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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四 一三零、遲到的救援 文 / 寒燈夜火

    「真是一個蕭條的地方。」龍曦一臉愉快地說道。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顯得格外詭異。

    於是所有人都一臉無奈地看著她:看起來城堡內的狀況,令她很是幸災樂禍。

    其實那城堡本沒有那麼破舊,只是到處都是摔碎的裝飾品、滿地的水漬、牆根處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牆上的扭曲證明那裡曾經被雷劈過……

    這地方真的不是傳說中已經廢棄了幾百年的鬧鬼古堡嗎?

    而罪魁禍首們,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在城堡內潛行著。

    龍曦早就把那只七拼八湊起來的機械鳥給放了出去,先讓那隻鳥在前面探路,隨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只是看著機械鳥帶回來的影像裡全都是破破爛爛的傢俱、裝飾品,她怎麼就那麼高興呢?

    可是她的幸災樂禍並沒有持續多久,眾人正在前進,忽然感覺周圍腳下都開始搖晃,還不待反應過來,就見凡是被破壞的地方都出現了一個不停旋轉的魔法陣,直到將那些被破壞的物品修復如初後才漸漸消失。

    炎巽的眸子沉了一沉:姑且不論這是什麼樣的一種魔法,能在短短時間內將這樣巨大的一座城堡修復如初,這要有多麼龐大的魔力才能做到?

    敵人,果然是很難對付的。

    魔族……默默地在心中念著這個詞語,炎巽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殺意。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表情十分冷靜地說道,「我們為什麼不去找一個舌頭呢?」

    他的「舌頭」,指的是知道關於城堡狀況的魔族,可以給他們帶路。至於用什麼方法才能找到這樣一個符合標準的「舌頭,」並且成功讓對方帶路,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聽他這樣一說,龍曦和水若塵、墨羽翎的眼前同時浮現出了一個舉止嫵媚、長得確實五大三粗的魔族。

    「……ipo-000100,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龍曦打了個響指道。

    可就算有了目標,卻連這個目標在哪裡都不知道,也是沒有半點用處的。這樣想著,龍曦不免有些沮喪了。

    水若塵卻道:「這個其實也不難。」

    說著,她把一直跟在眾人身後、假裝自己是一隻蘑菇的斑馬熊拽了過來,掐著它的臉道:「上次那個跟重華一起出現的,叫ipo-000100的變態,你去把他給我們抓回來。」

    斑馬熊見自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不由得眉飛色舞起來,用圓滾滾的爪子拍著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老人家的身上。」

    說完,就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它的身上竄了出來,順著走廊向遠處飛快地飄走了。

    水若塵的懷裡,只留下斑馬熊那好像是毛絨玩具的身體。

    「好了,接下來就看斑馬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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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o-000100正在往關押著隱重華的實驗室走去。

    因為「真實噩夢」的魔法陣被墨羽翎的一發子彈從中間打穿,徹底宣佈報廢,嘉璐不得不親自動手對它進行修理,因此這調整洗腦程序的任務,就交給了ipo-000100。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嘉璐最為倚重和信任的手下了。()

    ipo-000100對這件事很是得意。眾所周知,在四名魔軍大元帥裡,嘉璐是脾氣最古怪、最不好伺候的。能成為嘉璐面前的紅人,足以證明ipo-000100並不簡單。

    雖說是半魔人偶,但ipo-000100心中的彎彎繞一點兒也不少。想來他身為人類的時候一定是個謀士之類的角色。

    而他本人也向來很為自己的智商感到驕傲。

    「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ipo-000100得意洋洋地在走廊上走著,「以為這樣就能把城堡給破壞掉,實在是太愚蠢了。這城堡可是『太古災厄』時期留下來的……」

    正在得意著,他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牢牢地捆住無法掙脫,而一隻長相奇特的熊正在死死盯著他。

    ipo-000100記得這只熊,事實上見過斑馬熊的人都不可能把它的長相忘掉--一隻有著斑馬條紋的熊,這真的不是斑馬和熊的私生子嗎?

    而在斑馬熊的旁邊,笑嘻嘻地站著幾個少男少女。ipo-000100同樣知道,這幾個就是那些不怕死的、入侵魔界並且攻擊了城堡的「愚蠢的人類」。

    魔族中人,甚至是這些半魔人偶,都是一心效忠魔王,甘願為了魔族的偉大事業獻出自己一切的。

    ipo-000100也的確不是笨蛋,他很快明白,這些人類抓他的目的是為了從他的嘴裡探聽到情報。

    想通了這一點,ipo-000100便立刻露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對著幾個人一副橫眉冷對,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樣子。

    龍曦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ipo-000100,見他露出了這樣的表情,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譏諷。

    這轉瞬即逝的譏諷沒有逃脫ipo-000100的眼睛,並且成功地使他沖沖大怒。

    想也知道,自詡是高貴的魔族的ipo-000100,怎麼能夠允許一個低賤的、愚蠢的人類對他藐視呢?

