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不礙事,但我們對蝗蟲的想法是一致的。」木利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手中扇子,笑道。
之湄睨了眼木利,心中暗道:「莫不是他也想到了用火攻?」
「他剛說的就是用火,但後來眾人又否定了。」時山站在之湄旁邊低聲說道,他對木利沒有什麼好感。
「為什麼不行?」她問道,都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就不行了?
這次回答她的是木利,他道:「昨晚燭火前的飛蛾撲火一幕,讓我想到了用火攻之,但這方法並不可行。」
「怎麼說?」之湄問道。
周圍之人聞言又看了過來,一位穿著官服之人看了她一眼,用手捋著鬍子,緩緩說道:「下面農作物都是綠色之物,不容易燒起來,若是燒不起來,火不夠旺,無法燒掉蝗蟲翅膀,那它們就有可能亂飛亂撞,帶來更大面積的損害。」
其他人也點點頭。
好像是這個道理……
之湄低頭沉思,突然猛地抬起來,「你們好像忽略了一個力點——人力!
這些綠色植物潮濕水分多,確實很難點起來,但只是難,並不是不能!
且,即使著不起來,也能夠產生大煙。我們都知道,不光昆蟲怕煙,人也怕煙,若是我們在周圍點上濃煙,那些蝗蟲即使沒有被燒掉翅膀,但在濃煙中它們依然很難分清方向,等他們幸運飛出,也會暈頭轉向了吧?
而在外圍,我們堆上大量干的稻草,點燃,等待它們的應該就是飛蛾撲火!」
「好法子!」李管家一手拳面砸在另一手掌心上,激動說道。
但其他人卻陷入沉思中。
看著眾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之湄清了清嗓子道:「我說了那麼多,其實是想說,既然下面植物燃燒不起來,我們可以動手,你們看,看熱鬧的人那麼多,每個人下去拾一捆稻草,放過去都能把蝗蟲壓死,你說對吧朱公子?」她最後一句問的是朱浩。
朱建是安王之子,朱浩身份定然也不低。只要他一句話,那些官員定馬首是瞻。
「這樣可行嗎?」朱浩問道。
他此次前來就是奉了父皇之命來解決蝗蟲災情的,自然是希望能決絕掉蝗蟲。若是決絕不了,那也希望百姓損害到最小。
他這麼一問,其他人也露出了相同疑問。
朱浩還好,他還是有些相信之湄的,但其他人就不同。他們不認識她,而且還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說出來的話那些大男子更不會去聽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難道就應該只待在高處中觀看者這一場獨群戰爭?過後一片哀嚎?
那還不如搏一搏,結果可能不如意,但起碼過後不那麼後悔自責。
「好,搏一搏!」朱浩鄭重其事地點頭。對那幾個官爺吩咐道:「宋縣令,你們幾個組織附近村民割半干稻草,堆在下一處蝗蟲群要進過之地。然後在外面再圍上一層干稻草,待蝗蟲進入後,點燃稻草。」
「是,三皇子。」幾人拱手施禮。
之湄心中一咯登——三皇子?那他爹……完了,上次她們好像對皇上很不友好……
她有些惶恐地看向朱浩。後者溫和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她緊張的心才放下。
但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元妃的孩子就是皇帝的孩子,元妃又是皇帝的寵妃,她的孩子都沒了,皇帝應該很傷心才是,為何又放了他們水家?
還有,朱建曾經說過,他救他們一家,也是受人之托。
在那種情況下,敢托他的,能托得動他的,應該是三皇子朱浩,而朱浩身後就是皇帝!
那元妃的孩子……
之湄想到了「虎毒食子」四個字,頓時被一個伶仃激醒。
「怎麼了?」風雲發現了她的異樣,問道。
「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之湄笑笑,深吸一口氣,才發現矮坡上只剩下她們幾個人了,連李管家幾個也一起下去幫忙了。
從矮坡上往下看,可以看到人們從附近抱來稻草,把蝗蟲群區四周堆起來,待差不多有人高時,走在最前面的蝗蟲就快要飛出包圍圈。
不知是誰下令放火,四周火把統一點在半干半濕的稻草上,不到兩分鐘,半空中濃煙滾滾。
「嗡嗡……」
蝗蟲群在濃煙中掙扎,發出刺耳的嗡嗡聲。
煙驅趕昆蟲。
所以,有不少蝗蟲從漫天濃煙中飛出,但外圍的干稻草早已點燃,火勢吞天,瞬間燒去了它們薄如風的羽翼,墜入大火中。
更有暈頭轉向者,直接一頭扎進火堆中,成為烤蝗蟲,飄出烤肉香味。
周圍不斷有人抱著稻草放入火中,以持續大火不滅,濃煙中的嗡嗡聲不斷減少……
「這些蝗蟲終於解決了,快哉!」宋縣令幾人仰頭大笑。
他們是這附近幾個縣的父母官,雖然蝗蟲群自東一路過來,造成了很大的破壞,好在現在災難停止了,不然如此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切都是三皇子的功勞!」有人趁機拍馬屁道。
「就是就是,這一切都是三皇子的功勞!若不是三皇子想出這等好法子,這怕蝗蟲這一路下去,損失更大!」
幾人一唱一和的。
之湄癟著嘴翻了個白眼,拍馬溜須!
