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風九霄匆匆運回酒店,龍曦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嘴唇緊緊抿了起來,顯得十分不滿,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在那主持人的臉上劃過。
「有問題你就去投訴嘛!」主持人在一邊咄咄逼人,「你這樣的行為是違反比賽規定的!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再這樣我就申報上級取消你的比賽資格了!」
隱重華輕輕拽了拽龍曦,道:「走吧,跟他在這裡耗時候也沒有意義。咱們先回酒店去看看風九霄的情況。」
龍曦只是想不通,小七明明是風家的人,這些人還真敢下手!難道說,這裡面還有針對風家或是小七的陰謀嗎?
這樣想著,龍曦被隱重華拉回了酒店裡。跟著他們一起來到泳甄城的林火鶴早就得到了消息,在房間裡為風九霄診治著。
然而結果卻並不樂觀。
「魔力衰竭?!」銀髮少女難得會發出尖利的聲音,她就像是一隻暴怒中的龍,二話不說就往門外沖。
看不見的空氣牆阻擋在了她的面前,逼得她生生停下了腳步,很不客氣地向著阻攔她的人--炎巽看去:「為什麼要阻止我?」
「證據,證據,我親愛的風家六小姐,你有證據證明是誰做的嗎?」炎巽顯得一臉無奈,「這裡是泳甄城,不是鶴望蘭。而你的對手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私下鬥毆是違反三校聯賽規定的。」
負責給風九霄診治的林火鶴站起身來,安慰龍曦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往往會破而後立,風九霄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你們幾個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要格外注意了。好了好了,有什麼話出去再說,不要在這裡吵到了病人。」
說罷,林火鶴彷彿趕鴨子一樣把眾人趕出了房間。擔心龍曦盛怒之下做出什麼衝動之舉,炎巽一直緊緊抓著她的手腕,連拖帶拽把龍曦拉進了旁邊的房間。
「有什麼可以阻隔外界窺視的魔法都用出來吧。」
一直彷彿幽靈一般的夜傾城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同時他的魔杖上已經冒出了藏青色的光芒,須臾間便籠罩了整個房間。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有什麼可以阻隔外界監視的方法全都用了出來。
「嘁,小型日冕風暴。」龍曦此刻已經明白了大半,深呼吸幾次,也冷靜了下來。
「今日之事,從最初就存在諸多疑點。」環視四周,炎巽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等等,水若塵去哪裡了?」
「別擔心,她一會兒就回來了。」隱重華舉起一隻手示意她對水若塵的失蹤是知情的,語氣森然地說道,「總要讓有些人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帝辛在台上回答的那個問題,順序是被顛倒了吧?而且,從整體上來看,我們的必答題可是比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加起來都要難得多呢。」
墨羽翎首先指出了這個疑點,隨後夜傾城也點頭道:「不錯,水母……這種魔獸早已滅絕了上千年,現在提出這種問題,擺明了就是在坑人的。」
「等一下,首先我想要確定一點,參賽出場的順序,是……」
「之前擬定好送到大賽組委會的。」炎巽的神情愈發陰冷起來,「看到今天那只千眼九尾怪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風元素對上土元素,是明顯的不利,因為風元素的攻擊力未必能夠破開土元素的防禦。而且土元素的使用者只要腳踏大地,就能夠獲得元素的支持。可是後來的比賽他也一直在看著,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派出來的,皆是對著土元素佔了上風的元素--木元素。
「而且他們早就知道那千眼九尾怪的特性,早早地備下了太陽鏡……」龍曦的臉色也十分之難看,顯然是在拼盡全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氣。
明蝶沉吟了片刻後卻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他兩所學院都拿到了比賽的對戰安排,只有我們沒有拿到……」
「不可能。」隱重華絲毫不給自家男友面子,「三校聯賽的規矩,就是比賽內容只有在比賽當天才會揭曉。今年雖然有了這些愚蠢的知識問答,但是這些也同樣是要看臨場發揮的,我們只知道這些項目的名字可以猜一個大概,但是具體內容還是要到比賽當天才會知道,更不要說這些武鬥項目了。」
「我覺得明蝶的話有幾分道理,看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的表現就知道,他們一定通過什麼方法知道了比賽的項目安排。」雷火皺眉道,「不然沒辦法解釋這些不合理……」
隱重華一咬牙:「他們能拿到,我也……」
「說不定從一開始我們就已經陷入險境了。」炎巽忽然道,「他們通過這種方式,強迫我們去通過不正當的手段違反比賽規則,到時候給我們來個取消比賽資格……」
雖然炎巽的思想向來都是陰暗的,可是此刻結合發生在鶴望蘭眾人身上的事情,他的推測反倒是最合理的。
「那我們就這樣束手待斃?那些項目倒是還好說,因為有些項目並不好做手腳,但是武鬥項目……」墨羽翎垂下眸子,顯然很不看好當前的形式,卻又一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諸位,我覺得你們還忽略了一個問題。」雷火忽然舉起手道,「他們為什麼要針對鶴望蘭?換句話說,鶴望蘭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真的有這個本事能左右三校聯賽嗎?」
「……你的意思是說……不會吧……」眾人都是學校裡的精英,腦子轉的極快,瞬間就明白了雷火話語間所透露出來的意思:鶴望蘭,得罪了上面的某個大人物!
