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湄把兩疊菜放在桌上,水老夫人行禮:「祖母,菜好了,過來吃飯吧。」
水老夫人笑看著,看得之湄輕皺起眉頭。
「姐姐蹲下。」之斌笑嘻嘻地把之湄拉蹲下。看著之斌萌萌的笑容,之湄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斌斌快說,祖母在笑什麼?」
之斌嫩嫩地手指輕點在之湄臉上:「姐姐,你臉黑麻麻的,是不是竄進爐子底下偷吃了?」
水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之湄摸了摸自己的臉,準是剛才擦汗的時候摸上去的,她都好些年沒自己生火了。她也跟笑著,又刮了之斌的鼻子,嗔罵道:「好啊,連你個不點也敢嘲笑姐姐了,姐姐多做的那道菜就不給你吃了。」
聽姐姐說不給吃飯了,之斌急著都快哭了,之湄趕緊安慰:「好好,姐姐錯了。姐姐今天讓你吃好的。你個愛哭鬼。」看著淚眼汪汪的之斌,之湄揉了揉他的額頭。
水老老夫人又問她身上的穿著,之湄告知方便自己在外面行走,少惹麻煩。
擺好了飯菜,幾人紛紛坐下。
由於水世宏不便挪動,他的飯菜由白氏送到裡面去。
之湄覺得總這樣也不是辦法,辛苦別人不說,水世宏定會憋出問題來。
今天有三菜一湯。一大碗炒野菜,一疊熟筍涼拌,一疊臘肉炒竹筍,一盆臘肉紫菜湯。
之湄與之斌分坐在水老夫人的兩邊,她給水老夫人盛了一碗湯:「祖母,喝湯。祖母,這湯裡湄兒可是剁了末末竹筍進去,喝喝看。」
水老夫人看著三菜一湯,看相還行沒有糊,聞上去還挺香的,讚許地點頭。
接過之湄的湯,喝了一口,還不錯,竹筍有點苦,但入口清涼,比前幾日的湯好喝多了。
之斌見水老夫人聽享受的樣子,嚷嚷著也要,之湄給他盛了一碗,他「咕嚕咕嚕」喝了兩大口才說好喝,惹笑了幾人。
之湄又給白氏與自己各盛了一碗,便一屁股坐下,楊姨娘瞧見了嘟囔幾個詞,只得自己給自己與之艷也各盛了一晚。
之湄夾了根涼拌熟筍與炒筍給水老夫人:「祖母,也嘗嘗這個。這是孫女第一次下廚,看還行不?」
水老夫人笑著點頭,吃了之後笑容更勝了,取笑道:「你啊,我說今日的菜怎麼那麼好吃,放油多了吧。」
「還是祖母厲害,兩口就知道了。」之湄笑著夾了幾塊臘肉給之斌。
白氏也嘗了兩口:「我說湄兒第一次下廚怎麼煮出的菜好吃多了呢,原來是靠油多撐起的。這臘肉也放那麼多……我記得昨天的臘肉沒多少了,你不會都放了吧?那明日我們吃什麼?仔細斌兒哭著你。」
「娘,您不也說沒剩多少了嗎?再說,即使明後都有臘肉吃,斌斌不哭我都哭了。」之湄白了她一眼。幾人哄笑。
「就是就是,我不要吃臘肉了。」之斌放了筷子繞過水老夫人跑到之湄身邊,搖著她的手臂哀求道:「姐姐姐姐,明日我們吃什麼?我要吃軟軟的肉。」
「好,姐姐答應你,快回去吃飯吧,多吃幾口哦,不然姐姐明日就不給斌斌肉吃了。」之湄刮了一下之斌的鼻子,之斌「嗯」了一聲,高興地顛顛回去了。
之艷也一臉殷切地看向之湄。
楊氏則不以為然,白氏都只能弄倒臘肉,之湄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只怕只能弄倒腐肉臭肉吧。
「湄兒,大話可不能亂說,仔細你祖母笑話你。」白氏提醒到。
「娘,吃菜。」之湄夾個菜堵了她的嘴,又笑著夾了菜給水老夫人。之斌見狀,有樣學樣,也給水老夫人與白氏夾菜,嫉妒得楊姨娘只能狠狠地扒飯吃。
可能今日的菜比較好吃,也可能是之湄許明日吃到鮮肉,之斌比平時多吃了幾口,連帶著水老夫人也多喝了半碗飯半碗湯。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白氏把今日摘的野果子放到桌上,白氏拿幾個去給水世宏便回來,水老夫人說要商量些事。
白氏道是,拿幾個水果去給水世宏,不會兒便回來了,也坐在桌邊。
水老夫人看人都到了,便說道:「你們都知道那三人留了一百兩給我們,上次世宏媳婦去置辦東西買藥等,花了大概五兩。如今世宏也動彈不便,日後我們就只能靠這九十五兩了,不知你們對往後有何想法。」
楊姨娘臉紅,若不是她今日提到了錢老太婆此刻也不會說出來,低低地底下了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白氏也沒注意,只說聽水老夫人的安排。
