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門聲太響,家裡其他人都紛紛出來看,一個個探出小腦袋,眼裡卻是疑惑。
怎麼變成朱公子與時山了?而且小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朱建瞇著眼掃過去,她們又都縮回腦袋。
那麼凶狠一個人,她們誰不怕?但卻不能阻擋她們在屋裡竊竊私語,無不是在猜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朱建見沒有人了,挨著門坐了下來,視線穿過院牆,眺望向遠方,說道:「之湄,我知道你就在門邊。」
他們現在都需要安靜下來,然後好好談一談。
他必須溫聲細語勸說,而她也須聽進心裡,如若哪一方先炸了,這事暫時就無法有結果。
但,在他說完之後,她依然不同意嫁於他,那麼,他也不會強求,強扭的瓜不甜,他希望她活在快樂中。
之湄恍惚的心神,在他出聲後,從遠方拉了回來,但依然不說話。
「你知道我以前是怎麼樣的人嗎?」朱建聲音不大,僅能兩人聽到,細說著自己以前的生活,以及荒唐的生活。
他的那些事,是個京城人都聽聞過,但之湄不同,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而水世宏等人自然不會將這些個事,告訴一個未出閣女子。
但同時,若是將這些事告訴她,或許此生他們兩人的軌跡有可能就此錯過。
之湄聽著他的過去,忽然想到那日傍晚他問的,原來指的就是這個,她倒是挺同情他的。
別說在這個父母包辦婚姻的時代,就是21世紀,豪門之中,為了更有利於自己家族,也多是選擇經濟聯姻。雙方均是身不由己。
不過,也比朱建要好許多吧,一個庶子,一個不被主母待見的庶子,隨時都有可能送命,他自保是應該的
「這些就是我不堪的過去,我不會隱瞞你什麼。以前我幾乎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了某個女人而改變什麼,自從在河邊你問我是否能不娶小,一生一夫一妻,我沒有絲毫猶豫答應了。那是因為父王跟姨娘的事一直瑩繞我心。」
「不是吧。」之湄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是個女人都應該對你投懷送抱?甘願獻出自己?而不恰不是那樣的人,所以你為了證明自己。為了征服我,才對我好的吧。」
朱建有些苦澀的笑著,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說真的,剛開始遇到你的幾次。我以為你跟其他女孩一樣,追名逐利,但不是,你是一個特別的女子,有著獨特的思想,不畏強權。讓我對你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但你頻頻拒絕,而我那時候已經給三皇子辦事了。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周旋。」
朱建頓了一下,又道:「後來,我回去送父王,他臨走前,跟我說了關於我姨娘的一些事。」他把他姨娘跟白氏的約定說了出來。又說道,「父王聽我說了你以後。說這是天注定的緣分,叫我不要放棄,不然會遺憾一輩子,那時我也是這麼覺得。後來聽時山說你遇刺了,很擔心,但那時候父王剛過世,我不方便來保護你,便讓時山派人來。」
之湄頓時幡然醒悟,那次在樹林裡被人十個黑衣人襲擊,家裡也沒能倖免後,之後家中暗處多出了好多高手,那時還以為他有什麼陰謀呢,原來是擔心自己。
不過,他這麼說也算是一種陰謀吧。
「我說這個,並不是要威脅你,若你不願意,我還可以等。」朱建說道,「但是,你祖母已經開始打聽薊縣的人家,為你找夫家了,我本來還想再等兩年,畢竟父王孝期沒過,可是,沒想到木利木秀竟然來了,所以我等不了了,怕下次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別人的了。」
「你說什麼?祖母找人打聽了?」之湄驚地站了起來,由於坐在腿上,將腿壓得太久,麻了,一頭撞在門上,「砰」的一聲,讓朱建嚇了一跳,「你怎麼了?不喜歡那些歪瓜裂棗也不用急著撞門啊。」
「去你的,只是腿麻了而已。」之湄噗嗤一聲笑了,這種時候,他還能逗她笑。
朱建對著門,說道:「真的,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等,我會當你的後備人選。」水之湄是個有主見的人,雖然那個傍晚說過會原諒,但她那時並不知道什麼事。反過來,若是他,只怕也很難做到。
之湄沉默了,她今年也不小了,在這個年代,十五歲的女子都能出嫁了,怪不得祖母他們會著急。
想到這,她有些害怕了,若是相親,還可以看看對方的模樣,選選人,可若是讓祖母她們包辦了,只能在掀開蓋頭那一刻才能看到,是高是瘦,是矮是胖,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朱建瞧著她不說話,又道:「自我認定你後,我就改了,這一年多來,你也看到了,但我知道,你還是很難接受吧,但我會等,等到你可以接受,喜歡上我的那一刻,但你祖母和母親不一定會等,你也不願意與一個不認識的人過一生吧。」
「你那麼自信我一定會喜歡你?」之湄沒好氣問道。
「不確定。」朱建老實回答,他真不知她是怎麼想得,女人心海底深,「我們都彼此認識,而且我答應你,今生只娶你一個,不娶小,這是我能給你的承諾。」
之湄默然。
她追求的不就是一生一雙人,與自己所愛的人生一兩個孩子,快快樂樂一生嗎?朱建這一年來為她做的,她也不是沒有感動,到底在猶豫什麼?他的過去?
