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你樂在其中。」懷璧撕毀了奏折,沒什麼事兒了,拍拍屁股走人。
太子懷玨大喊懷璧回來和他道謝,到底沒見到那抹修長的身影折返。無奈地歎口氣,仰天長歎,他太子爺的威嚴何在,何在?
……
貶黜周嵐之事,引發皇帝對王成所奏內容的重視。皇帝大手一揮,將此案丟到了太子身上,懷璧和刑部尚書共同輔佐太子督辦此案。三人擇日出京,奉旨前往山東查察案情。
太子爺想速戰速決,遂決定第二日便出發。初晨得了消息,連夜張羅懷璧的行禮,乾糧、銀兩、御涼的衣被等等,每一樣都需經過他的手才行。
懷璧愜意的躺在床上看自己的老婆忙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臉上帶著溫溫的笑意。
初晨感覺懷璧灼熱的目光,回首笑看他。懷璧衝她招手,初晨順勢湊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初晨給懷璧蓋上被,柔柔的笑道:「你早點睡,明兒要起早趕路呢。」說著叫人把屋子裡的火燭熄滅,只留下一盞給初晨,以便她一會兒出去。
「你大伯父的事兒。」
懷璧握住初晨的手,略有疲憊的笑著,他不許初晨走,故意挑了個初晨感興趣的話題撩撥她的胃口。
「謝謝你。」對初晨來說這些還不夠,但她的想法和整個侯府上下的性命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復仇,而毀了上千條人的後路。
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可笑,對方的弱點多如牛毛,她確只能抓著最小的那根來說事兒。
懷璧見著初晨走神,瞇著眼,突然拉倒她,將其覆在身下。
初晨被懷璧突如其來的舉動驚著了,感覺到胸口被厚重的炙熱死死地壓住,呼吸紊亂。在她還沒有來得及調整狀態的狀況下,細碎而柔密的吻落了下來,在她的額頭,鼻尖,臉頰,以及唇……
呼吸急促而艱難。
初晨的整個身體被霸道而溫柔的氣息包裹著,微妙而奇怪的快樂感襲遍週身。就在初晨感覺快要因為窒息而死掉的時候,懷璧停止了索吻。
懷璧抬首,錯開和初晨的臉距離,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仍然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耳際。
「我不是要你謝謝我。」懷璧低沉的聲音剛灌入初晨的耳,他灼熱的唇就已經覆在初晨的耳際,兩片唇瓣微微一抿,咬住了初晨的耳垂。
初晨不自覺的抓緊懷璧的後腰部位,不禁「嗯——」了一聲,嗓音溫柔而曖昧。令懷璧的喉嚨不禁一動,霎時覺得無比乾渴,想要索取更多。
懷璧輕而易舉的揭開初晨衣衫,暴露出她優美而白皙的香肩,他雙眸裡隨即燃燒起勢不可擋的藍色火焰。
深情而綿長的吻再次落在了初晨的唇瓣,獨屬於懷璧的性感而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隨之而來的顫慄,令初晨的意識陷入了模糊,如洪水般的快/感襲遍了她身體裡每一寸地方,猶如被柔化的一灘春水,軟綿無力……當疼痛襲來的時候,初晨才恢復了清醒,冷吸一口氣。眼前的懷璧帶著一抹極盡溫柔的笑,眼中閃露出星星點點的寵愛,疼惜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初晨眼角時,感覺的一絲濕潤。
