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大批「地上月光」的成員彷彿一大波正在襲來的殭屍,前赴後繼地湧入了六號公寓樓,龍曦和水若塵不免都有些傻眼。
「這是要開戰的節奏啊……」水若塵喃喃自語。
龍曦拉了她一把:「快去把那兩個叫起來。」
墨羽翎和隱重華睡得早,此刻早就進入了夢鄉。
雖然去叫她們起床要冒一點兒小小的風險,不過事情總有輕重緩急。當下,龍曦和水若塵分別站在隱重華和墨羽翎的臥室門口,拼了命地拍起門來。
「打雷了!下雨了!著火了!地震了!外星人來了!」
臥室那頭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龍曦和水若塵彼此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上了視死如歸的神情。
「天上掉錢啦!」
「他們說你長得矮!」
話音未落,兩道攜著殺氣的風衝出了臥室。
「錢都是妾身的!」
「哪個敢說老子長得矮!」
龍曦和水若塵見機得快,早早地閃到了一旁。察覺上當的隱重華和墨羽翎帶著殺氣的目光想她們看去,龍曦急忙解釋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外面來了一大波殭屍……不是,『地上月光』的成員衝進了這棟公寓,現在下面正打得熱鬧呢。不信你們聽。」
住在一樓的女生那富有穿透力的尖叫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當真比防空警報都好使。
探頭向窗外看了看,隱重華很詫異地向好友們尋求贊同:「一大波殭屍正在接近?」
其餘三人點點頭。
目光迅速在房間裡環繞了一圈,身為捨長的隱重華立刻發佈紅色警報和一級作戰指令:
「龍曦守在門口,若塵守在窗戶,羽翎你在門口和窗戶上都佈置下陷阱,妾身坐鎮中央。另外我們需要知道一些現在學校內的狀況,妾身以為,發起攻擊的絕對不止『地上月光』,受到攻擊的也絕對不止六號公寓。」
一直在客廳裡假裝睡覺的阿塞拜疆抬起頭來:「真麻煩,調查狀況的事情就交給我老人家吧。」
它抖抖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
十五分鐘後,陷阱已經佈置齊畢,所有人各就各位。
「這些人是腦子被驢踢了吧。」龍曦貼在門上,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從樓下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順著走廊,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根據聲音的大小來判斷應是從三樓傳來的。
水若塵攥著魔杖守在窗邊,滿臉警惕地問道:「他們這是想幹什麼?把世家出身的學生全都綁起來押到外面去看管起來,那麼那些不是出身於世家的學生……」
「神就任憑他們存邪惡之心,行那些不合理的事。他們的心中裝滿了各種各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邪惡、貪婪、惡毒,滿心都是嫉妒、兇殺、競爭、詭詐、仇恨。行這樣事的人是當死的。然而他們不但自己去行,還喜歡別人去行。」
墨羽翎溫柔地擦拭著手中的衝鋒鎗,腳邊堆放著還沒有放進彈匣的一些子彈。
「……羽翎是說的都是什麼東西?」龍曦環視了一下屋子,發現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沒聽明白。
正在窗戶上佈置陷阱的隱重華奇道:「這是《光明神教典·新約》裡的一段話,很出名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光明神他老人家的信徒。」龍曦悶悶地道。
一道紫色的閃電猛地從窗戶處飛進了屋子裡。一進屋子,阿塞拜疆就大聲叫嚷起來:「現在可真是壞了事,到處都在暴動,每一棟公寓都受到了襲擊。而且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有不少風紀委員都被抓了。」
「果然,他們的目的一方面是打擊對手,另一方面就是要擴大自己的隊伍。」隱重華沉聲道。
急促的敲門聲驚動了正聚集在一起商討的少女們,龍曦貼在門上警惕地問道:「誰?」
「孔雀。」清脆的聲音有力地回答道。
聽到的確是同班同學孔雀的聲音,龍曦把門打開一道小縫隙,孔雀迅速閃身進了房間。
一進門,孔雀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們已經到五樓了。」
所有人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既然「地上月光」的成員已經到了五樓,那麼下一個便是六樓了。
