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府,室內,一陣凌利的叫聲,傳了出來,封玉淨站在門外,腳步躊躇,來來回回的徘徊著。
今天,是二王爺府中的側妃雲兒的臨盆之日,此時,府上的下人的心,全然的揪到了一起,屋子外面,來來往往的丫頭進進出出,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越是這樣,封玉淨的心就越加的緊張。
因為,雲兒有生產的跡象,己經從昨天早上都開始了,一天一夜,孩子還未落地,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接生婆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還沒有生出來的跡象。
伴隨著雲兒那痛苦的呼喊聲,封玉淨是更加的慌亂了,正逢一個小丫頭端著血水出來,他不顧一切,上前拉住了那個小丫頭。
「側妃怎麼樣了?」封玉淨一向是一個淡定的人,從來都沒有過如此的慌亂,他今天的慌亂,與他的個性不符,更是與他的身份不符。
「回王爺的話,還沒有動靜呢。您再等一下。」小丫頭說完這話,端起了她手中的盆子,慌張的離開。
封玉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此時,他是完全的凌亂了,以前的時候,他只知道,一個女人生一個孩子,如同是剝了一層皮一樣的痛苦,今天,他卻知道了,女人生一個孩子,比剝皮還要痛苦,這個時候,他的內心之中,隱隱的對雲兒有了一線的虧欠。
想到了這裡,他大步而行,向屋內走去,剛走到門口,一個小丫頭就攔住了他。
「王爺,您不能進啊,產房內的血氣太重,莫再撲了您才是啊?」小丫頭勸起了封玉淨。
但見封玉淨一個伸手,直接的將這個小丫頭給推開了。
「她生的是本王的孩子,本王不怕。」封玉淨說完這話,不顧小丫頭的阻攔,伸手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此時的屋內,完全就是一片的凌亂,雲兒臉色蒼白無力的躺在床上,兩個接生婆,在床尾忙碌著。
「娘娘,您再用點兒力氣,快生了,快生了。」一個接生婆為雲兒打氣。
「我真的沒有力氣了,我好累,我好想睡。」雲兒無力的說了起來,任憑哪一個女人,折騰了一天一夜,也不會太輕鬆的。
「娘娘,這個時候,您不能睡啊?」接生婆說了起來。
雲兒抬眼之際,看到了封玉淨,瞬間,她的眼睛裡面,迸發出來了一種深情。
「王爺……」她無力的伸出來了自己的手,封玉淨不再猶豫,他直接的來到了雲兒的身邊,拉起了雲兒的手。
「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接生婆看到封玉淨進來,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自己有話要說。「你好好的,我去去就來。」封玉淨鬆手,跟著接生婆去了外間。
「王爺,您得有個心理準備,側妃娘娘是坐胎,也就是難產,現在,您得做一個選擇了,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接生婆將這個極度難以選擇的問題,交到了封玉淨的手中。
「你什麼意思?」封玉淨不解,問起了接生婆。
「我的意思是,側妃生了一天一夜,還是未生出來,如果再強行的生下去,母子便只能保一個了,因為,孩子在肚子裡有可能憋死,而母親,在生完了孩子以後,必然會血崩,到時候,怕王爺怪罪,現在,依我們的能力,只能是二選其一的保了,就算是華佗太世,怕是也難以做到周全了。」接生無奈的說了起來。
「我要大人孩子都平安的活著。」封玉淨堅定的說了起來,他朝屋子裡面的床上望了一眼,雲兒那蒼白的小臉,印在了他的心中。
「王爺,您選吧,只能選一個。」接生婆再一次的將封玉淨推到了極難的選擇之上。
「保大人……」這個時候,封玉淨是想也未想,直接的說出來了這麼一句話,他的話音剛落,屋子裡面,就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叫聲。
「我要保孩子,王爺,我要保我的孩子……」雲兒高聲的叫了起來,封玉淨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屋內,打算做雲兒的心理工作。
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另外的一個產婆大叫了起來。「生了,生了,孩子落地了……」她那高興的叫聲,讓封玉淨稍稍安定了一下。接著,一聲孩子凌利的哭聲,將整個屋子內的喜慶氣份提高了幾分。
「終於生了。」雲兒無力的躺在那裡,她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笑容。