懷璧慌張的抱起初晨,輕拍著她的後背,連連疼惜的哄她。
初晨仰著頭淺笑,搖頭,摟緊懷璧緊實的腰部,微微抬首,親一下懷璧的唇角。
懷璧的眸子再次亮起來,燃燒情\欲的火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初晨依稀回憶起昨晚的事兒,臉頰頓時炸紅起來,動了動身子,疼痛和疲憊感隨之而來。初晨捏了捏酸疼的腰,發現懷璧不在床上,掀起床幔。楠芹等丫鬟聞聲推門進來,不用多言,早有丫鬟被水伺候初晨沐浴。
「郡王爺天沒亮便走了,囑咐奴婢們不要吵醒您。」楠芹不等初晨發問,便先解釋了。
初晨「嗯」了一聲,被丫鬟們扶進浴桶裡。
玉瓶和鍾兒看一眼楠芹,得了允許,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見褥子上清晰可見的落紅,兩人相視曖昧一笑,趕緊將被褥收拾好,換了下來。
個個臉上帶著喜氣的笑,搶著和初晨說早生貴子的吉利話,免不得得了急兩銀子的賞錢。楠芹拿著落紅的被單交給陳媽媽。
陳媽媽便歡喜的呈給秦王妃那邊。趕巧今兒個秦王也在,瞧見那抹醒目的落紅甭提多高興了。
「咱們又要添孫子了。」
「瞧你的樂的。」秦王妃臉上也洋溢著喜悅,她命人將東西收了,感慨道:「昨兒個一準是那小子把持不住,要出院門了,捨不得媳婦了。瞧他急成什麼樣子,連老娘給她的喜帕都沒用!把這東西呈到宮裡頭,恐怕又要被人家笑話一通。」
秦王聞言哈哈大笑,道:「你別得了便宜賣乖,當初是誰催著璧兒盡早圓房的?如今人家遂了你的意願,你到挑三揀四起來。甭提什麼笑話不笑話的,由她們羨慕去!」
秦王妃笑著稱是,高興地一天都合不攏嘴,令吩咐人初晨往裡頭送了很多精貴的補品。
懷璧等人走後小半個月,山東府那邊便傳來了消息。皇帝查閱之後大怒,下旨罷免了魏志明的官爵。本來以魏志明的罪行足夠判秋後問斬的,家人也要連坐。因魏志明祖上曾出過一名開國元勳,獲過免死金牌,皇帝念及其祖上積德,這才免了魏志明的死罪,查抄家產,將魏志明一家貶為庶民,子孫三代不得出仕。
周嵐被貶黜,其親家山東知府被罷免,一朝淪為賤民。而周嵐要迎娶的繼室就變成了一名賤民的庶子。縱然周家再不願意這門親事,因過了衙門程序,還得迎娶這位姑娘進門。
以前門當戶對,老太太沒什麼說道。如今對方破敗成這個樣子,娶進來就是給周家丟臉的!老太太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直罵周嵐沒出息。可縱然她再怎麼後悔,再怎麼罵,這事兒改變不了。老太太為此都不敢交際,往常要好的幾戶人家有什麼事兒邀請她,她因為怕丟人現眼都不敢露面,只封了禮物過去。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最好強要面兒,如今老臉全被大兒子丟光了。足有一個月,她整日躲在房裡悶悶不樂,胃口也不大好。望春心疼老太太想,想起七姑娘之前給老太太做的紅果糕來,趕緊吩咐人去望晨軒買些來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吃一口點心,想起初晨的好來,不禁落了淚。一邊哭一邊吃,突然氣兒沒順好,卡了嗓子。又是喝茶又是拍後背,終於順了下去。
老太太再提不起什麼吃喝的勁兒來,老淚縱橫道:「老的胡鬧,小的不學無術,這就是我苦心守了這麼多年家!」
望春趕緊勸慰:「也不全這樣的,您該往好的地方想。」
