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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五 一六三、長槍破空,天要變了 文 / 寒燈夜火

    賽台之上大雨滂沱,然而降落在台上時卻全都變成了鋒利的冰錐,把賽台紮成了篩子。

    龍曦和炎巽左躲右閃上躥下跳,躲過從天而降的冰錐,但是身上卻濺滿了冰錐碎裂時炸飛的冰渣,看上去十分狼狽。

    「哦呵呵呵……」水莉莉一隻手舉著魔杖,另一隻手放在萬成的腰上,身子彷彿沒有骨頭一般緊貼著萬成,發出了尖利的笑聲,「可不要把我們跟天神學院的那兩個飯桶相比較,我跟成哥之間的默契可不是誰都能比得了的。」

    萬成聽到這裡,低下頭去,在水莉莉的嘴上狠狠親了一記。兩個人就這樣無視了周邊的環境站在台上熱吻起來。

    於是不論是評審團還是觀眾席,包括在台上躲冰錐的龍曦和炎巽在內,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石化魔法,徹底傻眼了。

    這個熱吻足足持續了一分半鐘,真不明白他們怎麼能堅持這麼長時間,而且中途還沒有斷掉魔法的施展。

    只是這種感覺讓人很不爽。

    西特帝國的民風還是比較開放的,當眾熱吻這事本身算不了什麼,不過在這樣的場合未免就有些很瞧不起人的意思了。

    很明顯,不論是水莉莉還是萬成都沒有把龍曦和炎巽放在眼裡,否則也不會做出這樣明顯的藐視行為。若說他們只是情到深處難以自禁,又何必非要在這樣的場合秀恩愛呢?這麼大的人了連這一點自制力都沒有嗎?

    說白了他們是自認為勝券在握,龍曦和炎巽的攻擊是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

    會這樣想,水莉莉和萬成自然也是有底氣的。一方面,他們在屬性上就壓了龍曦和炎巽一頭,另一方面,這兩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得就好像他們本身是連體嬰兒一樣。

    「受不了了!」手中長槍揮動,打飛了天上落下來的冰錐,龍曦在賽台上幾乎要抓狂了。原本她瞅準了冰錐落下的空隙打算突擊過去,結果快要衝到水莉莉面前的時候卻被從地面冒出的冰荊棘給阻擋了去路,還差一點被刺傷。

    魔法釋放之間毫無破綻,又因為是冰和水,彼此間相輔相成,這兩個人果然不好對付。

    「那你想怎麼辦?」炎巽也很鬱悶,因為漫天降落的冰錐阻擋了箭射出的路徑,追風箭又不會自己拐彎,因為完全沒辦法施展。

    「……」上步閃身,身形如同迎風招展的柔軟柳條一般,龍曦繞過那些冰錐來到了炎巽的身邊,壓低聲音道,「我有個想法……」

    聽完龍曦的想法,炎巽眼前就是一亮,飛速在心中計算了一下,認為這件事的確可行,而且只要成功,那就是一擊必殺的結果。

    「不過,這個計劃有一個缺點……要知道,這上面坐著的可都是……」

    「我覺得這個倒沒什麼關係,因為我看到了一位熟人,如果真出了什麼狀況,想來他老人家應該會幫我的。」

    龍曦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

    就在這時,籠罩在賽台上空的烏雲忽然猛地聚集了起來,彷彿天河倒瀉一般,瘋狂奔湧的水流向著龍曦和炎巽衝去,所過之處全都凍結為寒冰,令在場的觀眾全都由心往外感覺到一股寒意,距離賽台較近位置的觀眾席上甚至掛上了幾排冰柱。()

    「來得好!」

    忽聽少女一聲清嘯,賽台上忽然冒出了熊熊的金色火光,呈半月形擋在了那奔湧的洪水前。水火不相容,不是火被澆滅,就是水被蒸發!