    看出了他的想法,龍曦回過頭,對眾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道:「這些傢伙還真是夠奇怪的,他們好像完全不害怕呢。不知道親眼看到自己的一半靈魂泯滅掉,他是不是還能這樣淡定。」

    「燒掉一半的靈魂?那他不就變成白癡了麼。」炎巽立刻反駁道,「還是把他的腿烤熟,再切下來給他嘗一嘗比較有效。」

    饒是ipo-000100視死如歸,聽到這樣的對話後卻也不免打了個寒顫:這樣駭人聽聞的手段,便是在魔界也從來沒有人做過啊。

    一直很沉默的風九霄忽然開口反駁道:「這樣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聽到這句話,ipo-000100雖然動彈不得,卻也在心裡瘋狂地點頭。

    哪知風九霄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差點兒吐血而亡:「還是用最細最薄的風刃,一刀一刀把他剮了比較好。」

    這招也好不到哪裡去!

    「別。」雷火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笑嘻嘻地說道,「這樣弄得滿地都是血,多難看。要我說,還是用雷炸他一個外焦裡嫩……」

    「還外焦裡嫩,你以為這是燒烤呢。」墨羽翎白了自己的青梅竹馬一眼。

    ipo-000100沒想到自己遇到的是一群積年暴力分子,他本以為這些乳臭未乾的小鬼頭不過是抽幾鞭子打幾拳踢幾腳罷了,誰知道他們提出來的刑罰一個比一個狠。

    「瞧瞧你們,用這些法子也不嫌麻煩。」水若塵笑盈盈地站到了ipo-000100的面前,滿眼都是春水般的溫柔。

    「回答我所有的問題,ipo-0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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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重華,或者我們也可以稱她為kij-090035。

    此刻這個精緻如同洋娃娃的少女正在與洗腦程序進行著抗爭。

    她留給龍曦的魔音貝中說的都是實話,但卻不是她全部的想法。

    事實上,在隱重華的內心深處,不僅一直在為自己的身份感到糾結,同時她也十分飛迷茫。

    雖說在她身為人類的時候,是魔族奪走了她的靈魂,相當於害死了她,可隱重華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沒有魔族的這番動作,她一定早就化作了一捧塵土,不能見識到更多的繁華,同樣也不能結識到龍曦他們。

    畢竟人類的壽命沒有那麼長,不是嗎?

    當隱重華還是人類的時候,她身為一國的公主--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國家,但規矩卻很大。她幾乎從來沒有見過皇宮之外的天空,除了她的父親需要她上戰場的時候。

    仔細想想,身為人類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的樣子。

    所以很長時間以來,隱重華都一直在徘徊著、猶豫著。她很清楚地知道魔族製造的半魔人偶都是以人類靈魂為最重要原材料的,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可她卻實在沒辦法向從前那樣對魔族充滿憎恨和厭惡。

    因為現在的隱重華已經不能算是人類,如果要憎恨魔族的話……豈不是在否定她自己的存在?

    正是因為這雙重的身份認知,才使得隱重華一直無比痛苦。

    平心而論,在她成為半魔人偶後,魔族對她還真沒什麼虧待,尤其是嘉璐對她更是十分器重。

    可在隱重華的骨子裡、靈魂的深處仍舊是個人類。

    在進入鶴望蘭之後,隱重華心中對自己身為人類的認同越來越強烈,漸漸地把她身為半魔人偶的身份給丟到了腦後去。

    雖然時日短暫,可是那段與好友們度過的日子,真的是令她難以捨棄。

    因此,她才會或多或少地把情報透露給龍曦他們。明知道在暗地之中有魔族派來的人在監視著她,她這樣的無異於背叛了魔族,可她還是在這樣做了。

    當嘉璐把「鏡中世界」的任務佈置給她時,隱重華有心陽奉陰違,可沒想到嘉璐早就對她起了疑心,派了ipo-000100來監視著她。

    而這個ipo-000100卻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他本人是半男不女的,但實力在所有的半魔人偶中卻是一流的。當然了,超一流的早就已經被送到魔王的宮殿中做侍衛了。

    而嘉璐最為信任和倚重的,也正是這個ipo-000100。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原本嘉璐吩咐ipo-000100的,是如果他發現隱重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把隱重華給處決掉。可ipo-000100卻是親自現身--故意被隱重華發現了他的蹤跡。

    發覺被ipo-000100監視的隱重華立刻開始著手「鏡中世界」的準備,鶴望蘭那些失蹤了的鏡子也全是她的手筆。

    儘管知道自己被監視著,可隱重華還是悄悄地留下了相關的線索,故意露出些破綻給風紀委員們。她知道,「鏡中世界」一旦啟動,首先遭殃的必然是鶴望蘭的學生。

    雖然因為芙蘿拉·阿修弗洛德的事情,導致666寢室與全班的關係一度下降到冰點,可隱重華卻也不願意自己的同學們被吸進魔界去。

    否則,她為什麼要做的那樣明顯?