他的過去並不是那麼不堪,甚至她很同情他。
一個男人能為了她改掉過去,願意寵她,對她的家人好,甚至還有一世一雙的承諾,在這個時代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或許應該嘗試……接受他?
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才十五歲,便要結婚,一年後生子,從此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單身自由的生活還沒過夠呢!
「怎麼了?」朱建見她好久沒說話,忙問道。
之湄低頭垂下眼簾,想了很久,才小聲道:「朱建,我現在還小,不想那麼快就嫁人……」
聞言,朱建喜地站起來,嘴裂得老大,恨不得撞門進去,還是忍住了,他道:「我父王的孝期沒過,還有兩年,你還可以再等兩年,可以嗎?」但只要她不願意的,他都不會勉強。
「兩年後我都十七歲了,在21世紀還是個青春靚麗的少女,但在這裡還不嫁,就是個老女人了。」之湄心中想著,她可不想孤獨終老寂寞一輩子,說道,「好吧。」或許,即使她不答應,她家長輩們也一定會答應的。
就衝著白氏與朱建姨娘那份兒時的約定。
不知道為什麼,她剛才雖然沒有正面同意,但心已經有些偏了。
「真的?之湄你真同意了?」朱建用手拍著門,「之湄,你先開開門。」
房中的風雲,臉色有些難看。
莫老歎道:「風兒,從我們住在水家那一刻起,你與之湄小姐就不可能。」
「爹,孩兒知道。」道,「若我們不留下,我與她也不可能。」說完這個,他輕鬆了許多。
他只想默默守護著她,至於怎樣的方式,那不重要。
水老夫人那裡,水世宏夫婦已經勸好了,她也同意了,讓她意外地是,之湄會那麼快答應了。
雙方便坐下來討論聘禮的事,本來水世宏考慮到安王剛過世,現在就下聘禮,有點不合適,便提議兩年後安王孝期過了再說,但朱建不同意。
聘禮不下,說不準哪日又反悔了,他哪裡訴苦去?
於是,他自己在莊園裡備了彩禮,讓桂麼麼親自上門提親下聘禮,桂麼麼是他的乳母,從小待他如親子一般,他很放心,當然,這些都是瞞著家裡的,不然還不得讓人罵了畜生去?
「老夫人,伯父伯母,這些只定下婚姻之禮,等兩年後,我再重置一回。」朱建恭敬道。
水世宏擺了擺手,「不用那麼繁瑣……」
「伯父,我不希望之湄受委屈。」他此次是瞞著家裡來的,若過後不撲,他本來就是安王府的笑話,豈不是讓之湄在家中難以抬頭?
「老夫人,五少爺是個好孩子,他能有一個喜歡的人,我也替他高興,婚姻可不是兒戲,兩年後自然要辦得隆重周全一些,不然讓人笑話了去。」桂麼麼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婦,穿著樸素,一雙眼睛卻甚是精明。她在朱建小的時候就照顧他,自然有這麼濃厚的情誼,得知他有喜歡的人,自然高興得緊。
「說得也是,這回就這樣吧,日子等兩年後再商議吧。朱建啊,你以後就是水家的準女婿了,可要注意著點。」水老夫人笑道,她終於可以放心一個擔子了。
「是。」朱建點頭,指著桂麼麼道,「祖母,過兩日我又要去辦事了,桂麼麼是我的乳母,從小看著我長大,我想讓她留在這裡,順便教之湄一下府裡的事。」雖然他私底下是分出來了,不用看他們臉色,但現在依然住在那裡,平日走進走出總能看到,知道一些事兒還是好的。
「嗯,明日讓之湄搬進南邊院子,桂麼麼也搬進去,正好教教幾個丫頭,沒得讓人笑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