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義深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在這幾個村民進山採茶的第十二天,有人在窯頭山發現了兩個神情恍惚的乞丐,當時的村長一聽這個消息連忙帶人進山搜救,因為他隱約的感覺到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好幾天以前失蹤的那幾個采菇人。」
說到這裡何老漢長長的歎了口氣:「真是造孽啊,好端端的五個人死了三個,瘋了兩個,到現在那兩個瘋子都被送去了省城的精神病醫院,他們嘴裡胡言亂語的說什麼骨架人頭、吃人的猴子、還有就是他/她/它跟著自己逃出地獄之類的話,再後來那鬼墓就成了禁區,沒有人敢托大的近步那個地方。」
烏白聽到此處將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他們幾人當然都明白那采菇人究竟看到了什麼,但是烏白奇怪既然活著出來的是三個人,那另外一個人去了哪裡?
萬宏峰似乎也意識到了烏白所想的這點,只聽他聲音低沉的問道:「叔,你不是說還有一個人嗎?」
何守義聽到了萬宏峰的話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坐在一邊的烏白見狀後放下茶杯冷冰冰的說到:「何老您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們今天只是聊聊天……」
很明顯烏白察覺到何守義的停頓非同一般,而且經過之前的交流烏白明白何守義這個孤獨的老頭是真的寂寞了太久,烏白相信只要打消了對方心中的顧慮,那麼這個老頭子一定會開誠佈公的。
見烏白是個爽快人,何守義尷尬的笑了兩聲,只是他蒼老的聲音在如此氣氛的夜裡,頗像那樹頭老鴉的嘶鳴聲:「我說,我說,既然你們愛聽我這糟老頭說故事,那麼我也就不擔心你們煩我嘮叨了。」
何守義故意把自己話裡的『故事』兩個字加重了語氣,她這麼做也是為了給自己留條活路,畢竟自己年過半百,禍從口出這個老理何守義還是明白的。
剛剛還笑容滿面的何守義突然風雲色變,只見他陰著一張黑臉對著烏白說道:「那第三個人我是見過的,我記得找到倖存村民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家狗牙子亂吠了大半夜,我擔心是果子狸之類的畜生來偷苞谷(玉米)便披著我的衣服出去查看情況,結果你猜怎麼著?」
何守義突然賣了一下關子,但是他的這麼一個問句著實讓那幾個城裡來的小年輕驚出了一身冷汗。
「叔,您老這不是吊人胃口呢……」
何守義並沒有搭理萬宏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烏白的臉上,那一刻林震倒是覺得這個何老漢更像是從墳坑裡爬出來的屍體,在他乾癟消瘦的臉上除了狡黠猙獰之色以外,沒有活人該有的神態。
「走出房間以後,我一眼就看到狗牙子正對著一堆苞谷嘶吼著,而那苞谷堆裡有一個東西似乎動了一下,我一看頓時心裡暗叫不妙,我可不想我這一年的辛苦就這麼被果子狸糟蹋了。所以當時我就心一橫拿起腳邊晾苞谷用的叉子向果子狸走去。」
說到這裡,何守義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他用手在鼻子底下來回抹了兩下後繼續道:「正當我我舉起叉子準備要了那畜生命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人臉在苞谷堆裡動了一下,我的姥姥,那竟然是個穿著麻布衣服的漢子,還好我手收的快,不然我怕是要吃公家的槍子了。」
隨著何守義慢慢的還原事情發生經過,烏白他們知道後來這何老漢收留的這個中年漢子,他給對方準備了乾淨的一身衣服和一些事物以後便安排那人誰在了外屋,誰知道第二天天濛濛亮,何老漢起床以後就發現那男人不見了,外屋坑上除了一套脫下來的破衣服以外沒有多出或者缺少任何東西,甚至何守義為其準備的那頓飯依舊擺在桌子上。
那時何守義想著人家既然是個獨行俠,那麼自己也就不用多想什麼了,而中午的時候,村裡就穿出有兩個神經病出現在窯頭山,起初聽到消息的時,何守義還想到了前夜那個神秘兮兮的傢伙,但是本來就不好事的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這件事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何守義的腦子裡慢慢淡化。
可是何老漢怎麼也想不到時隔幾年之後他還能有幸再次見到那個被自己收留一夜的男人。
「那男的長相非常普通,讓我記憶猶新的是那人跟他一樣不愛說話。」說話間,何守義指了指烏白。
而烏白見何老漢將話題指向自己便冷笑了一下,回應道:「金的隊伍裡有你認識的人!」說完,烏白自覺的拿起茶壺給自己杯子裡填滿了水。
何守義可能是沒有想到烏白會講自己還沒有說到的故事總結了,這會他雙眥欲裂、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怎麼知道的。」
烏白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起身走向了一邊的熱炕直接坐了上去,待他找到一個舒服姿勢後才看了看傻眼的何守義:「你剛才肯定的說進去是五人,死了三個,出來了三個,相信只有你知道了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才敢用那種語氣說話。」
何守義吧唧了一下嘴,然後用一種相當折服的目光看了一眼倒身準備睡覺的烏白。
「叔,你倒是別感歎啊,烏白說的到底對不對!」萬宏峰見何守義語焉不詳便刨根問底道。
「沒錯,當時金帶著的人裡就有那個沒有跟我辭行的傢伙,此人還是跟幾年前一樣不愛說話,跟他相比,金還是算話多的。」何守義說完便起身從一個櫃子裡拿出了一件枯黃色的衣服。
「這就是當時那人留下的髒衣服,我覺得這種料子還不錯就一直留著,本來再次跟他相見是想還給他的,可是人家沒有想要跟我套近乎的意思,我也就沒提這事。」說著,何守義就把那衣服遞給了萬宏峰。
萬宏峰意識到眼下這塊爛抹布可能有千年歷史便將其桌子上的水杯全部移到了一邊,以免好東西毀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