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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始皇 文 / 青木源

    昭娖就像做了一個夢,夢裡前世普通的生活和所謂的秦朝楚國前貴族落魄生活不斷交換出現,還有突圍出郢那晚的廝殺聲不停在耳畔迴響。

    她似乎回到了那個血色的晚上,她被死死的壓在那裡半點動彈不得。口中的尖叫被活活捂了回去。濃厚的血腥味將週身籠罩。

    呆在這種世界裡,還不如死了的好!她想著,還不如死了的好……還不如死了的好……

    魚這回剛剛把陳缺叫過來慌亂了一會,然後燒熱水打算為昭成擦拭身子換乾淨衣服。剛剛到蓆子邊打算把昭成的遺體移開,驚訝發現昭成身邊的昭娖嘴唇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喉嚨裡發出「砢砢」的聲音。

    魚趕緊用被子將昭娖裹緊,她顧不得其他,將孩子抱起來像哄逗嬰兒那般。

    「少君,該醒矣——」她輕輕道。懷中的小女孩皺起眉頭。

    等到昭娖睜開眼睛已經是三天後,她緩緩睜開眼等著眼前原本朦朧的景像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她渾身乏力根本不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起身。她睜眼望著屋頂,屋內察覺不到除她之外的氣息。

    也聽不到昭成的聲音,外面沒有樹枝破空的聲響,到底人哪去了?

    「吱呀」一聲竇閨被打開了。昭娖的頭朝著生源轉過去,正好和推門而進的魚望了個著。魚見著席上睜著眼的昭娖,她瞪大了雙眼,然後捧著手上的木盆快步走到席邊,放下木盆。木盆裡的熱水熱氣繚繞。

    「少君?」魚的嗓音裡帶著嘶啞,嘶啞的嗓音也藏不住話語中的喜悅。

    昭娖看著面前少婦眼下的濃厚的青色,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魚立刻制止住「少君剛醒來,莫要開口消耗力氣。」

    說完,魚趕緊回過身用熱水絞了一方麻帕,為昭娖擦拭額頭和身體。

    「定是河神帶走了作祟的鬼神,這下少君定是安好。」一邊為昭娖擦拭身體,一邊哽咽的說道。

    等到擦拭完身體換過乾淨衣服後,魚就端著木盆出去了,想必會告知鄭氏她醒來的事情了。過了一會鄭氏就來了。

    這一見昭娖大吃了一驚,鄭氏像是老了幾歲似的十分憔悴,眼中癡癡呆呆完全沒有半點平日的神采和霸道。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叫她大吃一驚,鄭氏看到她的時候眼中一亮,似乎把原來的癡呆驅趕了一些。她跪坐在席邊細細的看著昭娖,似乎她已經有十多年沒有看見過自己這個女兒。

    鄭氏眼中露出失而復得的喜悅,她身子向前傾,手撫上昭娖的臉。眼中大顆眼淚落下「阿成,汝終於是醒來了。」

    阿成?!

    昭娖躺在那裡瞪圓了雙眼望著猶在悲喜中的鄭氏,完全不知所措。她怎麼可能會是昭成!她轉過目光飛快看了一下鄭氏身後的魚。

    魚此刻也是十分震驚的看著鄭氏。

    「阿母……」昭娖也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句,卻立刻被鄭氏打斷。

    「阿成,汝父歿了……女弟也跟隨汝父而去了……」鄭氏撫摸著昭娖的臉,語氣和表情溫柔的讓昭娖忍不住的顫抖。

    昭娖看著自己面前述說著噩耗的母親,那眉眼那說話的音色她都是十分熟悉的。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莫名的陌生。

    她明明就不是昭成!但是鄭氏卻沒有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昭娖看著鄭氏一個人在那裡說話。

    「如今,只有我們母子了。阿母只有阿成了。」說完這最後一句,鄭氏忍不住再次悲痛的哭出來。待到鄭氏離去,昭娖躺在那裡不發一言。魚守在一旁看著昭娖默不作聲,她膝行過來在昭娖耳旁說起這件事。

    「主在兩位少主病下不久便病了,幾日後……」說到這裡,魚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主走的那晚少主也跟著去了。女君當時便昏了過去。」

    昭娖不知道自己不省人事的這段時間竟然兩個親人前後去世,不禁轉過頭來望著魚。

    「女君醒來後,只說是少君夭了……原本以為等到少君康復女君會好過來。可……」魚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恐怕鄭氏已經堅決認為自己夭亡的是小女兒而不是自己寄予重望的長子。

    「那……還有他人知曉這件事情麼?」昭娖一開口,嘶啞難聽的聲音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

    「此事只有先生知曉,旁人都不知,只道乃是少君……」當時鄭氏朝外面說夭折的是昭娖的時候,她急的不得了。但是卻半點都說不上話。她只是奴婢,主人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插話的權力。

    而陳缺明明知道,也不點破鄭氏的話語。

    這讓魚在不解之餘,又覺得有些憤怒。女君神志不清,但是先生怎麼也這樣?

