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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四 一一七、水若塵的使魔 文 / 寒燈夜火

    僅此一句,水若塵立刻明白這房間裡面的角色,是不好對付的。

    因為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竟然使得整個房間晃動起來,屋頂上那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粉塵不停地墜落下來。

    看起來,這似乎是一隻魔界獨有的魔物。

    水若塵這樣想著,心中愈發警惕了起來,因為魔物與天水大陸的魔獸是不同的,它們有著許多人類無法想像的能力,而且十分暴虐。

    然而水若塵沒有發現,這一句話其實並非是用語言表達出來的。

    如果她現在是整個兒的都在魔界,必然會發現屋中生物對她說的話,是直接通過靈魂傳音影響到她的。

    「咦?」屋內的生物發出了感到疑惑的聲音,「這可真是怪事。」

    水若塵滿眼警惕地向後踏了一步,言靈魔法蓄勢待發,差點兒就要說出些什麼來。

    那雙碩大的眼睛漸漸地抬高,那屋內的魔物從地上站了起來,水若塵這才發現那魔物的身軀十分巨大。這間破破爛爛的屋子足有十米高,然而即便在一片黑暗中,也能夠看到那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幾乎塞滿了整間屋子。

    然而那魔物似乎對水若塵並沒有敵意,而是十分感興趣地打量著她。

    「人類,你的魔法……很有趣,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個人類,他的有著與你相同的魔法。」

    水若塵皺起眉:看起來,這魔物似乎對言靈魔法有著些許瞭解。

    她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搭腔,那魔物卻繼續道:「那是個很有趣的傢伙,只可惜卻死得太早。你們人類的壽命就是這樣短……」

    這魔物似乎是上了年紀,很有些囉嗦,話語間的唏噓和感慨像是個在回憶小學生活的八十歲老人,弄得水若塵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不是說魔物極為凶殘,見人就殺見人就宰麼?怎麼這只看上去絕非等閒的魔物囉嗦的像是個八十歲的老大爺?

    水若塵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頗為懷念地看了水若塵一眼,那魔物忽然用一種十分有誘惑力的語氣說道:「我想,如果是擁有與他相同能力的人類,一定能夠做到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水若塵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然而在那魔物居高臨下的注視中,她感覺自己完全無處可逃。

    魔物卻忽然發出了一陣像是什麼東西炸裂了一般的怪笑,半瞇起那雙碩大的眼睛說道:「別擔心,別擔心,這對你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魔物的話,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水若塵冷冷地說道,原本像是溫潤溪水的聲音,此刻像是被冰封了一般,透著一股子的寒意。

    那魔物的身軀聳動了起來,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唔噗噗」的聲音,似乎在笑。這笑聲弄得水若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現在,還有拒絕的權力嗎?」

    水若塵神色一滯,她明白,真要論起來,沒有魔杖的自己絕對不是那魔物的對手。畢竟……魔物的速度恐怕要遠遠大於她使用魔法的速度。

    想到這裡,水若塵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既然如此,你就該把那件事情的具體情況告訴我。」

    魔物那雙黃綠色的大眼眨了一眨,露出些許狡黠來:「這個不著急,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說完,就見黑暗中有一道陰影高高地向屋頂上衝去,緊接著又迅速落了下來。那是魔獸的爪子,重重地拍在了房間的地面上,頓時揚起一陣灰塵。

    隨後水若塵感覺腳下的地板一鬆,心知是地板下的機關被這重重一擊打開了。因為之前的經歷她已經對此有了心理準備,不過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這裡怎麼這麼多層,而且還沒有樓梯?

    在向下墜落的過程中,那魔物用十分柔軟的、感覺像是毛絨玩具的黑色手臂攬住了水若塵,以免她掉到地下去。

    難道說這只魔物其實是一個毛絨玩具?

    水若塵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是太過荒謬了,然而當她被那魔物輕輕放到地上的後,看清了地下房間中央的東西時,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隻毛絨玩具熊,身上是黑白相間的顏色,看上去像是一匹斑馬。

    隨後那魔物也輕輕落到了地上,漸漸地越縮越小,最後變成了跟地上那只玩具熊差不多的大小,而形狀看上去也像極了那只玩具熊。

    難不成地上的毛絨玩具,其實就是剛才那只魔物?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在天水大陸流傳的、有關於魔物的傳說,無一不是這樣描述的:

    「那魔物眼賽金燈目光似電,頭大如斗體壯如牛,血盆大口好似深井,森森白牙好似鋼刀,遍體通紅四爪鋒利,從張開的大口中滴下能夠把金條也腐蝕掉的唾液,見人就殺見人就咬,最喜歡吃人肉……」

    輕輕搖了搖頭,水若塵心道:這跟傳言相差的也為免太多了。

    不過記起方纔那魔物的樣子,她又覺得傳言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

    再看那魔物,感覺卻像是有幾分興奮的樣子,一雙黃綠色的眼睛裡閃出些許希冀,望向水若塵道:「用你的魔法,讓它動起來。」

    書中代言,這只開始龐大,後來卻變成了一隻毛絨玩具熊的魔物,原是魔界一隻成名多年的強大魔物,早在「太古災厄」時期就已經有凶名在魔界流傳。別說是尋常的魔族,就連「太古災厄」時期的四位魔軍大元帥,在路過這只魔物居住地的時候都要格外謹慎小心,可想而知,這只魔物是有多麼的強大。

