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西心裡頓時被恐懼填滿:「不要!」
「那就乖乖跟我走。」攔著烏魯西腰肢的手一收,黑太子居然將他懸空提起。
烏魯西被對方拖了幾步,就聽見銅面人在叫:「烏魯西!」
刀子入肉的聲音聽來讓人牙酸,某宅男心頭一凜,不知道到底是誰受傷了。直到聽見馬帝瓦塞說「有點本事,攔住他!」的時候,烏魯西懸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手腕被馬帝瓦塞禁錮在自己的腰間,某宅男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喊對方的名字。
「銅面人——!眼睛被擋住看不到東西,烏魯西直覺對方已經注意到他的時候,用盡力氣將鐵劍拋了過去,「接住!」
被牢牢固定的手腕使不上力,雖然因為掙扎被力道握的隱隱作痛,實際上丟出去的距離卻少得可憐。
塞那沙在地上滾了幾圈,接住了烏魯西的鐵劍。這時候,在烏魯西視線被披風遮擋,無法看見的地方,馬帝瓦塞將劍橫在了烏魯西的脖子上。
「怎麼沒聲音了?」烏魯西發現外面突然安靜下來了,只剩下液體滴滴嗒嗒落在地上的聲音。這是血液墜在地上的響動,不知道是誰的,他卻清楚知道銅面人剛才受傷了,他聽見對方呼痛了。
「你傷到哪了?」烏魯西焦慮的問銅面人。馬帝瓦塞怡然自得的聲音響了起來:「放下鐵劍。」他說。
這群人裡有鐵劍的,只有馬帝瓦塞以及他剛丟給銅面人的一把,烏魯西頓時感到了不妙:「他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你在我手上。」馬帝瓦塞道,烏魯西心裡一沉。他身體往前一傾,果然感覺馬帝瓦塞的肩膀動了動,調整了個姿勢,即使眼睛看不到,善於劍術的他也能想像到對方現在的動作——有一把劍,橫在他的脖子前。
「別丟下武器,銅面人,衝上來殺了他!我害他國破家亡,他不會放過我的!」烏魯西發狠道,可是平日裡最聽話的銅面人,這次卻沒有照做。
「看來這招不管用幾次都管用。」黑太子諷刺道,「雖然很沒有新意,但你招惹的男人們,各個都緊張你。」
「不管幾次?難道你還曾經拿劍對著我過?」烏魯西皺了下眉,反駁道:「我怎麼沒印象?」
「讓我給你提個醒,卡修和伊爾·邦尼——你以為我是怎麼把你從他們手裡弄出來的?」
「不可能!他們巴不得把我打入幽冥之淵,永世不得翻身!怎麼可能會受你威脅?」烏魯西不可思議道,「我跟他們是死敵呀。」
黑太子閉上嘴,他突然發覺自己做了件蠢事。
「把劍放下,銅面人,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受傷的話!」片刻之後,馬帝瓦塞將注意轉回來,重複了他的要求。
「不可以!一旦放下他們會殺了你!」烏魯西看問題很明瞭,「馬帝瓦塞,今天我認栽,不過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以為能跑得了嗎?」
「我既然能夠在這裡對你下手,自然給自己留了退路。」馬帝瓦塞勝券在握的笑道,「我不但要全身而退,還要帶你走……」
「別做夢了。這麼長時間,我的人應該要到了。」某宅男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你一定沒聽過一句古老東方國度的成語。」
「什麼?」
「老馬識途。」
原本烏魯西只是嚇唬對方的話,馬帝瓦塞卻真的臉色一變,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有人來了,你們快離開!」
「哈哈!」某宅男笑得幸災樂禍,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該死的馬帝瓦塞居然撤離也要帶著他,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隨對方的奔跑顛簸。
「銅面人!」他呼救道,但並沒指望對方能立刻救到他。離馬帝瓦塞最近的是他才對,別以為被束縛住雙手,他就拿對方沒轍了。
某宅男雙腿後移,勾住了對方的小腿,阻礙了對方的行動,這還沒完,他扭動腰肢,收縮肌肉,臀部狠狠頂在了對方的襠-部,成功完成了象形字母,從d到b的轉變。
馬帝瓦塞發出一聲悶哼,疼得難以形容,烏魯西一發覺對方力道鬆懈,就跟泥鰍一樣,從對方的手裡滑走了。
他把遮擋他視線多時的披風,拿下來狠狠摔在地上,還不解氣的踩了兩腳,這時候銅面人已經上前將他護在身後。
黑太子還不死心,上前要拉住烏魯西,但有了鐵器,銅面人的武力值暴漲,跟馬帝瓦塞不分上下。至少一時半會分不出輸贏來,而馬帝瓦塞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這麼一耽擱,不需要馬帝瓦塞靠氣味辨認,光是聽動靜,烏魯西也知道他的人真的來了,護院隊長達斯坦,跟他的貼身侍從伊穆霍特,都手持武器奔過來了,一個手持割肉刀的廚子,更是激動的將手裡吃飯的傢伙投擲過來。
雖然他的準頭很差,刀鋒離了目標至少五米遠就插在地上,不過成功起到了威懾作用,以馬帝瓦塞為首的人,不再繼續糾纏,撤退了。
烏魯西記住對方的長相,人才!這果斷是人才!回去一定要給他加薪。
「追!別讓他們跑了!」這是新招收的護院說的,為首的年輕人剛發話,就率先朝敵人追了過去。如果細心還會發現,雖然同樣在行動,這群人也分兩部分。一半在追尋,另一半卻在搗亂——這是黑太子沒參加這次行動的部下。
「夏爾曼大人,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伊穆霍特一臉緊張的關心道。某宅男心中感慨,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群新招收的護院要好好操練操練,他們之前有戰場殺敵的士兵、也有率性而為的傭兵,不過這些人的過去不關他的事。現在他們成了他的護院,就要首先記住一條,保護他才是第一位!
