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多了一個楊錦，生活依舊繼續，生活軌跡也沒有任何改變，只是他三兩天出去一次，每次出去就是四五天。
這日，之湄要去薊縣查看賬簿，但風雲覺得路上雪多路滑，便自己接了楊錦的馬去薊縣拿賬簿回來，明日再送去。
楊錦帶著之斌之艷花雲三人去後山打野雞了。
於是，之湄閒著沒事，窩在房間裡炕上練字。
「月雲，認字嗎？」之湄見月雲坐在炕幾另一邊認真地看著她練字，隨口問道。
「嗯，會幾個。」
之湄把筆遞給她，「來，寫幾個看看。」
月雲接過那支筆，小心翼翼地沾了沾墨汁，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著「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寫得很娟秀工整，只是這詩……
想來月雲應該是跟她以前伺候的人學的，且從這句詩上可知，那位並不怎麼受寵，而月雲的以前的生活定也不怎麼好過吧？
「還會別的嗎？」
月雲放下筆，點點頭，「不多，就幾句。」
「見你挺喜歡的，以後跟我練字吧。」
「真的嗎？小姐，你是說要教我認字？」月雲雙手扯了一下手中帕子，眸中浸著霧氣。
「傻瓜，這字人人識得，又不是什麼秘密，快去那筆。」之湄點點下巴笑了笑，眨巴眨巴地瞅著月雲，讓她去拿另一支筆，自己挪到炕裡。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等月雲在自己身旁做好，躍躍欲試準備下筆時，之湄抿嘴突然道。
「啊？」月雲愕然。
果然這天下就沒白掉下的餡餅。
月雲訕訕放下手中的筆，小心問道：「小姐要月雲做什麼？」
看著她一副害怕摸樣，之湄抿嘴笑了，「那麼害怕做什麼？我可沒有打人史。更不是老虎吃人。」
「呵呵……」月雲乾笑了兩，你現在可比老虎還可怕，怎麼可能不緊張？
「也不要你做什麼，以後幫我管賬。」之湄沒好氣笑了。
「啊？可是我連字都不認幾個，更何況管賬！」這可是比要她干重活還難。
「不會可以學啊，現在不是要教你認字了麼？以後我看帳的時候，你就在一旁學著。」之湄歎氣道，「花雲那人心浮氣躁，不適合這個。你人比較聰明沉穩，還認得些字。」
「現在我們只開水胭脂這一個店。我還應付得過來，若以後開分店了呢？還有那個用花做菜的飯店，等規模大了。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了。」
「且，我也是為你著想。花雲有水胭脂店的一點分成，將來不用愁了，可是你什麼都沒有，我也要為你謀點積蓄啊。不然以後給你們找個好歸宿如何配得上人家？」
「小姐……」月雲俏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但她心裡卻很感動。()
她以前也盼著跟個好主人，以後能有個好點的歸宿，可是到了最後卻進了青樓。
如今重活過一回後，終於從眼前這個亦是主人亦是朋友的人身上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未來的承諾，還是處處為她著想的。
月雲低頭。豆大的淚珠滴在了手背上，之湄一把摟住她，安慰道：「傻瓜。別哭，以後有我就有你們！」
「嗯。」月雲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仰頭眨了眨眼睛，而後堅定道，「小姐。我跟你學，以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做什麼！」
「真的？哪怕是殺人放火？」之湄逗她道。
月云：「……」
「開完樂。我怎麼捨得讓你們去做那等噁心的勾當！」之湄笑嘻嘻著，表示促狹別人心情很好，然後拿起筆，「我們開始吧。」
之湄每寫一個字，便念幾次，一旁月雲則一筆一劃的學著，嘴裡叨叨跟著念著……
「姐姐姐姐，我們回來了。」大概兩個時辰之後，之斌從外邊衝了進來，「姐姐猜猜我們抓了什麼回來？」
「野雞？」之湄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頭也不抬。
「哎呀，姐姐認真點嘛，算了。」之斌爬到炕上，拉住之湄胳膊往下拽，「走啦，出去看看，月雲姐姐也去。」
兩人拗不過之斌，跟了出來。
院子裡站著楊錦花三人，楊錦朝她們這邊擺出了一貫的招牌微笑，淡淡的，讓人覺得忽遠忽近，似親似疏。
之湄回以笑之，目光轉向他們的腳下。
四五隻野雞在雪地上反躺著，只綁了爪子還沒死，還有兩隻沾了鮮紅血跡的兔子奄奄一息，之艷花雲兩人在一旁可憐兮兮地看著。
之湄瞇眼仔細一看，是一箭射穿兩隻，一箭雙鵰！
只是上面的箭好像是弓弩的箭！
這時之斌拍手叫好，「楊錦舅舅好厲害哦，一箭射了兩隻兔子！」
之湄撇了撇嘴，眸子一轉，問他，「斌斌覺得是楊錦舅舅厲害還是風雲哥哥厲害？」
「這，這……」之斌懊惱地想了一會兒，喊道，「風雲哥哥厲害吧，他抓來的野雞野兔都是活的。」
之湄笑而不語。
楊錦無奈，揚了揚手中弓弩，「你這弓弩不錯，送我一個可以嗎？」
「弓弩不外送也不賣。」之湄直接打斷他所有能有的念頭，「還有，那東西是拿來防身的，不是拿來殺生。」好吧，那東西都不知道殺幾個人了。
一想到那些死在弓弩下的人，之湄身體一顫，揮揮手道：「不看了，月雲，我們走。花雲，也過來。」
看著三人進屋，楊錦有些不明白，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一會兒臉色就這麼難看了？
都說女人變臉如翻書，果真如此。
楊錦問之艷，「她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是想起那些人了吧。」
「什麼人？」什麼人能讓她看到血紅的兔子就會想到？臉色還白了幾分？
不過接下來之艷的講述，倒讓他對之湄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下午，風雲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全身髒兮兮還昏迷的女孩，是風雲出城門的時候在門口遇著的，當是見她還有脈搏就帶回來了。
自從他在這裡住下後，身上的殺氣戾氣慢慢內斂，同時內心的慈悲之心慢慢滋生，不然已他以前那樣是絕對不會管路人甲乙的死活的。
那女孩生命很頑強，經過月雲兩天的悉心照料後，不僅下了床，還活蹦亂跳的。
她叫星星，家住西北地區，兩年前那裡開始有戰爭，她父親被抓去當壯丁，後來死在戰場上。不得已，她與母親逃難而來，路上母親為了給她省吃的，自己餓死了。
星星見水家生活情況很好，便懇求留下當下人，只求一口飯吃。
之湄覺得，反正都已經有兩個丫鬟了，再多一個也不嫌多，且也挺同情她的，便留了下來，換名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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