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雅的後背緊貼著石牆，眼前就是他好看的唇。兩人貼得很近,一旦不說話了,就可以聽見低低的呼吸聲,在兩人間流淌。
凌雅抬起眼看他，哼笑著重複他的話：「我想怎麼樣？」她繞著他慢慢地轉圈，頭微晃，惹得長髮微漾,眼光肆無忌憚地像掃瞄機似的,上下打量他。「讓我想想……」
程西心裡惱火，暗暗磨了下牙。那呢喃的聲調聽在他耳朵裡,就像魔音似的，特別折磨人。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提出什麼變態的請求來，程西越等越覺得煎熬,一秒鐘拉得像一年那麼長。
他被那若有似無的眼光盯著看，簡直是酷刑。那騷擾沒有實質，可他卻被折騰得渾身發毛，再等了一會，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看夠了沒！」
她沒忍住「噗」低笑出聲，「我想到了。」她的眼光移到石牆上，慢聲說：「我想要《閱讀巴黎》這部電影的女主角，你幫我想辦法。」
《閱讀巴黎》是程西好友張棟近期在籌備的電影，幾天前，程西才跟張棟說：「你那部電影啊我看了，半點商業元素都沒有，怎麼賣錢？不賣錢怎麼拉得到投資人。沒資金，找些爛演員來拍，做壞了招牌，到時候，哭都沒地方。我建議你啊，起碼加點美女啊美男啊進去，我看著都要睡著了。」
張棟的脾氣和程西一樣倔，簡直就是一頭蠻牛。他不肯聽，死活覺得自己能說服徐爺。「我不會改劇本的，我的演員班底一定要最好的。你看著吧，我會拉到投資的！」
聽凌雅說起要爭《閱讀巴黎》的女主角，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順帶懷疑她的智商。這一部片子完全沒有商業價值，像凌雅這種級別的，想往上爬最好就是選一些大片，這部小片子也不是那種容易拿獎的類型。
神經病。
再說以張棟的牛脾氣，會為了他三言兩語請凌雅當女主角，也是天荒夜談。但是要是就這麼直接地告訴了凌雅，她估計又得想出什麼別的來折磨他。
程西苦思了兩三秒，終於長吐了口氣，打了個ok的手勢：「我盡量，現在可以刪除了嗎？」
凌雅抱著手臂，懶洋洋地斜睨他，哎了一聲：「什麼叫盡量？等我收到合同的那一刻，你來找我，我會刪除的。我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
「除了這個呢，你還有沒有別的，我比較容易做到的？」
凌雅說：「我想見見你弟弟。」
還見不夠嗎。
程西立刻反應激烈，迅速摀住自己的□，斬釘截鐵：「不行。」
凌雅也不知道是好笑還是好氣，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喂！我說的是程東！我要見你弟弟，看照片就行了啊。」
程西顧不上後面那句，他全副精神都停在了「我說的是程東」上，整個人都愣了：「程東，你要見他幹什麼。」
凌雅看了程西一會，笑著說：「我喜歡他。」
「不信。」程西瞥著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能讓你見他，我會幫你搞定《閱讀巴黎》的女主角的。」
凌雅覺得兩個都是好選擇，微挑眉：「也行，隨便你。」
程西呼出一口悶氣，又恢復了往常冷淡嚴肅的樣子，不太放心地重複了一遍：「協議一收到，立刻刪除所有照片，不能有一張存檔。」
「都存在我的腦子裡了。」趕在他變臉前，凌雅笑著一歪頭：「開玩笑的。行了。」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凌雅順手捏捏他的臉，愉快得要哼起歌：「大人再見。」
程西的頭髮一瞬間炸起，整個人都僵得動不了。凌雅心裡暗暗偷笑，一早就聽說程西不喜歡人碰他，原來是真的。她故意想看看他出糗，拇指和食指捏起，微搓了下，笑著讚美他：「還挺滑的。」說著像是要再來一次似的，往他這邊跨了一步。
他立刻僵直了身體，怒瞪她：「喂！」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凌雅假裝很遺憾的樣子，這才鬆了手。看著平時臭屁的程西，現在的表情像是快心臟病發了，就差沒有摀住胸口喊救命了。她實在是沒法心情不好，恨不得叉起腰哈哈大笑來表達她的痛快。
折騰完小弱女的惡霸凌雅，一扭頭，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
一個星期後的某天，碰巧凌雅沒開工，揉著亂髮爬起床，正想去客廳倒杯水來喝，就聽見外面發狂的敲門聲。