「沒事,我沒傷到,叫藥劑師來,銅面人受傷了!」烏魯西一邊說一邊查看對方的傷勢,手臂和腰上各開了一個口子,還好只是皮外傷,沒傷及骨頭和裡面的內臟,流血不多。
烏魯西這下可以鬆一口氣了,他剛剛調整好呼吸,就聽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叫他,是西裡亞那個老頭,他手裡牽著匹馬,自己卻沒坐上去,擦著汗高興道:「太好了,您平安無事!」
烏魯西認出那匹馬就是他今天的坐騎。他上前摸了摸它的鬃毛說道:「是它把你們引到這的?」
「是西裡亞老爹第一個發現您有危險,讓我們趕過來的。」伊穆霍特推崇的說道,「這次多虧了西裡亞老爹……」烏魯西注意到他的語氣全是崇拜。
知道老者是來應徵管家的,這個貼身侍從當初並不歡迎。因為烏魯西不在家的時候,他的權利最大,什麼都能管。
某宅男的嘴角抽了抽,老者手段有一套,沒搞定他,倒是先把競爭對手搞定了,伊穆霍特這個傻瓜。
「給這匹馬添好草料,至於西裡亞,今晚就加餐吧。」
這次輪到老者嘴角抽搐了,搞了半天,他就跟牲口一個待遇呀!
這次迅速出動並不是僥倖,自從盯上銀面人,他的屬下們就輪流暗中保護烏魯西,所以馬還沒到家,消息已經傳到了他耳朵裡,要是晚一點,事情就不敢想像了。
可是他做了一件對不起殿下的事,一個非常大膽的舉動……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的復國大計,值不值得還得看談判的結果。
烏魯西梳理了馬鬃,抬頭看到了老者身後的人,不意外的叫道:「卡夫,你把銅面人的馬也給牽來了?」
「是……」依然是沙啞低沉的聲音,並不動聽,「馬亂跑……剛找到。」
馬帝瓦塞掩在銀質面具下的臉在獰笑,烏魯西踢他那一腳真夠狠的,不過他換了身份,對方就認不出他了。剛才和屬下接觸時,他已經把掩飾容貌用的斗篷處理掉了,鐵劍也交給信賴的屬下帶走,換上了質地一般的武器。算了算時間,他們都應該回來了。
沒過多久,「追敵」去的新護院們又聚集在一起,他們沒抓住人,誰也沒發現其中多了幾個原來不在的人,總體卻少了幾個。經過這次遇襲事件之後,烏魯西肯定要從自己的地盤找內鬼,不如他們自己先捨棄幾個,讓對方以為隱患自己走了。
刺客雖然沒抓住,不過危機已經暫時解除,烏魯西肯定了大家的功勞,說了幾句鼓舞人心的話,就命令大家都回去,各司其責。
現在他腦子有點亂,銅面人一向聽他的,這次卻有了自己的判斷,是命令疊加造成的效果嗎?他記得以前灌輸過讓對方保護他的念頭……還是有其他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
烏魯西低頭尋思,無意中看見自己沾了灰塵的白色神官服上,還沾了點其他顏色,在夕陽下閃爍了一下。他伸手將它拈了起來,發現是一根頭髮——一根深棕色的長髮。
烏魯西眉毛輕輕一挑,這衣服是今天他剛換,頭髮的長度和顏色與卡夫很相像,只是到底是什麼時候沾上的?他剛才有跟對方近距離接觸過嗎?