水老夫人看著白氏輕歎了聲,問之湄:「湄兒,幾個孩子裡就屬你最大。今日你願陪你母親進山祖母就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勇敢的,不知你又有何想法?」
之湄裝驚訝一下,而後笑淫淫道:「祖母,湄兒還小,哪裡知道那麼多。但湄兒覺得,如今爹爹身體不好,一兩年內都需要安養著,而我們手裡統共只有九十五兩了,我們不能只吃它,那樣或許能撐個五年、十年,但以後呢?這樣與做吃等死沒什麼區別。您說呢?」
楊姨娘聽出了之湄話中的意思,需要幹活,她著急了,嚷道:「爺呢,爺一兩年就能好了,他以後可以給人治病的。我們是女人,不能長在外拋頭露面的,這可是有違婦道的。」
「姨娘也知道『婦道』?」之湄冷笑。
楊姨娘知道之湄的意思,要高說話之湄搶道:「祖母才剛也說了,我長大了,也能有自己的發言權了吧。」見水老夫人示意她說下去,道,「姨娘,既然你知道『婦道』也該知道規矩吧,我們就來談一下。
記著,你是姨娘,我娘才是主母。
你應該知道姨娘該做什麼吧?」
楊姨娘愣了愣而後羞得一臉紅。
她沒想到之湄會搶著她說這些話,以前她可是一個很膽小的女子,見到她瞪眼就怕,可是自從那晚她被摔破了頭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伶牙俐齒多了。
之湄看著楊姨娘的臉就想起了她來到這空間的那晚,她額頭破得鮮血流淌。她懷疑不是這具前身自己摔倒的,定是楊姨娘怕她托後腿,把她推到的吧。
越想越恨。
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虧白氏還隻身離去把追殺她們的人引開,她們不知感恩,還禍害白氏的女兒。
不過若不是那樣她也不能穿越而來吧。
之湄自己嚇一掉。
莫不是自己也希望這具身體的前身死去?
搖搖頭,之湄甩去心中的煩惱,繼續眼前的事:「你說你以前沒幹過這些,沒事,我們都理解。我娘也沒做過,可也整日整日的進山了,而你呢?卻不知好歹,一天換幾趟衣服堆在那裡,等誰?等我娘給你洗?我娘只伺候公婆夫君,不是你這等人可以享受的。」
楊姨娘震驚,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向水老夫人發去求助的眼神,結果水老夫人只逗弄之斌,裝沒看見,心裡暗暗失望。
「不知大小姐要我做什麼?」對於之湄的咄咄逼人楊姨娘咬牙切齒的。
之湄柳眉一挑:「時才說了,姨娘不會做我們都知道,也不需你做些什麼,把祖母爹爹弟弟妹妹照顧好久行,還有,每日把所有的衣服都給洗了,順便打草餵馬。可行?」
楊姨娘想了一下,洗衣服也不是什麼難事,屋邊也有的是草,總比白氏好,等以後有機會了再翻身,笑道:「大小姐說的是,姐姐每日進山採藥很辛苦,我也應該做點活了。」
「好了,你確實該做點事情了。艷兒白天幫你姨娘一點。」水老夫人道:「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湄兒,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做吃等死,但我們都能做些什麼呢?」
她兩腳都沒沾過地,自是不知道農民該怎麼生活。以前家裡雖有點富裕,卻也沒有置辦過別的私產。
終於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湄瞇著雙眼道:「今年旱情比較嚴重,田地必減產,大部分農民沒有收成,應該會有想賣田地換點吃的。不若我們買些好田回來,可以請人做,也可以?p出去,這樣每年也有點收成。」
幾人點頭,水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說是這樣,可你們娘家都是經商的連你們都不會。」
「娘,不會不打緊,學就行了。」白氏道。
這回連楊姨娘也跟著附和:「就是。我們又不是自家住一個坡山,找個鄰居問問不就行咯。再不行我回娘家鋪裡一趟,找人問問。」
楊姨娘這話老夫人沒回話,倒是同意了之湄的說話。
幾人又閒話了一會兒,水老夫人揮揮手讓散去,只留之斌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