    最初的時候,這只魔物並沒有名字。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了一個誤入魔界的少年。

    時值「太古災厄」,人類若是被魔族發現,必然是死路一條的。然而那名少年卻能安然無恙地在魔界生存下去。

    魔物對於魔族與人類之間的戰爭並不感興趣,它只喜歡自己那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日子。哪怕它偶爾也是會感覺到寂寞的。

    然而那名少年,卻敢於和魔物這樣被整個魔界畏懼的存在說話。

    「早就聽說這裡有一隻魔界最強大的魔物,卻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可愛。」少年滿臉笑容地蹲在魔物的面前,一雙看不清顏色的眸子裡滿滿都是興奮。

    魔物一直為了自己的外形感到自卑--其他的魔物都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個個高大威猛,唯獨它卻是又矮又圓,身上的斑紋也十分詭異,看上去像一隻愚蠢的熊。

    在它幼年時期,這樣的體型不知遭到了多少魔物的嘲笑。就連那些去獵捕魔物的魔族們,在抓住它之後都嫌棄它這副樣子,連看都懶得看它一眼。

    然而,卻有人笑容滿面、發自內心地誇獎它「可愛」。

    雖然在理論上,魔物與少年是互為敵人的,但面對著少年那樣燦爛的笑容,魔物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對少年下手。

    什麼「消滅人類統一世界」,全都見鬼去吧!既然魔族從來不是它的朋友,它自然也沒有必要為了魔族奮鬥。

    魔物這樣想著,藏起了少年,並且把試圖來探查的魔族巡邏士兵全都從它的地盤上趕了出去。

    少年的名字叫做嵐玉豐。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嵐玉豐用看不清顏色的眸子看著魔物,眼中傳遞的全是善意。

    魔獸剛剛學會通用語不久,有些磕磕絆絆,又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額……額麼有名字。」

    嵐玉豐捏著魔物的臉--估計整個魔界都沒有誰敢這樣做,因為魔物的凶名實在是令人膽寒。可是魔物卻沒有反抗,反倒是任由嵐玉豐捏來捏去。

    「有了!」嵐玉豐眼珠一轉,「你就叫『斑馬熊』好了。簡單明瞭,而且還有特點。」

    說實話,嵐玉豐起名的水平還真就不怎麼樣。「斑馬熊」,根本就是因為魔物身上的花紋像是斑馬一樣,外形又是熊才起出來的,頗有些偷工減料惡搞的嫌疑。

    然而對於魔物來說,嵐玉豐是它的第一個朋友,又給它起了名字,它心裡自然是歡喜得緊。當然,那時候的魔物並沒有什麼分辨好壞的能力,對於這個有些簡單的名字,它是喜歡到了骨子裡去。

    嵐玉豐在斑馬熊的地盤上住了一個星期,斑馬熊也不是沒有想過嵐玉豐為什麼會出現在魔界。它想要問,卻又怕自己這種追根究底的行為會引起嵐玉豐飛反感。

    倒是嵐玉豐光棍得很,也沒有想要瞞著斑馬熊的想法,在一次烤紅薯的時候,便把自己出現在魔界的理由告訴了它。

    「我想要阻止這場戰爭,所以利用某些方法前來魔界,尋找阻止戰爭的方法。」

    斑馬熊短短的爪子捧著滾燙的紅薯,一邊不停地吹氣一邊讓紅薯在自己的兩隻爪子上來回翻滾。

    「你想怎麼做呢?」在這幾天的相處之後,斑馬熊的語言水平飛速上升了。

    嵐玉豐想了想道:「聽說在魔界有一種植物,它的果實可以封印大魔王。我想,只要封印了大魔王,那麼一定可以阻止這場戰爭。」

    雖然斑馬熊有些「家裡蹲」,但對於這些事情,它倒也不是全然沒有瞭解的。聞言不由頗為苦惱地皺起眉頭道:「額知道這種植物,但是……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嵐玉豐輕笑了起來,雙眼中透出奇特的光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你的魔法,不見得能夠戰勝那棵樹的守衛。」斑馬熊頗為擔心地說道,「他們都是很厲害的傢伙。就算是額,也不見得能夠贏過他們。」

    「不,我的朋友。我所擁有的,可不僅僅是言靈魔法。」嵐玉豐好笑地看著斑馬熊被紅薯燙的一個勁抖手,他對斑馬熊的稱呼是「朋友」。

    斑馬熊心裡一暖,剛想要說什麼,嵐玉豐卻繼續道:「我明天就啟程,這段日子多謝你了。」

    「你要自己去?」斑馬熊心裡一緊,它知道看守那植物的守衛全都不是吃素的,又有一個集體使用的魔法陣,就算是它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嵐玉豐笑道:「你是魔界的生物,難道還能要你幫忙去對付魔族的王嗎?你肯接受我這個朋友,我已經很高興了。」