「王爺,快看看,是個小王爺呢。」接生婆將生下的孩子裹好,交到了封玉淨的手中。抱著這麼一個小生命,封玉淨的手都有一些的顫抖了。
「王爺,讓我看看我們的孩子。」雲兒顫抖著手,想要接過孩子,可是,此時,她是一點兒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是看著封玉淨懷中那張與他相同的小臉,輕笑了起來。
「不好,娘娘血崩了……」正當欣喜的感覺蔓延開來的時候,一個接生婆突然間的大叫了起來。
「請大夫,快點兒請大夫啊?」封玉淨將自己懷中的孩子,交到了接生婆的手中,慌張的外出。
「王爺,別走……陪陪我吧。」雲兒輕輕的開口。她的話語之中,幾多的情誼。
封玉淨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坐到了床畔,輕輕的抱起了雲兒的身體,讓她依在了自己的懷中。
「雲兒,別怕,我在這裡。」平生,第一次,封玉淨那麼主動的拉著雲兒的手。
「王爺,你的懷裡可真暖和,雲兒都不願意醒來了。」雲兒輕語了起來,她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個絕望的笑意。
「雲兒,謝謝你,為我生了一個兒子。」封玉淨的眼淚,突然間的流了下來,順著雲兒的手背,一直落到了她的手心之內。
「王爺,雲兒想跟你說,如果,有來生,來生……王爺能否好好的愛雲兒一次呢?」雲兒抬手,撫向了封玉淨的那張絕美的臉上,這是她今生絕無僅有的一次撫摸,她要把自己對封玉淨的愛,全然的表現出來。
「會的,一定會的。」封玉淨顫抖著自己的聲音,說了起來。
「王爺……雲兒好幸福……王爺要和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把雲兒忘了……」雲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她的手,突然間的從封玉淨的臉上滑落了下來,再也沒有了一點兒動靜了。
「雲兒……」封玉淨高聲的叫了一聲,他壓制住了他那痛苦的哭聲,心裡面默語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如若今生,我不是遇到了她,那麼,我一定會選擇好好的愛你的……」
法華寺內,封玉淨跑在主持師父的面前,認真的念著經,主持師父坐在榻上,手中拿著念珠,看著封玉淨的臉。
「你真的想好了嗎?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給寺中?」大師開口,問向了封玉淨。
「我想好了,我要把我的一生交給寺中,殘生,青燈古佛常伴。」封玉淨低頭,認真的說了起來,他的頭頂,那飄飛如墨的長髮,那麼的好看。
「你想好了的話,那麼本大師就為你剃度了。」大師起身,拿起了備好的剃頭工具,來到了封玉淨的面前。
「師父,動手吧。」封玉淨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前,一閃而過商晴兒那秀美的臉孔,接著,是雲兒那一雙幽怨的眼神。
大師無奈,拿起了剃度刀,將他的長髮一根一根的斬斷,那三千煩惱絲,隨之而落。
「這便是你的命數,你出身富貴,卻無帝命,本該歸隱田園,你卻選擇助弟成就大業,大業己去,而你的塵緣己了。今日,師父收你遁入空門,此後,青燈古佛長伴,放下貪孽,放下情緣,放下一切,靜心研究佛法罷……」師父在給封玉淨剃著度的時候,在他的耳畔言語了起來。
「是,師父。」封玉淨拿著佛珠,認真的聽著大師的教誨。
「今日,師父收你為弟子,此生,師父徒弟無數,可是,卻只有你一個,是與師父行過拜師大禮的,從今天開始,你與你之前的事情,再也沒有一點兒的關係了,師父賜你法號悟塵,你好自為之吧……」大師輕語。他看著封玉淨的臉,輕輕的笑了一下。他從自己的身後,拿出來了一根法仗,交到了封玉淨的手中。「答應師父,人在仗在,人亡仗亡……」
「是,師父。」封玉淨認真的回答著,此時,他的頭頂,再無一線的頭髮,那本就清秀俊美的臉,越加的純淨了。
當封玉淨抬臉,再看向大師的時候,卻見那大師腦袋一歪,竟然駕鶴西去了。
「師父,師父……」封玉淨大叫了起來,他的叫聲,吸引了門外的弟子,大家蜂湧一般而入,看到了封玉淨手中的法仗以後,他們齊齊的跪在了那裡。
「老主持己去,請新主持接替主持之位……」他們的話語,讓封玉淨特別的迷茫,他抬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法仗,若有所思。
原來,這大師竟然將這根代表他生命存活的法仗,交到了他的手中,而他行走江湖多年,卻不知道,有些人,有些天生的感知力,是通過這種方式向下傳承的,無清道長一樣,大師亦是如此,而他們,本是系出同門,只是一個學道,一個學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