凌雅把水杯放到桌上，邊大叫著誰啊，邊拽拉著拖鞋，往門邊走去。她從貓眼裡看見是jimmy等著，很快就給他開了門。
一開門，jimmy一拍大腿，手裡揮舞著一疊白紙，風風火火地就往裡奔：「沒帶鑰匙，哎，不說那個，怪了！這導演給我們寄來了協議！」
凌雅扭頭望著他像在自家似的放鬆，往沙發上一躺，那腿往玻璃桌上一擱，也跟著走了過去：「導演，哪個導演？」
jimmy把那疊紙往桌上一丟，「你自己看。」
凌雅低頭瞥了一眼，也不由得微愣了。這是《閱讀巴黎》啊！沒想到程西的動作這麼神速。
她拿過那份協議來翻了幾頁，基本上有了這個協議，就可以開始談價碼。jimmy真是鬱悶得要噴火，「這人莫名其妙啊，電話也沒給我打一個，直接把協議寄來了。好像篤定了我們會接，哪根蔥啊？」
凌雅眼神一冷，電光火石之間，她有點明白了，大概jimmy覺得這個戲沒前途，也不準備聯繫張棟談，跟凌雅的說法就是張棟拒絕她當女主角。
凌雅一手抄起那劇本，往沙發上一坐，雙腿也輕鬆地擱在桌上：「我要接。」
jimmy張口結舌，凌雅的《探案實錄》拍得很出彩，叫好又叫座，票房突破了五個億，她算是爆紅了。來洽談的電影劇本都可以當柴燒，鉅子的那部年度巨作也指定了她當女主角。這勢頭真的是往大紅大紫的方向去的，他都能看見一線女星的寶座在招手了。
這個關鍵時候，怎麼會想不開，偏要接這電影？這電影的導演不出名，就算劇本寫得好，頂什麼用，拍壞了名聲，那可真是得拍好多部才補得回來。
jimmy把這些跟凌雅分析了一遍，凌雅毫不退讓：「少廢話。你不要再給我背地裡動手腳。很多事情我知道，我就是不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你別逼我了。
過幾天高層那邊開會研究接戲的問題，你就幫我跟上面說些好話，他們不會注意的，反正我是一定要接的。以後，我們有錢一起賺！」說著還摟了他的肩一把。
jimmy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凌雅的背景、實力擺在那兒，又是潛力股，惹毛了她也不好。不就是一部戲嗎，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看jimmy接受了，凌雅估計程西的奪命追魂call也快到了，趕緊把jimmy拉起來：「好了，我還有事要出去，你快回公司幹活吧。」
可惜jimmy還沒出門，程西的電話就到了。她的手機在口袋裡瘋狂震動，jimmy磨磨蹭蹭著不肯走。
jimmy有些困惑地看她一眼，「幹嘛急著要我走啊，我才剛來誒！」
凌雅假裝鎮定，無視口袋裡瘋狂的震動：「我準備換衣服出門了，還是說你準備看我換衣服？」
好說歹說也趕不走他，最後凌雅忍到極限，面無表情地把他往門外一推，啪地關門。
—
凌雅和程西約了個茶餐廳見面，低調地拿外套蓋住臉，鑽進了那家不顯眼的茶餐廳。遠遠就看見戴著口罩的程西，坐在卡座裡，一臉不自在地動來動去，嫌棄地打量著黏糊糊的桌面。
程西很快也看到她了，朝她招了下手：「噓！這邊！」
凌雅趕緊過去，剛在他對面坐下，程西立刻不滿地抗議：「這裡很髒！」
凌雅把遮住臉的風衣拉開了些，壓低聲音：「你懂個屁，這裡才好，沒人看見！難道要去會所嗎，被其他藝人知道了，還得了？！」
程西很不耐煩地攤手：「還不把東西拿給我，協議給你了。」
凌雅翻了個白眼，當著他的面把照片刪了。「看，全沒了吧。」聽凌雅這麼說，程西孤疑地又探頭看了幾眼，伸手滑了幾下，確認都刪了。
程西不太放心，這女人這麼狡猾，說不定又使什麼花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全刪了，還是說另外有存檔。」
凌雅說：「你現在除了信我以外，沒別的選擇，哥們。」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她打量了下四處，點頭贊同他的觀點：「這裡確實很髒。趕緊走。」
付過錢，凌雅和程西一前一後往外走，程西回頭瞄了一眼那茶餐廳，不滿地擰起眉：「這茶餐廳的名字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為什麼叫雞窩。」
凌雅聳肩：「我又不是老闆，我怎麼知道。」
兩人相繼乘計程車離開，兩個拿著單反的狗仔隊從小巷子裡出來，震驚地互相對看一眼：「這次拍到好料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算是雙更吧~？——這麼勤勞的囧嬸，你們不準備撒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