    斑馬熊不知哪來的憤怒,忽然扔了紅薯大聲道:「額要跟你去!額只有你這一個朋友,難道還能看著你送死麼!」

    露出了些許無奈,又有些古怪的笑容,嵐玉豐道:「你就不怕我是用假話來騙你的嗎?」

    「額知道你是好人,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斑馬熊急道。

    「你啊……哪天被人賣了也不知道。」看不清顏色的眸子緊盯著斑馬熊,嵐玉豐的神情十分認真,「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帶你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嵐玉豐留下了一封書信,不辭而別。

    擔心朋友的斑馬熊在看完書信之後,立刻離開了自己的窩,順著嵐玉豐前進的目的地追了下去。

    斑馬熊到的正是時候,在嵐玉豐差一點兒就要被那群看守植物的侍衛抓回去的時候,它及時出現把嵐玉豐給救了回去。

    再之後,再之後究竟是怎麼回事,斑馬熊已經記不清了。

    它隱約記得,四大魔軍元帥帶著二十萬大軍找上門來,命令它交出嵐玉豐。身受重傷的嵐玉豐本打算掙扎著出去,一個人對抗這些敵人。

    然而斑馬熊卻把嵐玉豐打暈了丟進一個通往天水大陸的通道,由它自己去面對二十萬大軍,還有四位魔軍大元帥。

    那是一場苦戰,結局是斑馬熊慘敗,畢竟彼此之間相差實在是有些懸殊。

    斑馬熊也許可以穩勝兩個魔軍大元帥的聯手,然而四位元帥齊齊上陣,再加上二十萬大軍,它實在無法應對。

    最終,斑馬熊的靈魂被從它的身體中分離出來,魔軍大元帥親自在斑馬熊的身體上施加了封印魔法,使得它永遠都只能像是一隻毛絨玩具一樣坐在被灰塵覆蓋的廢棄房屋中。

    這個封印並不是普通的封印。因為斑馬熊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隨隨便便地置之不理實在太過可惜,因此這個封印,可以通過某些方法解開,並且使斑馬熊成為某個能夠成功解開封印之人的使魔。

    只不過,解開封印的方法,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其中,必備的條件之一,就是使斑馬熊那具失去了靈魂的身體能夠自主地動起來。只可惜,一直都沒有人成功。

    一來,是這些前來挑戰的魔族本身沒有達到這樣的實力;二來,是斑馬熊的靈魂在阻撓這些魔族的挑戰。

    它可沒有忘記,自己是被魔軍大元帥封印、最後導致身體和靈魂分離的。另一方面,因為嵐玉豐的原因,斑馬熊對人類可是很有好感。

    因此,在時隔多年,連斑馬熊的存在都已經成為了傳說,被魔界徹底遺忘的時候,看到一個人類出現在它的面前,而且使用的是與嵐玉豐相同的言靈魔法,斑馬熊忽然覺得自己有了新的目標。

    所以,它半是強迫、半是請求地把水若塵帶到了存放著它的身體的地方。

    水若塵不知道這些過往,她只覺得這只斑馬熊對她不懷好意,可是到如今卻也只好照著斑馬熊的話去做。

    當下,少女輕啟薄唇,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在斑馬熊的身體上,緩緩說道:「站起來。」

    在斑馬熊的靈魂欣喜若狂的眼神中,它的身體緩緩地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緊接著,一道有些滲人的紅光從斑馬熊的身體上漸漸溢了出來,越升越高,最後炸裂成碎片,散落在房間裡,消隱無蹤。

    斑馬熊的靈魂歡呼了一聲,毫不遲疑地向著自己闊別已經的身體撲去。

    在斑馬熊靈魂與身體相切合的瞬間,一道陰風平地而起,一時間房間內煞氣滿溢,水若塵不得不向後倒退了兩步,手中的絲線蓄勢待發。

    狂風過去,一隻矮矮胖胖的、身上像是斑馬一樣的布偶熊出現在房間裡,一雙小眼睛又黑又亮,很是有些羞澀地看了水若塵一眼,道:

    「謝謝你幫了額。」

    它的聲音與方才完全不同,聽起來又軟又綿,可愛的口音使得水若塵幾乎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隻會說話的毛絨玩偶。

    然而水若塵並沒有忘記這裡是魔界,因此她不過是愣了一瞬,緊接著立刻又提高了一百二十萬分的警惕,心道這只熊迷惑人的本領果然像傳言中的魔族一樣強大。

    她倒沒想到,是因為她對於毛絨玩具的喜愛才使得在見到斑馬熊的真身後逐漸放鬆了警惕。

    水若塵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應對,斑馬熊就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道:

    「別擔心,你救了額,按照那個該死的封印所定下的規則,現在,額是你的使魔了。」

    「……使魔?」水若塵顯然被嚇了一跳,她是知道斑馬熊的恐怖的,那樣的殺氣和速度,還有力量……就算斑馬熊說的都是發自肺腑之言,它的確沒有什麼壞心思。然而,這樣的使魔,對於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題外話------

    _(:3∠)_已經累死,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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