孔雀緊接著道:「我剛才去了幾個寢室,大家一致同意要齊心協力抵禦敵人,現在就差你們666了。」
「他們打擊的目標只是世家出身的學生,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為什麼……」水若塵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孔雀注視著水若塵,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一年級e班是不會有出賣同伴的人的。」
「說得好,我喜歡這個答案。」龍曦笑嘻嘻地沖孔雀比劃了一下大拇指。
「那麼,作戰計劃是什麼。」墨羽翎端起槍,已經做好了隨時進入戰鬥的準備。
公寓以中間的電梯和樓梯為界限,分為左右兩部分。e班正巧全被分到了左邊的寢室。另外,公寓兩側各有一道小樓梯方便使用。
「這一條走廊全是咱們班的學生,我們想在走廊兩端設下埋伏和障礙物將他們阻擋在外面,而我們憑借掩護發動進攻。」
自信的微笑綻放在銀髮少女可愛的嘴唇上:「我想,設置障礙物的事情可以交給我。」
e班所有的女生都被集中在走廊的中間,嚴陣以待。只等龍曦設置好障礙物便各就各位,迎戰敵人。
樓下傳來的聲音愈發激烈,想來五樓的姑娘們也在奮勇抵抗。畢竟大家都是魔導士,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可能輕易就認輸。
眼下時間是最重要的,必須要爭分奪秒,否則就來不及了。因此龍曦在孔雀的幫助下,借助孔雀的空間傳送,先到了與中央樓梯相連的走廊盡頭,小手輕輕地一揮,一道金色的火牆頓時填滿了入口處。
校規雖然規定寢室內不允許使用魔法,不過現在都火燒眉毛了,顧眼前才是要緊的事情。
隨後龍曦又被傳送到走廊的另一頭,依然製造了一堵金色的火牆。
e班的女生們在火牆形成之後迅速各就各位,手中握著各色武器嚴陣以待。
龍曦想了想,又在水若塵的幫助下,像上次班級團隊競賽時那樣,配合水若塵召喚的水汽,加熱後產生熱氣,進而製造出了海市蜃樓。
辦完這一切,她借口上廁所躲進了洗手間,掏出手機給風九霄打電話。
不知怎麼地,信號很差勁,聲音忽大忽小,還伴有很多雜音。
只是從風九霄是聲音裡可以判斷,他那裡的戰鬥一定也非常激烈。
還沒說幾句話,確切地說還沒有聽清彼此到底說了什麼,通話就被終止了。龍曦皺起眉頭,發現手機的信號格裡顯示的是「無信號」。
看來是有人使用了某些干擾通信的手段,防止對外聯絡。
想不到「地上月光」的成員還是有幾分頭腦的。龍曦撇著嘴,走到客廳,戳了戳在鳥架上假裝自己是一隻普通鸚鵡的阿塞拜疆。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她難得地表現得鄭重其事。
「……你想讓我去幫你那寶貝弟弟?」阿塞拜疆早就聽見龍曦在打電話了,「行倒是行,不過嘛,你可得好好犒勞我老人家。」
聽得阿塞拜疆這麼痛快地答應了,龍曦喜上眉梢:「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用嘴梳理了一下羽毛,阿塞拜疆從窗戶頂端留給它的縫隙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漫天星光中。
目送著紫電雷炎鷹去遠了,龍曦這才放下心來。她回到臥室,把正抱著被子呼呼大睡的兔子丟進儲物手鐲,從床底下翻出風入雲的本子揣在胸前,又跑到陽台上把所有的花花草草全都收進儲物手鐲,這才大功告成。
尖銳悠長的哨聲猛地響起,龍曦渾身一激靈,衝出寢室在她的位置上站好,做好了戰鬥準備。
不過她是擅長近身戰的,這種情況下倒是幫不上很多忙。
「行雲流水!」水若塵率先發起了攻擊,一道道透明的水流宛若長鞭,在火牆外上下揮動著。
「櫻花雨!」一名使用木元素魔法的少女緊隨其後,漫天紛紛飄落的櫻花粘在敵人身上,便是一場小小的爆炸。
在她們的帶動下,其餘人也紛紛使出自己的拿手絕技,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對著敵人共同發動了攻擊。
其中最誇張的也許是墨羽翎,她沒有使用具現魔法,而是站在火海後面,端起手中的衝鋒鎗一陣猛烈地掃射。
當然,她所使用的子彈全都是麻醉彈,倒不用擔心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眼看著同伴們的武器紛紛發出了各色的亮光,龍曦不免也心癢難耐:總不能大家都在戰鬥,就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兒東瞧西看什麼都不干吧?
透過熊熊燃燒的火牆,她清晰地看到進攻者身邊都有使魔陪伴,不由得惱怒起學校的制度來。
憑什麼一年級生不能和使魔在一起?這樣在戰鬥中要吃多大的虧啊!