能夠有這樣大的力量,干涉三校聯賽,驅使其餘兩所魔法學院……這樣的人,也就只有一個了……
「莫不是我們西特帝國這位偉大的皇帝陛下?」唇畔帶著不屑的冷笑,龍曦雙眼那豎狀的瞳孔閃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可是,他對那芙蘿拉·阿修弗洛德就有那麼深的感情嗎?」
「芙蘿拉可不是那個皇帝寵愛的孩子,無非是她還有用罷了。」帝辛冷冷地說道,在提到這兩個人時,一股子毫不掩飾的惡意在房間中散發開來,使得整個房間的氣氛更加詭異了三分。
「不過她的事情是一個好借口,不是麼?除此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我們還得罪了……」龍曦忽然住口不言,很小心地看了炎巽一眼。
炎巽先是一愣,隨後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能夠啊,那件事情我們做的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不是嗎?」
「而且我還特意用了藥水,消除了我們可能留下的氣味……」龍曦也疑惑不解,「話又說回來,一個國防大臣,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嗎?」
「你們先給我等等,你們剛才說的……是不是你們又闖了什麼禍?」一群人回過味來,紛紛露出了審問犯人的神色,步步逼近兩個犯了事了傢伙。
龍曦立刻擺出了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就好像沒聽到他們的問話一樣。
炎巽乾脆也懶得裝什麼樣子,就是一副:「我就不說你們還能來咬我嗎」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欠揍。
眾人一陣無語,這兩個人怎麼都……這麼無賴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個國防大臣家少爺失蹤的事情吧?我記得人在亂葬崗裡被發現的……」隱重華不愧是情報方面的專家,憑藉著龍曦和炎巽對話中的隻言片語,很快推測出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那是他罪有應得,也不看看他做的事情有多麼噁心……」龍曦攤攤手,算是認下了這件事情。
「等等,沒準是我們親愛的校長大人得罪了什麼人吧。」明蝶忽然插了一句道,「這個可能性,可是比我們剛才的推測靠譜多了。」
「……也有可能是我們得罪過的人全都碰在一起了。」炎巽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眼神,幽幽地說道。
就在這時,窗戶忽然一開,一陣屬於夜晚的涼風撲進了房間,打消了房間內愈發詭異的氣氛,卻又帶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
水若塵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房間裡,一張貓頭鷹面具遮住了她的整張臉孔,帶著肅殺之氣。如果不是因為龍曦她們和水若塵朝夕相處,一打眼的確是認不出來。
「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的確是看鶴望蘭不順眼很久了,而這一次他們之所以敢這樣做,的確是因為在他們背後有西特帝國的皇帝在撐腰。雖然並非是為了芙蘿拉·阿修弗洛德,但是表面上的理由的確是這個。實則,卻是皇帝對諸葛校長的實力頗為忌憚,又不敢輕舉妄動,想要通過打擊鶴望蘭的方式來迫使諸葛校長聽從皇帝的命令,牽制諸葛校長的行動。」
用彷彿在作報告一樣毫無情感的平板聲音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水若塵取下了面具,隨手丟到了一邊,見眾人的表情都有些詭異,不由得微微一笑,卻也不做解釋。
終於還是有人問了出來,是炎巽:「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嘛……不過是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罷了,不過我覺得,明天的比賽,恐怕要換主持人了呢。」水若塵笑得十分愉悅,帶著**蝕骨的嫵媚,像是在黑暗中盛開的彼岸花,明知道危險,卻又令人移不開目光。
在配合著她帶來的淡淡的血腥味,龍曦已經大體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光明神在上,那個可憐的主持人沒有……」銀髮少女有些糾結地看了水若塵一眼,卻得到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當然,當然,我怎麼會做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呢?不過是嚇了嚇他而已。但是,我想,可能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在精神病院過節了。」
