟弟好嗎?他再也經受不住失去你的打擊了?姐姐……」
李笑天挪近張雨芝,哽咽著,淚珠滾滾而下,癡情地盯著張雨芝,他不敢飛奔過去,害怕這突然而至的夢中女子再次絕情而去。
張雨芝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蒙面的紗巾已去,她再也不能在李笑天的面前掩飾自己,慘白的臉色變換不定,最後吐了一口鮮血站了起來。
「咳咳,李……公子,你不要這樣。自從那天以後,雨芝已經不是以前的張雨芝了!現在的雨芝是殘缺的人,心已經冷了,早就死了,再也不對以前的人與事有什麼瓜葛了!」
張雨芝目光清冷,斜側著頭說道。李笑天聽到後,渾身一顫,一股冰冷的感覺直上心頭。他從張雨芝的話裡聽出了她的心境,她是那麼的孤寂,比他認識她前更加的苦楚,她的心好像確實冷了,死了,好像對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李笑天的心裡五味雜陳,心痛異常。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若是他早就具備保護她的能力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若是他能夠細心地體會到她被人撫摸身子後的痛苦感受他也許就不會在三年前失去她了。
「姐姐,我……」李笑天竟然情急攻心,吐了一口鮮血,「姐姐,我朝思暮想的姐姐,你難道不能再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嗎?我會和對待菲兒、卿兒一樣對待你,你們都是我的最愛,都是我生命中的一切,以後誰也無法傷害你們!姐姐,你永遠都是冰清玉潔的,以後即使有人說你一句壞話,我也會把他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李笑天說的越來越急,也越來越響亮,最後變成淒厲的叫喊。他根本沒有顧忌外面的敵人,一句句飽含濃烈感情的話脫口而出,他不敢隱瞞自己一絲對張雨芝的情感,他怕再不說出自己的真正想法,就會永遠失去張雨芝了。
當李笑天在客房裡向張雨芝大聲訴說內心的深情時,外面的人幾乎都愣了,他們不知道在這敵我對立的時刻,李笑天在屋裡幹什麼。
難道那個蒙面女子是李笑天以前相好的,古逢春、蔡思雯等人面面相覷,徐佩江等人微怔後頓時想到來此的目的。
徐佩江看了嚴鳳樓一眼後,立刻高聲道:「聖教弟子聽著,盡快殺盡這些叛徒。」他指著已經中了「失魂散」的南宮品等人,把他們都看成柳憐卿的同夥,欲一塊殲滅。
也不再擺「月影刃陣」了,看著黃衣壇主、紫衣隊長、黑衣領隊紛紛向中毒的人殺去,徐佩江陰笑一聲,道:「嚴護法,咱麼也上去吧。古逢春這個老傢伙到底有幾把刷子,咱們要不上去,恐怕會有損失。」
他說的不無道理,雖然「木居客」古逢春中了絕毒「失魂散」,但全力運功還能硬撐三個時辰,若在三個時辰內拚殺,威力仍然非常強大。古逢春畢竟是「邪品榜」上排名第七的頂尖高手,若他們不攔住他即使最後能把他與柳憐卿等人全部消滅掉,也會損失慘重。
然而當他們遇到古逢春的時候,卻發現蔡思雯也是個頂尖高手,他們不得不分別接下兩人的攻擊。
南宮品、伊剛、衛小影三人分別找上徐、嚴二人帶來的三個黃衣壇主,而跟隨柳憐卿的塗壇主等魔教弟子與秀兒十三人則對上徐、嚴二人所帶來的其餘三十七人。柳憐卿與南宮心菲在李笑天大叫的時刻已同時向客房撲去。
柳憐卿不認識張雨芝,但南宮心菲卻非常熟悉,當她從破洞中撲進來時,一眼就看到花容慘變的張雨芝,正怔怔地看著地上跪著的李笑天。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外,其他情形根本不須考慮這種形式,因為跪拜象徵著人的尊嚴,若可以向任何人行跪拜之禮,那這個人恐怕連奴隸都不如,根本都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了。
然而特殊情況還是有的,拜師、燒香拜佛、跪拜恩人等情況,虔誠的跪拜更能顯示出跪者的真誠與真心。
李笑天竟然給張雨芝下跪,可見他對張雨芝的感情有多深,柳憐卿看得有些嫉妒,臉色一變,剛要向張雨芝發飆,就聽南宮心菲突然傳音道:「卿兒妹妹,不得對張姐姐無禮,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這時能夠再見到她,哥哥應該非常高興,你可不要攪和!」
「啊,公主,屬下去了,你要保重!」一個黑衣領隊同時挨了三劍,終於不支倒地而亡。
柳憐卿大驚,這個人分明是她帶來的黑衣領隊,正猶豫是否出去,外面又是一聲慘叫傳來,她再也呆不下去了,急忙招呼南宮心菲一同向外衝去。
「姐姐,你要是不答應我留下來,我就跪死在這裡!」李笑天哭得眼睛透紅,一臉堅毅地說道。
張雨芝恍惚的神情倏然變得清醒,搖頭說道:「李公子,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覆水難收嗎?過去的仇恨雨芝自己會去報的,你不用管了。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的。快起來吧,你們的人已經招架不住了,你再不去難道不怕南宮大小姐受到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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