    「如此說來……吾……倒是被夭亡了。」昭娖聽完也只覺得是鄭氏接受不了丈夫兒子同一日相繼離世,所以拿和昭成長相很是相似的她當做是那個不幸早夭的兒子吧。

    魚聽不太懂這話裡的意思,愣了愣。

    昭娖閉上眼不再說話。剛剛醒來的身體依舊很疲憊需要用休息來使得它恢復。魚見她一臉的疲憊也沒再說話替她

    晚間陳缺提著今日打獵來的獵物來已經只剩下三口的昭家,如今家中再無男丁,一切事情都需要他照看著。

    今日鄭氏的精神較往日好了許多,她見到陳缺也是滿臉的笑意不似這幾日來的癡傻,「吾兒醒矣!」

    「阿成好了起來,吾也就有望了。」她的話還是讓陳缺在心裡搖了搖頭。女子清麗端莊的容貌在一豆燈光下顯現出格外的魅力,看得他有些晃神。

    這樣子和知曉兒子夭折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如癲似狂有了很大的不一樣。

    鄭氏坐在昏黃的燈光裡,淺淺的笑著。

    昭娖躺在床上,外面在辦著喪事,她因為身體不適都是在休養著。一段時間調養下來她倒是能下席來出去走一會。

    那些昭座手下曾經的私兵們也對她們頗為照顧,見了昭娖甚至還會用楚語道一聲「少主」。他們都以為現在在世的是昭成,夭亡的那個是昭娖。這兩兄妹長得實在是太像,若不是細細的看也難以分辨出來。

    昭娖靠著門無聲的苦笑。也難怪,在這個時代家族復興的希望還是在男人身上。若是一家裡連個男丁都沒有,那真的是沒有指望了。

    她靠著那裡陽光照得人格外慵懶,她瞇起雙眼享受著這一刻的暖意。記得在一年多以前自己還在郢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卻已經是這幅光景。

    人生還真是無常。身上的斬衰被風稍稍吹起。偶爾有幾名村婦路過看見她身上的斬衰,臉上露出同情之色來。如今她也是有喪在身了。一個身著斬衰的孩童很是容易引發別人的同情。

    村婦臉上的同情過於明顯,她冷眼瞧著心中有個地方冷哼了聲。別過眼她轉身回到屋內。屋內在唱著喪歌。身著素白麻衣的鄭氏擦拭著眼淚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那裡的昭娖喚了一聲。

    「阿成?」聞聲昭娖回過頭看著已經哭腫了雙眼的鄭氏,「送汝父和女弟一程吧。」

    昭娖點點頭。

    埋葬的地點在一座山上,楚人多葬於丘陵之處。雖然遠離故楚地,但是在秦人滅楚之前這會稽也是楚國的國土。所以還是按照舊楚貴族喜好選擇占南北走向的丘地。昭座和昭成的棺木皆按照頭向東下坑,東乃是楚的起源地,作為熊氏後裔的楚貴族將頭朝向東方以實現逝者魂回故土的願念。

    昭娖跪在那裡看著昭座和昭成一點點的被埋葬。如果不是秦人滅楚,或許兩人不至於被南方的瘴氣和越地的濕氣奪去了性命。

    可是,現實從來沒有任何如果。

    秦人統一中原的腳步沒有停下半分。繼燕國被滅亡之後,秦軍攻打齊國。這齊王倒也真是個妙人。其他五國至少都會有反抗,齊王聽從丞相後勝的話不交戰就率軍投降了秦軍。秦軍攻入臨淄,竟然民眾都不敢反抗。齊王建被秦軍俘虜遷往共城。

    「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民眾唱著這句質問齊王為何用人不明。

    齊國被滅,山東六國歷經十年時間被秦國兼併。同年秦王嬴政稱始皇帝。天下分三十六個郡,統一文字馳道度量衡。

    始皇帝的詔書被刻在官府所用的度量衡上。宣告天下一統。

    昭娖跟著陳缺看著被貼上告板上的布,布上有用秦篆寫成的統一天下的詔書。她把視線從那份詔書上移開看見陳缺藏在袖下的手已經握得青筋暴起。六國舊貴族恐怕也沒有看到這份詔書還會高興的。

    待到離開歸家,昭娖看了看周圍並無人到了屋內才和陳缺說了一句話。

    「秦之世,十五年,絕不超過十五年。」

    她滿臉的篤定,仰起頭一臉認真。言語裡沒有半點孩童玩笑的問道。這幅慎重的模樣甚至已經有成人的味道了。

    這話讓陳缺大吃了一驚,這話並不是一個幼童能講出來的。而話語的內容更是叫他摀住了她的嘴。

    這種話要是被外人聽了去,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昭娖任由自己的嘴被陳缺捂著,她抬高了頭顱望著他,眼中沒有半點懼意。

    作者有話要說:我終於把大秦帝國的書看到結局了,感覺書裡有些東西挺顛覆我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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