……眾人頓時一陣無語,能夠把那個可憐的主持人嚇得發瘋,水若塵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不管怎麼說,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現狀,也不能運用什麼手段去給人留下把柄……接下來的比賽只能多加小心了。明天是……」炎巽看了一眼比賽安排日程,隨後看向了龍曦。
表面上平息了怒氣的少女施施然站起身,邊走邊道:「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難道,我還能上了他們的當不成?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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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和龍曦的心情相呼應一般,第二天的天氣很不好,少女站在台上雙手抱胸,顯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來。
果然,今天是主持人卻是換成了一個咋咋呼呼的女人。
「各位觀眾,昨天我們親愛的花安主持突發急病,不能繼續主持三校聯賽了,因此由我謝苗來代替……讓我們歡迎三所學校的參賽選手,為他們加油吧!今天的比賽項目是--魔法卷軸製作!」
什麼?!第二天第一項比賽不是魔法藥劑製作嗎?!龍曦猛地回頭看向了看台,發現自己的小夥伴們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在周圍的一片淡定表現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那個比賽日程安排只是為了告訴你們都有哪些項目,要你們提前做好準備。事實上在比賽進行之中進行更改也是必須的,這在參賽須知裡面都寫得清清楚楚……你要是有意見,可以投訴嘛。」
看到龍曦臉上吃驚的神情,謝苗扭著水蛇腰說道。
投訴……原來比賽日程都是可以隨便更改的。這就是全國的盛會,三校聯賽……真是令人可發一笑。既然章程都是他們來定的,那麼自然有的是解釋的台詞,找他們投訴,除非是龍曦閒的沒事幹了。
當下她也不說什麼,只是冷冷地掃了大賽組委會那邊的官員負責人們一眼,垂下了眸子掩飾住眼中的厭惡。
咋呼了一陣後,謝苗露出了一副神神秘秘的神情,故意壓低了聲音,對著話筒說道:「魔法卷軸是用來在瞬間施放出某種特定的魔法,放出魔法之後即損毀失效的一種魔法用品。你們知道製作魔法卷軸最重要的是什麼嗎?是--愛啊!」
這個主持人真的靠譜麼……龍曦翻著白眼,完全沒有繼續聽下去的**了。她多希望自己有一種可以阻隔聽覺的魔法,可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她是要站在台上聽那個謝苗咋呼。
魔法卷軸的製造都被認為是一種艱難、複雜且耗費甚多的活動,不僅體現在製作卷軸的材料珍貴難以獲得上,也體現在對製作者的製作技能、魔法水平,以及製作所需要的複雜程序上。當然,如果是簡單到像喝涼水那樣,是不會有人把這個作為比賽題目的。
由有一定實力的魔導士,使用特定的魔法物質,比如龍血等,將某種複雜、神秘的魔法陣抄寫在空白卷軸之上,在抄寫過程中注入一定量的魔力,最後施加一定的封印,卷軸就製作好了。
今天的比賽,是由三名選手同時開始製作同樣的魔法卷軸,因為提供的魔法陣是相同的,因此考驗的實際上是對製作卷軸的材料的選擇和魔導士對於魔力的控制,並不是什麼簡單的項目。
只是今天挑選材料的順序卻是讓龍曦心中更加不悅,因為他們把鶴望蘭排在最後--當初是誰說按照倒數的順序來排的?怎麼到了這種時候就把第一名給放在前面了?
「啊,這個啊,是第一名啊,你們在昨天的比賽中不是獲得了第一名嗎?的確是這麼個順序沒有錯啊。」謝苗一臉大驚小怪地解釋道。
嘁,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所以才被鑽了空子。可是這樣明目張膽的手腳,真是……真以為鶴望蘭的人都是軟柿子嗎?
龍曦這樣想著,心中的怒氣更盛了一分。可等她去挑選材料的時候,卻發現,前面的天神學院和銀槲學院已經把最好用的材料全都拿走了,只剩下一些平素被當**肋的輔助材料。
甚至就連這種輔助材料,也只剩下了一種。明擺著是欺人太甚!
「阿克曼特草的汁液麼……沒有主要原料跟它混合,完全就是沒有用的東西。」然而龍曦此刻已經別無選擇了,她只能輕輕地拿起那瓶阿克曼特草汁,強忍著把它摔在台上的衝動,冷冷問道:
「難道比賽章程裡,對於一個人手中的材料數量是沒有限制的嗎?他們把所有的材料都拿走了,我要用什麼來參加比賽?」
少女的聲音冷若冰霜,謝苗卻恍若不覺,笑嘻嘻地答道:「比賽並沒有這麼一項規定。材料都是先到先得的。再說,他們不是給你留下了一些材料嗎?」
真是十分卑劣,卻又十分有效的手段。是啊,人家並不是全都拿走了啊,這不是還留下了一瓶嗎?龍曦把玩著手中的阿克曼特草汁,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然而在場的評委們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任何一句異議,或者說一句「這不公平」,見此情景,龍曦自己也已經完全不想再從這些人那裡獲得公平的援助,只求他們在最後的結果上別再睜著眼睛說瞎話弄出什麼ど蛾子來,龍曦就謝天謝地了。
「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