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真愛的一個標準,就是明知道對方的名字土得掉渣,但口中念叨著卻依然會在臉上泛出不受控制的花癡傻笑。這腦殘粉的腦殘表現在我身上雖然是第一次,但我倒也不覺羞愧,這種事,雖千萬人吾往矣——至少,我家男神白旺財的大名既富貴又吉祥,總比什麼某根碩之類的,高尚正經得多。
因此,我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後,也是毫無顧忌地就來一句:「嘿,旺財!你錢包拉在我家了!有空來拿哦。」電話那頭的白旺財警官沉默了許久,才語氣鬱悶地回答我:「哦。」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而我則小心把他的錢包收進抽屜,過了一陣,又將那錢包塞在了枕頭下面。
然後,我掏出我那與血魔一戰後就長了一層黑毛的笛子,皺著眉頭開始發愁。之前還以為它自己會褪去黑毛,也沒太往心裡去,可都過了那麼久,眼看它一點起色都沒有,我不禁開始著急起來。
為什麼孟小紅的紅手絹拿到手裡就那麼管用,而我的笛子,剛給力了沒兩天就歇菜了呢?一想到那條手絹歸根結底,用的材料還是我身體裡流出的血,我心中就越發不舒服起來。
人比人氣死人,心思裡既然有了這種念頭,我心中的怨氣便如洪水開閘氾濫難收,一邊發洩般大力揮動我那黑毛笛子,一邊竟在琢磨這如何將那條神奇的手絹搶過來據為己有。
天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鐘裡,我一向簡單乾淨的腦子裡轉出了多少齷齪的念頭。從強搶到暗奪,我竟然琢磨出七八套下三濫的方案,每一個都足以讓我永墮十八層地獄。
但當時,我卻越想越high,恨不得立馬擼起袖子陰人。
而我之所以沒將這些足以讓我後悔的想法付諸行動的原因,只是因為小龍女適時地抽了我一巴掌,那肉呼呼的貓爪拍到我腦袋的同時,我的那些個腌臢念頭就頓時如同烈日下的積雪,迅速融化消散。
好奇怪,我自認素常也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傢伙,怎麼竟會忽然對孟小紅產生那麼多的負面情緒呢?我納著悶,發現這心頭的邪火來得快倒也去得快,這腦子一清醒,回頭想想方纔的荒唐念頭,自己也不禁嗤之以鼻。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這人向來心寬,甩了甩頭,就又把心思全放在了黑毛笛子上。
我可憐的笛子啊,本來好好的一根手感如玉的古色古香的光滑溜溜的神笛,現如今一身黑毛看著跟長了霉似的,我心裡愧疚,自責起來——要不是身為主人的我毫不給力,這笛子身為連玉帝都打得過的神器,又怎麼會從望之不凡的神笛變成如今的一根黑毛筍?難道,我就要這麼無助地任憑笛子發霉下去?
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我皺著眉,異想天開,找出打火機想燒掉那些黑毛。可燒得旺旺的火苗一碰到黑毛,立馬熄滅,反倒是那黑毛,竟然又長了少許。
我氣哼哼又找出了剪刀去剪黑毛,結果簡直沒有比這個更悲劇的了,看著沒什麼硬度的黑毛,一剪子下去,居然嗑壞了剪刀鋒利的刀口,那黑毛倒是毫髮無損。
這是什麼意思?這黑毛的屬性怎麼那麼逆天,比我還像小強?
誒?一想到小強,我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俗話說惡人還靠惡人磨,這小強是不是也怕小強呢?我咬了咬牙,拿出水果刀來,就對著左手劃去。血滴下來,落在笛子上,一滴滴,蜿蜒著,很快被笛身吸收。
而那些黑毛,一沾到鮮血,就隨著那鮮血化開,感覺血液將黑毛完全溶解了,並且,溶解後的黑毛也與鮮血一起滲透進了笛身。
我驚訝地發現,被鮮血與黑毛滲透的笛子上,開始浮現出一行奇怪的符號,可惜我看了半天連一個字都認不出,除了感覺到這符號代表的涵義莫名沉重外,根本無法領會其中的確切意思。
沒有孟婆在旁邊施法,水果刀劃開的區區小傷口,很快便癒合,血既不再滴入,笛身的奇妙符號也很快消失。不過我也不太在意,反正那符號與我是對面不相識,既然不認識,也就不需要放心思在它身上。
困擾我兩天的黑毛問題居然就這麼圓滿解決,我一掃之前的鬱悶,頓時得意起來,一臉驕傲地對笛子說:「嘿,笛子君,姐把你的多毛症治好了,你高不高興?」
笛身是個感恩的貨,一聽我問起,立馬整根笛子都發熱起來,往我的手心傳遞它的興奮情緒。我哈哈大笑,感受到它的謝意與歡喜,便得以洋洋揮著它一陣轉圈,然後對它說道:「康桑music親!」
屋子裡頓時傳來清脆明亮的笛子獨奏曲,在我耳邊縈繞盤旋。
此時之前被我安排在樓下看店的孟小紅同學也收拾完鋪子打烊回到了樓上,側耳細聽一番後一臉疑惑地問我:「老闆,你這放的是什麼音樂?怎麼聽著怪高興的?整個人都忍不住想跳舞呢?」
我拍著她的肩,也不提笛子啊黑毛啊啥的,只故作神秘地說:「莫要問,莫要問,你只要知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便可!」
孟小紅被我的高人風範折服,屏住呼吸閉上眼感受了一陣,忽然掏出紅手絹來揮舞,我大驚失色一把抓住她,急問:「你要幹嘛?」
孟小紅奇怪地看我,無辜地放下手絹,說:「我只是想跳個舞,這曲子太美了,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地隨著旋律舞動起來……」
我摁下她的手,正色道:「跳舞可以,哪怕你跳廣場舞都行。但是記住了,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對著我揮這紅手絹!」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直說因為我怕你忽悠我,只能絞盡腦汁另找借口,說:「因為你不知道這條手絹是我的鮮血染成的麼?我看到自己的血在眼前飄,我會……呃……我會暈血的!」
孟小紅無語地看我,我盡量坦蕩地挺了挺胸,問:「不是要跳舞嗎?沒有手絹,你可以選擇抱著小龍女一起跳啊……」
小龍女沒有給孟小紅選擇的機會,它直接躍上櫃子頂,盤起身子,睡了。
笛聲漸止,孟小紅最終沒跳成舞,便坐到了小白警官方纔的位置上,托著腮問我:「老闆啊,閻君和孟婆說,讓我跟著你做生意,可是怎麼我等了兩天,咱們這生意還沒開張呢?」
這叫什麼話?剛打開電腦打算玩遊戲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先登錄遊戲了,只吃驚地問在她眼裡究竟多大的交易額才能稱之為生意,這才兩天的功夫我這家破店都開始玩排隊賣預售了,怎麼她還敢抱怨說沒生意?
孟小紅也吃驚了,問我:「你不是地府代理人麼,這白天隨便賣點小玩意兒不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你的身份打掩護的麼?我們真正要做的生意,不是幫地府抓人麼?老闆,你放心,我雖然沒以前那麼暴力了,但道行萬年以下的小精小怪,那真不用你動手,交給我收拾,妥妥的。」
哇塞,好大的口氣,道行千年的妖怪殭屍我都對付不了了,這傢伙一張嘴就管萬年以下的叫小精小怪!?我掏了掏耳朵,心裡再次升騰起難言的妒意,不經思索便冷冷地戧著她的話說:「既然如此,你洗洗睡吧,道行不夠的小怪我自己會搞定,等遇到道行萬年以上的,再由你出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