「幾位大人不可這麼說,」朱浩笑了笑,「若不是幾位大人安排得好,蝗蟲群也不會消滅得你們快。且,這法子也不是本皇子想出來的,回去一定向父皇如實稟報!」
「多謝三皇子!」宋縣令幾人心中一喜,忙叩拜謝之。
朱浩看著下面濃煙減少,幾乎沒有見到蝗蟲後,揮揮手說道:「好了,你們下去督促他們把善後工作做了,就讓大伙散了吧。」
「是。」
宋縣令在離開前,淡淡看了眼之湄,才離開。
「拜見三皇子!」
此地只剩下朱浩時山幾人,之湄風雲,木利兄弟兩,之湄識趣地給朱浩行禮。
時山是朱建身邊之人,對於朱浩身份自然知道。
木利兄弟兩母親是大炎國郡主,算是皇親國戚,對朝中幾位皇子有所瞭解。
這樣下來,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免禮。」朱浩說道,「這次多虧了你,回去定會向父皇提及。」
上次在樹林裡若不是她,只怕他現在早已死了,他一直心存感激。
而這次的蝗災能夠止住,還是她出的注意,等回去了,他在朝中的聲望將會大一些。
「還是不要了吧?」之湄小聲問道。
她只是一介平民,有再大的功勞,也是那麼微不足道。
「要的,父皇對你很感興趣,若是他知道這次的蝗災是你想的法子解決的,定然會很高興,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我不缺東西,若是沒有人再追殺我最好了。」之湄小聲嘀咕道。
她對這個想法並不抱任何希望。
元妃的孩子是皇帝一手造成,他也心有愧疚,會讓她出了氣,能在那晚幫他們一家那麼多已經是很開恩的了。
「這……」朱浩頓時為難起來,但還是點頭了,「我會把這個告訴父皇的。」
他問時山:「時山,你是要與我們一起回京城嗎?」
「爺不在,東邊有兩處莊園被蝗蟲破壞了,奴才要替爺去看看。」時山恭敬說道。
「嗯。」
朱浩與藍柏帶人朝蝗蟲區走去,期間沒有跟木利兄弟兩說一句話。
看來他們對這兩兄弟並不感冒。
之湄一雙大眼在幾人之間咕嚕嚕轉著。
「飛蛾撲火,沒想都我們都想到了這個法子,看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喲。」突然,木利渡到她身邊,說道。
「無聊!」之湄厭惡地躲開,招呼風雲去找李管家。
「哎,水小姐要回去?正好同路,要不一起?」木利又黏了上來說道,溫文爾雅的笑容與木秀面癱臉想比,一個小人一個死人。
「你有這等功夫怎麼不去哄哄怡兒姐姐,她那麼喜歡你,而且也贏了此次花魁大賽,你就應該遵守你的諾言啊,不要做一個言而無言之人!」
花魁大賽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怡兒也在期盼中度過了一個多月,人都瘦了好多,之湄真為她為這種男人傷心不值。
「你是為了這事啊,好辦,我回去就去把她贖出來。」
「你……」之湄指著他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感覺罵他都覺得髒了自己的嘴,「風雲,我們走!」
突然,面癱臉木秀擋在她們面前,寒聲道:「我哥還沒同意讓你走!上一次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後一句是對的。
「瘋子!」之湄半天吐出了兩個字。
「哈哈,你的手下已經被我弟擋住了,看你還怎麼拒絕我!」木利壞壞地看著之湄——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能夠忤逆他的話。
「你狗眼瞎了?」
時山一晃,與風雲並肩擋在之湄身前。
這廝竟然敢調戲他未來女主人,要不是爺吩咐,現在就一巴掌拍死他!
木利俊美的臉上紅一片白一片,愣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走。」之湄憋著笑,扯了扯時山的衣角,往坡下走去,到了馬車上才敢哈哈大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