老太太歎口氣:「這個家除了周逸、周遠有指望,就剩下七丫頭了。初雪只有被她婆婆拿捏的份兒,初雨在莊王府能自保就不錯了。二房那邊——」老太太陰惻著臉:「我從來沒指望過。」
望春伺候老太太多年,知道她心裡認準什麼,勸也沒用,更何況周家的情況確實如老太太所言,甚至更壞。望春默不作聲,只期望老太太氣過了,保住身體。
「周遨這邊將來保不準也能有點出息。」
老太太突然想起周遨那股拗勁兒,真有點像她三兒子。這麼一想,原來三房教育出來的子女竟然都不錯。她當初怎麼就看走眼了?都怪自己瞎了眼,當年中了大媳婦的妖道。初晨、周遨這兩孩子如果是被她從小培養的話,如今也不會和他這樣生疏。也罷了,以後雙倍償還她們兄妹就是了,早晚會把他們收服貼了。
老太太這才想起他有些日子沒見過周遨了,問望春:「進來老八都忙什麼呢,似乎好些時候沒見著他了。」
望春驚訝的看老太太,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後,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八爺去年便去了少林寺學藝,本來打算今秋回來的,前兒個聽說來信了,說是要推遲明年夏天再歸。」
老太太這才想起來這事兒來,之前魏氏確實有提過一嘴,她隨後應和下來沒多問,也因近一年發生的變故太多,他一時忙昏了頭給忘了。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怠慢老八了,訕訕的笑了。尋思一會兒,囑咐望春把之前給周逸、周遠哥倆準備的兩件狐皮大氅拿給魏氏,叫他派人給周遨捎過去,免得他在少林寺挨凍。
魏氏收下東西,只賞了二兩銀子給望春,道聲謝,在沒多說什麼。魏氏心裡清楚,老太太突然來這一出是想拉攏三房了,現在大房漸漸不中用了,二房也垮了,只有她們三房的三個子女還算有指望。魏氏可不領情,老太太這招現用現巴結的招式對她來說不好用!
再說夏府這邊。自打夏知命有意親近白姨娘之後,馮氏日漸心灰意冷,信了佛,日日吃住在佛堂裡,誦經念佛,不問世事,妄圖用佛祖來麻痺自己。夏知命則日日忙著公務,不著家。整個夏府只這兩個主子,又都是這番模樣,立時變得死氣沉沉的,比陰曹地府還要冷情三分,家早不像家了。
秦王妃一直樂呵的在家享受哄孫子的快樂,自然忘了顧及夏府,直到老太傅的一封信,秦王妃才想起去夏府那兒瞧瞧,立時被夏府透心涼的蕭冷震驚了。秦王妃從夏知命手裡接過老太傅的信,細讀心中的內容。老太傅信裡說說一切安好,不要再掛念。秦王妃鬆口氣,聚精會神的教育起弟弟來。
夏知命見馮氏如此頹靡早就有了懊悔之意,因一時好面子道歉的話總說不出口。如今被秦王妃一點,幡然醒悟,好生的去找馮氏道歉。
馮氏心涼了,對於夏知命的悔悟無動於衷,只給秦王妃安分的請過禮之後,便閉門誦經念佛。臨走前,不忘告知夏知命:「你放心,我會日日為你祈禱,白姨娘母子平安。」
夏知命沒了辦法,求助秦王妃。秦王妃左右為難,也不知道怎麼辦好。正好想起初晨在府裡頭閒著,與其讓三媳婦整日在家思念出遠門的丈夫,不如給她找點事兒做。於是秦王妃將安撫馮氏的活計安排到初晨身上。
初晨接過這個活兒可算是哭笑不得。她拾掇了幾件衣裳去了夏府,一進門,差點被夏府蕭冷的情形凍了回去。
初晨去見了馮氏,和她聊了幾句話,馮氏見是初晨話比往常多了幾句,提起家裡事兒免不得捎帶著懷孕的白姨娘幾句。初晨聽她如此說,至少知道馮氏還沒到佛家所謂的那種清心寡性的狀態。
初晨歎口氣,看著神色呆滯的馮氏,道:「王妃一直和我感慨說,若是表弟沒有死,您也不會這樣的。」初晨說完此話,心像墜了一塊大石向下沉。