    然而看向對面,萬成卻皺起了眉:「怎麼只有一個人?」

    不知怎麼地,對面竟然只剩下了龍曦一個人在對抗洶湧奔流的洪水和隨之而來的寒冰,就在方才水火相撞的一瞬間,炎巽消失無蹤,不管是台上還是空中都沒有他的身影。

    「先不管那麼多,把那個小丫頭打下去再說!」水莉莉見狀,離開了萬成的懷抱,再次召喚出了兩道水流,與最初的一道一同,呈「品」字形向著龍曦奔去!

    「少女啊,圖樣圖森破啊。」觀賽台上,水若塵老神在在地看著水莉莉發威,露出了十分嘲諷的笑容。

    「此話怎講?」

    聽她這麼說,墨羽翎問道。

    「那個水莉莉,雖然在水家也算是佼佼者,但她絕不是龍曦的對手。就算加上萬成,恐怕也佔不到什麼便宜。」水若塵的手指指點著台上的恩愛情侶說道,「更何況方纔那一瞬間,炎巽是怎麼消失的,你們看清了嗎?」

    墨羽翎微微一笑:「這一招,不是在當初班級競賽上用過的麼,利用水蒸氣製造出海市蜃樓……」

    「炎巽的追風箭用來偷襲倒是十分合適的,所以說,水莉莉和萬成鐵定要倒霉了。上次寒假的時候,我在水家也見過他們兩個,暗中也都交過手,要說實力的話,真心……」

    水若塵輕笑著,已經做出了結論。

    賽台上,龍曦的火焰輕輕鬆鬆就攔住了洶湧的洪水,雖然並沒有明顯壓制對方,但是水和火之間已經達到了一個平衡點,誰都無法突破對方的魔法。

    就見銀髮少女把手中的長槍一晃,往前踏了一步,在她的腳下立刻升起了一道金色的火柱,將她徹底地包裹在了裡面。

    這道火柱似乎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魔力,少女銀色的長髮在金色的火光中飄蕩著,伴隨著磷磷的火光,顯得格外美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她這是要幹什麼。

    龍曦深吸一口氣,這個魔法還是她第一次在實戰中施展出來,不免有點緊張。她定了定心神,口中開始低聲吟唱咒文。她念得是那樣的虔誠,那樣的快,台下的觀眾完全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覺得她在火柱中傻站著很愚蠢,不少人還笑了出來。

    能看明白的人卻也是有的,銀槲學院校長趙台海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太古失落魔法?」

    因為得意門生一上來就被忽悠到了台下,天神學院校長鄭元娜看龍曦一直不順眼,總覺得她只會裝腔作勢,實則是個沒本事的,此刻一見此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尖叫起來:「太古失落魔法?!」

    諸葛鐵心十分愜意地抿了一口茶水,悠然道:「誒?我還以為二位早就看出來了。」

    「你們居然在報名表上弄虛作假!」鄭元娜氣急敗壞地瞪著諸葛鐵心,「那上面明明寫的她是s級火元素魔導士。」

    「鄭校長,誰規定s級的火元素魔導士不能同時擁有一種太古魔法的?」諸葛鐵心微微冷笑,「這件事就算鬧到大賽組委會,頂多也就是個資料填寫不全面罷了,可算不得弄虛作假呢。」

    「……混蛋……該死!」鄭元娜沒想到情況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氣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她本以為自己的學生這樣優秀,這次一定能蟬聯冠軍,卻沒想到鶴望蘭這次跟以往不同,居然節節勝利,沒有像以往那樣因為接連上當而變得一蹶不振。

    趙台海沒說話,但是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難看。

    就在這時,台上忽然發生了變化。

    只見龍曦立於火柱之中,緩緩抬起了手中的長槍,猛地把槍尖插進了面前的檯面上。

    就在焰心琉璃槍的槍尖沒入檯面的一瞬間,水莉莉和萬成所在的位置,忽然有六道火柱沖天而起,呈正六芒星的形狀,把水莉莉和萬成困在其中!