龍曦一眼看見,一隻魔獸已經在地板上刨坑了,明顯是想要用這種方法穿過火海。
如果我們也有使魔在身邊的話……
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色,龍曦不再遲疑,快步奔向墨羽翎所在的位置,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
龍曦的想法很簡單,對方既然依靠使魔的力量,那麼我們也不能傻乎乎地等著挨揍,應該去把自己的使魔接來。
但是大家都在戰鬥,沒有這個空閒,所以只能由在這樣遠距離戰鬥狀況下基本幫不上忙的龍曦去。
然而大家都懂得,龍曦是不會受到魔獸們歡迎的--見到她,魔獸們跑還來不及呢--所以必須要有人跟她一起去。
這個跟龍曦一起去的人就是墨羽翎。
因為墨羽翎雖然性情冷淡,卻意外地受到魔獸們的歡迎,包括兔子都經常屁顛屁顛地跟在墨羽翎身後轉悠。
因此,這樣的組合再合適不過。
墨羽翎想了想,認為龍曦說得很有道理。使魔的確能夠給大家帶來許多幫助,因此她便同意了。
最後掃射了一輪,墨羽翎隨手把衝鋒鎗丟進儲物空間,手中換上了常用的左輪手槍。
隨後達成共識的兩個人去找到孔雀,請孔雀用空間傳送把她們直接送到使魔屋去。
孔雀也認為有使魔在情況會好很多,當下便點頭答應了。三個人借助空間傳送離開了公寓,向著使魔屋而去。
在距離使魔屋二十米遠的地方,孔雀停了下來。她很疑惑地看了看使魔屋的方向,有些擔心地說道:「那裡現在有結界,我的魔法過不去。但是,上次我們來上課的時候,這裡並沒有結界。現在只能想辦法破開結界進去了。」
龍曦心裡「咯登」一下,不知怎麼地就想到了入學測試中試圖抓走蛋炒飯的黑影。
「該不會……我飛上去看看。」說罷,也不待其他人答話,金色的炎翼在少女背後展開,帶起一陣灼熱的旋風,龍曦飛到了使魔屋的上空。
使魔屋坐落在暗之山脈腳下的森林之中。夜晚的森林是的黑暗的,那是一種讓人不能喘息的無邊黑暗,即使身在其中,還是像遠在天邊。
一層薄薄的暗色結界覆蓋在整個森林的上空,像是飄渺的霧氣,又像是一層陰暗的面紗,遮住了森林中原始的殘酷。
參天樹木在夜幕下安靜地沉睡,深邃的叢林中掩藏著幽暗的湖泊,在月亮黯淡的光芒下泛起一片粼粼的水光。湖中霧氣瀰漫,綠影在水裡蔓延,很難透過這樣錯綜的湖面看到湖上的東西。
貓頭鷹偶爾在林中發出幾聲低吟,像是在宣告著什麼。
結界不僅阻擋了她們的前進,也同樣阻擋了她們的視線。
龍曦背對著月亮迎風而立,越是接近結界,她心中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嘗試著丟出幾個小火球,卻被結界悄無聲息地化為了上升的煙霧。少女的目光順著使魔屋看了幾個來回,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便深吸了一口氣。
「kore,zuukdovj(於此宣告,吾乃弒龍之人)……」
金色的火焰彷彿具有了生命力,猛地竄起了三尺多高,在空中搖曳。
「……neekopanuzaii,neeusilyol(其形為劍,其身為焰)……」
隨著少女的吟唱,火焰更是擴張了好幾倍,漸漸凝成了劍的形狀,被少女握在手中。
「……oakulraakdir(賜予一切邪惡之物永恆的毀滅)--
--煉獄龍神劍!」
絢麗的火苗綻放在夜空下,明亮地燃燒著。本就朦朧的彎月在火焰的照應下顯得更加黯淡無光。
把幾乎是自己身高六倍的劍舉過頭頂,少女身後的金色火翼迎風展開,帶著她飛向了更高的天空。
隨後,猛烈燃燒著的劍身帶著呼嘯的風聲,順著少女的動作狠狠地劈在了結界上。
一道細小的裂縫出現在結界上,隨後出現了十幾天細小的裂縫。這些裂縫越來越長,月擴越大,漸漸地蔓延至結界整體。
龍曦手上再次用力,劍繼續向著結界上壓去。彷彿被敲碎的玻璃,以龍曦劍斬之處為中心,結界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一塊一塊地從天而降,落到了地面上。
阻擋視線的結界消失,少女看清了使魔屋的狀況。
只是一眼,龍曦的金色的雙瞳便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使魔屋前,站著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黑色兜帽,手持鋒利鐮刀,渾身上下都似乎在散發著黑色氣息的黑衣人。
正是那一日晚在途中伏擊龍曦,試圖搶奪兔子的黑衣人!
面對著黑衣人曾經束手無策的少女揚起了嘴角,臉上露出了奇特的微笑。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這一次,並不是因為恐懼而身體打顫,而是因為興奮抑制不住而顫抖。
我不會輸了。少女在心裡這樣默默地對自己說道,我一定要從黑衣人那裡得到我想要的情報。
她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黑衣人,什麼都沒有考慮,優雅地抬起了手。
彷彿禮物盒上被扯下的華麗絲帶,金色的火焰重重疊疊,溫柔地一層一層將銀髮少女全身染上金色的光彩。
少女收起了火焰羽翼,如同劃過夜空的璀璨流星,帶走了漫天的星光,直直地向著地面上墜去。
這不是普通的下墜,或者本不應稱之為下墜,她是在向著黑衣人踢去。
然而,黑衣人並不是省油的燈。
就在龍曦將要踢上他時,原本背對著龍曦的黑衣人忽然轉過身來,舉起手中的鐮刀迎了上去。
一腳踢在鐮刀上,龍曦借助反動力猛地躍起幾丈高,在半空中來了個雲裡翻,斜著竄出去,落在了使魔屋的屋頂上。
這下子可壞了事,她就感覺一陣陣的震動順著地面,傳達到牆體,最後到達屋頂,心知是那些魔獸感受到她的氣息所以才會這樣,不由得偷偷吐了吐舌頭。
黑衣人緩緩轉過身,用沒有五官的面具對著龍曦,手中的鐮刀反射出耀眼的光。
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月光似乎也明亮了起來,緊張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
面對著曾經無法戰勝的敵人,少女露出了挑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