馮氏眼睛動了動,垂下眼簾,拇指一顆一顆的念過手握的佛珠。「人都死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初晨聽此,默不作聲。屋子裡陷入尷尬的安靜,只有馮氏手捻佛珠時候發出細微的聲響。
半晌,馮氏突然落淚道:「作孽啊。他去了,我才明白這些做了多少孽!今有此報,活該!」馮氏自辱之後,緊閉著眼,不停地流淚,臉漲得通紅,張大嘴,捂著肚子失聲痛哭;因她過瘦,稍哭大聲了,脖子的青筋暴露。
初晨趕緊扶著馮氏進裡屋歇息。馮氏小聲啜泣著,躺在床上,仍舊是不停地流淚。
李嬤嬤來報:「白姨娘快生了。」
馮氏一聽,有些激動要起來,奈何使不上力,又跌坐在床上。
初晨勸馮氏留下,她去盯著。馮氏無奈地點點頭,感謝初晨。
初晨去了之後,也不用忙活什麼,早有婆子們安排好一切,裡裡外外各自有序的出入。初晨便帶著人在偏房等著,丫鬟們備了一桌茶點招待初晨。不一會兒,夏知命也來了,和初晨打過招呼之後,跟著一起等,盼的是他即將出生的兒子,他臉上卻沒什麼喜悅之情。約莫兩個時辰功夫,屋那頭傳來孩子的啼哭聲。李嬤嬤來報喜:「恭喜老爺,白蓮姨娘生的哥兒。」
夏知命聽此話面色有所動容,立即站起來,等在門口,屋收拾乾淨了,他立即抬腳進去,瞧見產婆懷裡抱著一團錦布包裹的嬰孩。孩子剛出生,皮膚有些紅,皺巴巴的。夏知命細觀孩子的五官,真有些像他,臉上終於露出笑來,高興地把孩子抱在懷裡。
「老爺——」裡屋的白姨娘聽見外頭的聲響,虛弱的叫了一聲,聲音孱弱,卻很有穿透力。
夏知命抱著孩子進了屋,看著床上躺著的白蓮,道了一聲辛苦。
白蓮被丫鬟扶著坐起身來,伸手要抱孩子。夏知命坐下來,將孩子的臉沖白蓮,給她瞧了瞧,卻並沒有讓她上手,而是將孩子交給了李嬤嬤,吩咐其抱給馮氏。
白蓮臉色一白,嘴唇也白的發抖,杏眼睜圓,楚楚動人的流出眼淚來。
「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夏知命瞇著眼,打量白蓮。
白蓮立即露出可憐的面色,擦乾眼淚,雖然不哭,卻也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夏知命沒理她,起身要走。
白蓮終於繃不住了,哭叫道:「老爺去哪兒?孩子已經給了太太,您留下來陪我,好麼?」
夏知命看眼初晨,覺得有點丟臉,無奈的歎口氣,請初晨先到馮氏那邊去。
初晨點點頭,出了門,屋子裡隨即傳來爭吵聲,有夏姨娘的哭聲,也有夏知命的警告聲。隱隱約約聽見什麼「說好的……陪你……孩子」之類的話。
馮氏聽說夏知命讓她養這個孩子,立馬從李嬤嬤手裡抱過來,孩子已經哭累了,正睡著,撅著粉嫩的小嘴兒,嘴角還掛著一滴晶瑩剔透的口水。馮氏當即想起夏達小時候的樣子,歡喜的哭了。
再後來,夏知命也來了,馮氏抱著孩子和夏知命相望而泣。初晨帶著眾人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再後來初晨回到了秦王府,之後只聽秦王妃說她們夫婦和好如初了,日子過得十分低調,卻經常捨錢行善。
山東府的案子瞭解之後,只有太子爺和尚書大人歸朝,懷璧被皇上欽點到浙江杭州一帶查點鹽運,據說那一帶私鹽氾濫。
就這樣,初晨的日子在一天天殷切的盼望中消磨。秦王妃擔心初晨有事兒,常叫她陪著自己,一來二去婆媳倆親的似一個人。高敏和顧氏沒事兒的時候,仍舊不對付,但二人卻不約而同的喜歡找初晨聊天。在初晨的調和下,二人的關係漸漸好轉了很多,高敏不再拿著勢利眼看顧氏,顧氏也對高敏改觀不少。二人的關係不能說要好,卻也不至於互相擠兌了。