    火柱沖天而起的一瞬間,龍曦已經抽出了長槍,在手中一晃,把長槍作為畫筆,飛速地繪出了一個左右不對稱的雙層魔法陣。

    「交給你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魔法陣繪製完成,龍曦把焰心琉璃槍向著身後一甩,自己側身跳離了魔法陣,遠遠地離開了戰局中心。

    在她身後,焰心琉璃槍就像是沒入了一層結界之中,驟然消失,接著又突然憑空出現。

    和焰心琉璃槍一同出現的,是手持天問弓的炎巽。他將焰心琉璃槍當做箭矢,筆直地指向了對面。

    在全場觀眾震驚的目光中,少年鬆開了手指,流光溢彩的「箭矢」帶著一道劃過半個賽場的銀光,衝向了那六道火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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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是時候動手了。」

    令人心生寒意的紫色的月光照射在地面上,使得天空下的一切全都被浸染上了彷彿被凍爛的茄子一般的紫,十分詭異。這裡充滿了靜謐的,沒有蟲鳴,沒有風聲,沒有一切繁雜的聲音,即使身在其中,還是像遠在天邊。

    這裡是魔界的最深處,魔王宮殿的所在地。

    此刻說話的,是一個皮膚彷彿嬰兒一般嬌嫩、身高連一米都不到、腦袋光滑如同雞蛋,頂端卻長著兩隻看上去像是青蛙的眼睛,一共有四隻眼睛的傢伙。

    「嗯……」

    燈火通明的大殿上,坐在正中央王座上的生物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腦袋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晃著,像是沒有睡醒還在打瞌睡。

    「但是要打通通道還需要幾天時間……嘉璐!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失誤,我們怎麼會把『鏡中世界』那麼方便的通道給丟了,弄得現在這麼被動!」

    一個手持枴杖,身材高大,長得好像是一塊花崗岩的老者重重把枴杖的底端砸在地上,在安靜的大殿中發出「光光」的聲響。

    「嘁,你們一個個那麼有本事,早怎麼沒料到會變成這樣。」嘉璐的地位比起說話的老者來低了一大截,這老者和剛才說話的另一個傢伙是站在靠近魔王寶座的台階上的,而嘉璐只能站在台階下面。

    台階上一共站了四位人,這時又有一個似乎常年營養不良,長得像是骷髏的傢伙舉起了手中的枴杖,在他的枴杖頂端也鑲嵌著一個不知是什麼種族生物、齜牙咧嘴的骷髏頭。

    「現在不是再翻舊賬的時候。」骷髏聲音沙啞地說道,「嘉璐最新製作出來的魔偶大軍足以彌補她因為輕敵而犯下的小小失誤。」

    「同意。」最後一個傢伙開口了,在他說話的時候,從他的嘴裡吐出來「嘶嘶」作響的蛇芯,給他憑空多添了幾分陰冷,「現在要緊的是在約定的日子打通通道,讓吾族重新降臨到天水大陸上,給那片大陸帶去真正的、永久的安寧與和平。」

    其餘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這番話,這時候責備嘉璐的老者又開了口,卻是看向了在寶座上蜷縮成一團的魔王,道:「魔王大人,您看這件事……」

    魔王的聲音有一些含糊,顯然是沒有睡醒的樣子。

    「我說你們也不嫌煩,不是早就已經全都做好了佈置麼?這點小事也要來煩朕……」

    花崗岩老者急忙恭聲道:「臣萬萬不敢為這些許小事叨擾魔王大人,只是關於那個合約,您真的就相信了他們的說辭?」

    在寶座上翻了個身,好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魔王很不耐煩地說道:「相信?哼,在所有的世界裡,最不值得信任、最混蛋的就是那些傢伙了,相信他們的話,朕寧願相信天上會掉餡餅。籐叔,既然是他們先提出來聯盟的,那麼咱們就暫且同意這個合約,等時機一到再把這個消息抖露出去。那些傢伙最大的力量來源就是信仰之力,一旦失去了來自天水大陸的信仰之力,那我們要怎麼做,難道還要聽他們的嗎?」