    原本鏡子這東西,雖然說鶴望蘭學生公寓裡的鏡子上的確附帶了不少外溢的魔力,可是魔界的魔力濃度難道就比這樣溢出的魔力低嗎?就算去訂購一批鏡子丟到魔界去放上幾個月,上面所附帶的魔力也絕對是高過鶴望蘭鏡子上自帶的魔力的。

    可隱重華卻還是大張旗鼓地把鶴望蘭所有學生公寓裡的鏡子席捲一空,甚至把「校長塔」裡的那面紀念鏡給順走了。

    那面紀念鏡雖然龐大,卻是不符合魔法陣架設要求的。偷走這個,明顯是要賣個破綻給龍曦他們。

    只可惜,「鏡中世界」在天水大陸早已失傳,龍曦他們雖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許線索,卻不足以推斷出大部分的情況,只能猜個一知半解。

    而因為有ipo-000100的監視,隱重華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提供情報線索,也只能在心裡祈禱平安無事了。

    魔族之人信奉的是魔神,隱重華身為人類之時卻是光明神的忠實信徒,可是現在,她雖然是在祈禱,卻已經不知道該向哪一位神去祈禱了。

    再後來,隱重華負責啟動「鏡中世界」,利用「攝魂魔音」--也就是她的小提琴演奏把人吸引到鏡子前,再啟動魔法陣把那人的靈魂吸進去。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龍曦在看過監視魔水晶的影像之後居然和水若塵、墨羽翎一起跑去現場查看,偏偏她們三個的靈魂之力都是強大無比,那一晚ipo-000100正巧又在場。

    隱重華本想找個借口把ipo-000100引走,好讓龍曦她們有離開的機會,哪知道ipo-000100像是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一樣,不待隱重華反應過來便已經啟動了魔法陣。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友們因為失去靈魂昏倒在地板上,隱重華心中的憤怒和擔憂幾乎要溢了出來。她忽然明白,ipo-000100之所以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是刻意露出蹤跡被她發現,等著的就是這一刻。

    他們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所謂的「監視」,而是在尋找適合製作半魔人偶的材料!

    隱重華表面不動聲色,跟著ipo-000100一起回轉魔界,繼續在嘉璐面前扮演著她的kij-090035,靜靜等待著好友們的出現。

    其實龍曦她們有幾斤幾兩,隱重華比誰都清楚。她知道,自己的好友們本身靈魂之力強大,同時跟那些元素魔法使用者不同,可以在沒有魔杖、身為靈魂體的狀態下施展魔法。

    再說,從開學到現在,她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情也不在少數,隱重華還是很清楚自己的三位好友本質上都是暴力機器的事實。

    所以她並不擔心龍曦等人會落入魔軍之手。她只是擔心會有什麼超出預料的事情展開。

    因此她一直在暗中悄悄觀察著龍曦她們的行動。

    在龍曦三人彼此失散之後,引著水若塵找到斑馬熊的是隱重華,引著墨羽翎找到了密道和那間關押著被擄走學生靈魂的,同樣也是隱重華。

    要說隱重華知道那些被擄走的學生靈魂被關在哪裡、知道城堡中有什麼密道,這並不稀奇。不管怎麼說,嘉璐還是很器重她的。

    可是她卻只道連嘉璐都不清楚的斑馬熊的存在,並且篤定水若塵可以得到斑馬熊的認可,這未免就有些令人奇怪了。

    書中代言,斑馬熊口中的第十大世家,也就是斑馬熊的朋友嵐玉豐出身的嵐家,關於這個家族的資料,隱重華在這麼多年收集情報的生涯中,機緣巧合之下也得到了許多的消息。

    而這些消息都是不傳之密,是被塵封在歷史背後的黑暗,卻不知她是如何得到的。

    正是因為那些零散的情報,隱重華聯繫起一些魔界的歷史,最終確認了斑馬熊的存在,也得知了斑馬熊身上的封印,更是知道這個封印可以被言靈魔法解開。

    所以,水若塵與斑馬熊相遇,並且得到了斑馬熊的認可,既是意料之外,同樣也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隱重華沒有想到,她偷偷把墨羽翎引入密道這件事卻被嘉璐發現了--嘉璐一直都命令ipo-000100監視著隱重華,為了矇混過關,隱重華只好說這是一個陷阱。

    為了證實這是一個陷阱,隱重華不得不親自帶領著一隊魔軍把龍曦她們抓起來。

    她早就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會引來龍曦她們的敵意,尤其是龍曦,可隱重華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接下來的事情,我們都清楚,是隱重華放走了龍曦、水若塵和墨羽翎,自己卻被抓了起來,並且被關在實驗室中運行洗腦程序。

    一旦被徹底洗腦,就意味著隱重華將徹底忘記一切過往,忘記她所遇到的人們,忘記她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作為一個心中對於「魔族偉業」充滿了狂熱的半魔人偶活下去。

    這是她最為恐懼的。

    所以隱重華一直沒有停止反抗,洗腦程序運行失敗,就是她所反抗的成果。

    然而,氣急敗壞的嘉璐卻又採取了新的方法,試圖徹底抹消隱重華的一切記憶……隱重華只覺得頭腦越來越沉,彷彿將要向著什麼地方墜落下去。

    不對,我是誰?隱重華又是誰?

    漂浮在培養管中的少女疑惑地這樣想到。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大門被什麼人暴力地撞破了開來。

    「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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