平穩的過了年,初晨收到懷璧從浙江傳來的家信,說是已經辦完了案子,擇日回京。初晨輕快地收好懷璧的信,照著秦王妃的意思,回娘家小住了一陣。
周逸今春參加科舉,果然高中會試,隨後參加了殿試,小小年紀得了第六名。他是大明朝有史以來第一位年齡在弱冠之前便拿到殿試前十名的人,皇上對其極其看重,特別勉勵他幾句話。沒多久,太后的懿旨下到周府,將平西王家的南樂郡主指給了懷璧,婚期定在來年的九月初二。
春天過了,到了夏天,初晨依舊沒有看到懷璧的身影。皇宮和秦王府兩邊都沒有消息,秦王妃怕初晨擔心,只一個勁兒的安慰初晨說懷璧貪玩,或許在路上耽擱了。
初晨總是笑著點頭,一副理解的模樣。可她心裡明白,懷璧從來不是貪玩的人。他給過的承諾都會盡全力實現,除非是出意外了。初晨不去想,也不敢去想。她寧願相信懷璧是真的貪玩才晚歸的。只要他好好的,便好。
生下之時,周遨風塵僕僕的歸來。他人長高了,也黑了,比以前瘦了許多,身體卻更加的結實,英姿颯爽,功夫長進很大。魏氏早有給說親的心思,因他遲遲不歸,不好親眼相看,才推遲至今。魏氏是想著給周遨找個即門當戶對又可心的,人選是他和初晨一起挑的,對方是是大理寺卿的嫡長女,出身書香世家,門風正派,模樣也端莊,說話辦十分的得體幹練,將來必是一把管家的好手。魏氏撮合著兩家人見面,周遨臉皮兒雖黑點,可瞧得出他有點臉紅了,似乎很喜歡那家姑娘。
魏氏便把這門親事拍板定下了,婚要比周逸晚一個月。
夏末,周家開始張羅初虹的大婚。雖說初虹的嫁給的是商戶,聘禮場面卻比一般的官家嫁女風光的多,有錢能使鬼推磨,寧家最不缺錢,自然要體面地將長媳娶進門。
初虹大婚的前一夜,初晨本打算留下來。卻突然見著懷璧身邊的英俊侍衛出現,高樹高路兄弟見此,特別激動,直嚷著一定是郡王爺回來了。
初晨心跳的飛快,一路呈快轎回秦王府,心裡後悔自己沒有在家等著他,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見到他。琢磨了一會兒,初晨心裡升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不對,如果他回家,按理說應該會派人提前知會一聲。
初晨趕回去的時候,碧雲軒外佔滿了人,都是些秦王、秦王妃以及世子等人的僕從。初晨心料不好,快步走進門,只見秦王妃坐在桌邊正對著門口抹淚,她看見初晨進來,伸出手指做噤聲的指示。
初晨微微蹙眉,放緩了步伐往裡走,這時候圍在床前的眾人發現了初晨,自然的讓開一條路。初晨看見床上躺著的那抹熟悉的身影,身上蓋著被,被的一邊露出青藍色的祥雲袍子,那是她親手繡的。初晨鼻子一酸,在眾人的注視下撲倒了床邊,未及看清懷璧的臉,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了。
初晨的心像刀絞了一般痛,淚水已經鋪滿了眼,卻倔強的不想讓它們流出來。她哭就不好看了,她不要懷璧最後看見她……
「別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之後,一隻溫熱的手覆在初晨的臉頰,給她拭淚。
初晨一愣,聽著到的她朝思暮想的聲音,終於落下淚,視線清楚了,那張她日日想念的臉正帶著笑意看著她。
初晨又是一愣,呆呆的看著懷璧,面色雖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並沒有到膏肓的地步。她扭頭看向秦王妃,秦王妃正和秦王相攜著瞧她笑。