    這番話一說完,地下立刻傳來了一陣陣歌功頌德的馬屁聲。

    「魔王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機智無雙啊。」

    「是啊是啊,在魔王大人的帶領下,吾族定然能夠重振輝煌。」

    那蜷縮在寶座上的魔王卻是一直處於半醒半睡之間的狀態,就算是現在下面馬屁連天也完全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

    「好了好了。」見魔王就要睡著了,被魔王稱為「籐老」的那個長的像是花崗岩一般的老人揮了揮手,大殿中的燈光旋即熄滅了大半,示意眾人離開大殿,隨後回頭吩咐一個一直隱於黑暗陰影中的身影道,「好好伺候魔王大人。」

    「是,籐長老。」那身影一躬身,畢恭畢敬地取過了一張毯子,給已經在寶座上陷入沉睡的魔王蓋上了。

    藉著微弱的燈光,勉強可以看清這是一名女子,在她美好的脖頸後面,印著一串數字,似乎是一串編碼。顯然,這名女子也是半魔人偶。

    「……無憂……」魔王忽然低聲喚道。

    「是,魔王大人。」那名女子恭敬地站直了身體,等候魔王的吩咐。

    「你說,這一次,魔族就該徹底毀滅了吧……」與其說魔王是在對這名被稱作「無憂」的女子說話,倒不如說他只是想要找一個會喘氣的生物傾訴,「這個魔王,我當的實在是太累了……」

    無憂恭敬地垂著手,一語皆無。

    「四大長老還在妄想魔族能夠恢復到鼎盛時期,不僅是他們,所有的魔族都是這麼想的。」魔王自嘲地笑了起來,「可是真實的情況,卻是魔族的實力早已大不如前,就連軍隊都只能依靠魔偶來組成。就算是這樣,他們還依舊妄想著統治天水大陸。我這個魔王,不過是四大長老用來忽悠民眾的傀儡罷了。既然如此,若是魔族在我的手中毀滅,應該也沒什麼打緊吧。畢竟,現在的魔族早就已經無藥可救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只有魔王的歎息聲傳出了很遠,很遠。

    「去,把希路迪找來。」沉默了一陣後,魔王吩咐道。

    「遵命,魔王大人。」

    與冷清的宮殿相反,在距離宮殿不遠處的一座高台處卻是人聲鼎沸,場面十分歡騰。

    四大長老正唾沫橫飛地在高台上鼓動著下面的民眾,聽他們的說法,似乎魔族重回天水大陸,成為天水大陸的統治者,最後攻入其他世界成為無上的存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魔族在生命與死亡神殿外的戰鬥成果也被誇大了幾十倍用來忽悠不知情、同時被狂熱沖昏了頭腦的民眾。

    一時間,高台下是群魔亂舞,到處都是魔族興奮的各種怪叫。早已經有那些沉不住氣的按捺不住,擼胳膊挽袖子就已經準備往天水大陸進攻了。

    「諸位,諸位,大家稍安勿躁。我們現在正在抓緊時間打通前往天水大陸的通道,預計在十天後,就是我們前往天水大陸的日子。這段時間還請各位做好一切準備,美好的明天正在向我們招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台上瘋狂的笑聲,台下的眾魔族也紛紛發出了瘋狂的尖叫和大笑。

    魔軍大元帥之首的希路迪站在遠處的一座山頭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那被瘋狂籠罩的高台,眼中閃過一道說不清的神色。

    這就是所謂「最後的瘋狂」吧。希路迪這樣想著,淡淡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女子,道:「我知道了。請上復魔王大人,希路迪一定不會辜負魔王大人的期待,請魔王大人放心。」

    站在希路迪身後傳信的,名為無憂的半魔人偶點點頭,身形微微一晃,頓時失去了蹤影。

    抬眼看了一眼被紫色雲彩籠罩的天空,希路迪輕聲道:「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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