烏魯西遇刺的事情很快就在西台高層傳開了。自姆魯西利二世登基以來,這是最為惡劣的一次事件。
負責調查的人,很快就敲開烏魯西家的大門,向裡面的人瞭解情況,不過為了讓凱魯難堪,烏魯西故意什麼情報也沒提供,推說自己當時嚇壞了。
「母后,我要去找烏魯西!」王太后的宮殿裡,一個金髮少年正一臉焦急地想要趕到烏魯西身邊。
知道對方遇刺的消息,修達簡直驚呆了,他沒辦法冷靜下來開始溫習今天的知識,滿腦子都是擔心烏魯西現在怎麼樣了,連坐下來,都感覺墊子是燙的,像熱鍋裡螞蟻一樣,轉來轉去。
「修達,你不能去!」娜姬雅王太后冷靜道,「刺客現在還沒抓住,外面很亂,我已經派了私人軍隊去保護烏魯西,他不會有危險。」
「可是我想見他!」修達咬住嘴唇,「我只有親眼看到他沒事,我才能安心。」
「沒必要,烏魯西現在很安全,你去只會給他添麻煩。」娜姬雅王太后不客氣道,「修達,你要快點長大,成為讓烏魯西可以依靠的人,明白嗎?」
金髮少年握緊拳頭,點了點頭,鬆開了緊咬的嘴唇:「我不要成為烏魯西的負擔。母后,請教我,將您知道的都教給我。」他不再去提見烏魯西的事了。
「我很欣慰,修達。」娜姬雅王太后暢快的笑了,看著自己兒子平復下來的眉頭,她知道對方這次真的懂了。
王宮建築群的另一邊,同樣是屬於王室的領地,已經在這養了一段時間的卡修,蒼白著臉從床上坐了起來,對旁邊雙手交疊進袖子裡的書記長說道:「我要去見烏魯西,他需要我!」
「卡修!」伊爾·邦尼皺眉,「你必須躺在床上養傷,你的傷還沒完全癒合。」
「我要去見烏魯西,我不能讓他獨自在危險之中,身邊沒有我!」
伊爾·邦尼冷漠的勾出一抹淺笑:「卡修,你去能幹什麼?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以一敵百的最強戰車隊長嗎?」
「……」
「你虛弱的,甚至連我都打不過,我告訴你這個消息,不是讓你去任性的。我們都已經過了,可以去任性的年齡了。」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卡修掙扎著起身道,「如果按你說的,我這輩子只能遠遠看著烏魯西,連他的手都牽不到,更別說……咳咳。」他捂著胸口,牽動了傷處一陣刺痛。
「邦尼大人,你不曾和我一樣任性妄為過嗎,你有後悔過嗎?」
「我後悔傷害了他,就跟你一樣,不同的是你用你的方法贖罪,我卻沒辦法做到這麼瀟灑。」
卡修了然:「那是因為大人你操心的事太多了,不過你也說過,我這種方法……太蠢了。」
伊爾·邦尼搖搖頭:「有時候我很羨慕你,卡修。」
兩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半響之後,伊爾·邦尼才開口道:「可是我不後悔愛上他。」
「咳咳……」卡修笑了,「那麼你捨得讓他身處危險之中嗎?大人,讓我去。」
伊爾·邦尼的臉色冷淡了下來:「你連走出這個王宮的力氣都沒有,卡修。」
「不試試怎麼知道?這世上不是什麼都靠算計的。」
年輕書記長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淡淡的說:「那麼你去吧,只要出了這座宮殿的門,我就不攔你。」
「謝謝。」卡修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知道自己出去,如果有什麼意外,伊爾·邦尼也將承擔責任,這份風險對方替他擔了。
第一步,卡修的腳在打顫。
第二步,他捂緊了胸口。
第三步、第四步,他走得很穩,只是嘴唇抿得發白。
第五步,他胸口的繃帶滲出了血跡。
第六步,他停下來,已經離門很近了。他艱難露出了笑容,咬牙數著下面的步數,直到手碰到了門把手。
「邦尼大人,我做到了。」
伊爾·邦尼淡淡的看著他不說話。
卡修用盡氣力把沉重的門推開,從門外射進來的刺目陽光,讓他眼前一黑,意識一下子潰散了。
「看來你的身體沒創造奇跡。」他失去意識前聽見書記長的聲音,「你的傷口裂了,離見到他的時間更加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兩位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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