耳邊傳來懷璧低低的輕笑聲。「母親,你嚇壞了她。」懷璧拉住初晨的手,深情地凝望著她,笑道:「別擔心,只是再回來的路上受了點輕傷,耽誤了行程,無礙的。」
初晨聽他這麼輕描談寫的解釋就知道懷璧肯定受傷不輕,不然也不會耽擱這麼久。心知他必然在路上出了很多苦,才趕回來了的。
秦王似乎知道媳婦不信,安慰道:「你也別擔心,剛請了劉御醫瞧他,他說沒有大礙,就是得養個十天半月的。」
劉御醫是宮裡頭出了名的直腸子,不撒謊。初晨也見識過這位劉御醫的厲害,自然相信了,心裡總算鬆口氣。
秦王妃知道她們小兩口沒見有很多話要說,催促大家離開。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神情凝望。
懷璧動了動身子,冷吸一口氣。初晨嚇了一跳,趕緊按住懷璧的手臂叫他不要動,又問他傷哪兒了。懷璧指了指腹部。初晨輕輕的抬起被,揭開懷璧的衣衫,看見懷璧被包紗布包裹嚴實的腹左側部,透著紗布能看見裡面透著的殷紅。
初晨的心一揪,含著淚抬首看懷璧。豈料懷璧看他的目光裡除了灼熱還是灼熱。
「娘子,我是不是想多了?」
「嗯。」
初晨破涕為笑,為懷璧蓋好被子。懷璧拍拍身邊的空地,示意初晨躺下來。
兩人的面容近在咫尺。
懷璧抬起手,掛著初晨的鼻樑,幽幽道:「我想你。」
初晨抬起頭,湊近懷璧的耳際,吹氣道:「我更想你。」
……
兩月後,懷璧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初晨卻受「傷」了,懷璧似乎想把他之前損失的補回來,每晚索求無度,奇怪的是他天天早上起來時神清氣爽,初晨卻落得腰酸腿痛的。每天早晚也就算了,有時候深夜還會被他吻醒,只要她一張眼,懷璧就興奮起來對她上下其手……每每想到這些初晨都不禁面紅耳赤。
入冬前,初虹又一次歸寧,與其說歸寧不如說是告別。寧家的產業主要聚集在江南,初虹自要跟隨夫君回老家打理產業。初晨自然要去送行,幾月不見,初虹比剛出嫁時長胖了些,面色紅潤,與寧中同行的時候,二人總時不時地用眼神互相交流。明眼人一瞧便知,夫妻二人伉儷情深。
初雪和初雨也回來了,兩姐妹的面色一般的哀怨,笑中帶愁。可見大房的沒落令她們在婆家地位盡失,過得並不好。不過莊王世子倒是和初雨一起回來了,比起前一次,這一回世子爺對待初雨的態度要好很多。有人說初雨突然變得大度了,不僅容下莊王世子的那位江表妹,而且十分善待她,和她姐妹相稱,後來她生了個女兒,初雨還盡心盡力的幫忙哄孩子,因此,懷恩世子對初雨漸漸好些了。
儘管在老太太一再將周嵐的續絃之事往後退,到底沒挨過魏志明的逼迫。魏志明以告官為威脅,必要周嵐大婚取下他的女兒魏秋。老太太怕周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是想著讓周嵐消停一段時間再想辦法恢復官職的。如果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出了事兒,可就完了。
老太太沒了辦法,只好應允魏秋進門,日子就定在冬至那天。
魏家因被抄了家,魏秋沒什麼嫁妝,反倒是周家白白交出去一千多兩的聘禮『買』回來一個平民家的庶女。這事兒在京城的八卦圈兒裡被笑話了好一陣兒。
這位新來的大太太魏秋長得極美,周嵐一度十分安順的賴在魏秋的房裡過日子,魏秋倒也算安分,一直甜蜜的和周嵐膩著。老太太眼不見心不煩,也沒多管。
過了年,老太太得了大喜訊,初雨和初露竟然雙雙懷孕了!
真是天祐大房!老太太沒想到初雨的病好的這樣快,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懷上了。她了得合不攏嘴,終於覺著生活有奔頭了。
老太太開始給周嵐張羅恢復官職,這要走人情面,自然要有些花費。老太太的家底基本都掛在初雨的嫁妝上,她若再拿自己的私房使錢,真成了禿頭老鷹了。老太太便找呂氏要,也找了魏氏商量,合計著三房的人一塊出錢,幫周嵐使力。
二房、三房當然不肯。周嵐能老實的坐穩四品官都算便宜他的,老太太還沒死心?再恢復原職,他再干個什麼抄家滅族的勾當,全都得玩完。
二房、三房不僅不會出錢,聽說老太太和周嵐有恢復官職的意思,終於提出來分家。
老太太一聽這話,當然不肯,還氣得罵她們是白眼狼。
周峁反駁道:「母親,您忘了麼,當初是您說的,分家可以,別從您這拿走一分錢。今兒我們絕不拿侯府一分一毫!我們算是看透了,您眼裡頭只有大哥最爭氣,我們都是給您扯後腿了,不如分的乾淨,省得礙了您的眼,我們也過得舒坦。」
老太太一聽,蔫吧的二兒子敢這麼和他說話,氣急了,怒道:「走走走,你記住了,一個銅子兒也別拿!以後出什麼事兒,別光著腚來求我!」
周峁聽母親話說的如此絕,徹底寒心了。果真帶著媳婦孩子,和自家的銀錢分了出去,屬於周府的花瓶、木梳等等,連把掃帚他都不帶。他們二房如今敢這麼硬氣,還真多虧老太太給初虹找了這門親。錢多腰桿子硬,誰怕誰!
魏氏也沒有要周家的財產,分出去單過。老太太極力挽留魏氏,可魏氏早聽初晨的,鐵了心要走。老太太也攔不住,初晨一句:「二房都分出去了,三房不分反而不好,叫別人瞧了笑話,耽誤了大伯父的仕途,我們可擔待不起。」
老太太被噎得說不出話,心裡徹底明白三房的意思了。既然七丫頭敢把這話說出口,足以表明她的態度了。再留,恐怕只會把三房徹底給得罪了,反倒不如放手,留一條後路。
鬧完分家,初蓮也跑來鬧著要把母親鄭姨娘借走。初蓮的意思是繼室嫁進們,只會讓她母親受苦,況且鄭姨娘並沒有入周家的奴籍,多虧當初她定親是掛在張氏名下的,張氏本來就存著忽略這姨娘的心思,落下這個步驟,反倒給初蓮接走鄭姨娘一個好理由。
大房又少了一個支撐的。
老太太大怒,氣得暈了過去,躺在床上養了沒幾日,新娶得大媳婦魏秋又開始惹是生非。自從分家之後,大房的管家權自然落到魏秋手裡,她以前在宮裡頭就是個寫字的,哪裡會管家,家管不利索,不公平,常有疏忽怠慢,令僕從們個個怨聲載道。加之有些刁僕欺負魏秋不懂事兒,貪戀懶耍橫,趁機的便宜,沒多久便罷大房的產業賠個精光。
周嵐自從官場失意之後,除了和他的嬌妻廝混之外,最喜歡喝酒解愁,加之周家三房分家,他身前無望,周嵐越加的自暴自棄。翰林主事見周嵐常有疏忽怠慢,參了他一本疏忽怠慢之罪,當時負責吏部的太子爺見此,大筆一揮,將周嵐降成了八品芝麻小官,叫他給皇帝看馬。
周嵐瞧不起這差事,沒去。不曾想太子和他較真,給他扣了個抗旨不尊的帽子,打了三十大板轟了出去。
周嵐是讀書人,有長期酗酒,掏空了身子,那裡受得住皮肉之苦,躺在床上整天嗷嗷的叫苦。又因一時起色心,夜裡和魏秋翻雲覆雨,受涼得了風寒,病情日漸加重。一日口饞的吃桂花年糕,一口卡進嗓眼裡,氣喘不上來,一命嗚呼了。
周嵐死時,秦王府正明著禮炮,慶祝文都郡王妃懷孕大喜……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贈送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