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後他坐在沙發上抽煙,我蜷縮在角落裡待著,我不是裝可憐,我出過台,也陪過男人,我也不打算讓他以為強了我要對我負責,我知道,夜總會這種地方,你情我願,有時候跟金錢地位都無關,只是覺得眼緣好,也就滾上去了,比如一ye情吧,我的失魂落魄只是因為我心心唸唸了這麼多年的白唯賢,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了。
我苦笑著低下頭,他聽見聲音扭頭來看我,「笑什麼。」
「笑我髒了白總的身子。」
他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許久,那根煙燃盡了,他又摸索著點了一根,大概餘光看到了我臉上的眼淚,他另一隻手越過來,落在我眼睛下面,輕輕劃過,將淚痕擦拭下去。
「我喝多了。」
簡短的一句話,告訴我,這是酒後的**,和感情無關,我本來也知道,我這樣的女子,哪裡配他動感情,可我心還是不受控制的揪著疼了一下,在這個我最厭惡的包間,在這個看過我無數醜態的黑暗的地方,我把我不知道第多少次給了白唯賢,真可笑。
我咬著嘴唇,破了,猩甜的味道從舌尖洇到喉嚨,我閉上嘴,耳畔在那一刻迴響的,是十幾年前,他說要在阜城娶我,讓我穿喜袍,他騎著馬,老式的婚禮,讓全城的人都來瞧熱鬧,我幻想著那樣的場景,就更覺得自己髒了。
我飛奔著跑出包間,衝進衛生間,將水龍頭擰到最大,掌心掬起來一捧又一捧的水,澆在我的身體上,臉上,我哭著去搓,可我腦海中閃現的是一張張男人噁心的面容,還有那些個骨肉交纏的夜晚,**橫陳的畫面。
他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望著這一幕,有些咬牙切齒,「你在幹什麼?」
我沒有理他,仍舊洗我自己的,他憤怒的衝過來,將我狠狠一推,我跌跌撞撞倒在地上,理石地面鉻的我屁股鑽心得疼。
「你嫌我髒?」
他這四個字最後挑了高音,大抵從來沒有女人嫌棄過他,他覺得詫異,我環抱著膝蓋,冷冽的感覺讓我牙齒碰在一起不住的磕絆,「我嫌我自己,髒了你。」
我看著地面上被慘白的燈光倒映出的他的身影,黑乎乎的一片,「我陪過男人,雖然不是很多,但也有十幾個了吧,你是不是覺得,你醉後碰了這樣一個女人,也很噁心?我曾經也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最後怎麼變成了這副德行。」
我到底在說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始終沒有說話,最後他走過來,彎腰,手掐在我肩膀上,將我提了起來,我靠著光滑冰冷的牆壁,他很高,把我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我喝多了,但是也清醒,碰了誰我知道。」
我捂著嘴,說不上嚎啕大哭,卻也是朦朧得什麼都看不清,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白色的方帕,在我臉上擦著,直到擦乾了,他才停下。
「為什麼做這個。」
我咬著牙,為什麼,90年代的三線城市,醫學技術有多麼落後,是有錢人家不能體會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的,得了大病,只能幹熬著,都說我命硬,可我也不願我父親得肺癆,我也不願我母親殉情,我更不願離開阜城大院從此失去白唯賢,但命運哪裡由得了我。
我想找到他,我想問問他,還記得當初承諾要娶我過門的話麼,可我也要活著。
相比骯髒,我更怕都沒有命熬過找到他那一天,也許並不是只有墮入風塵這一條路,可誰又聽說過,半點不由人這句話,當指責我辱罵我的同時,可知道隻身一人被騙獨自漂泊天涯的苦。
「你猜。」
我笑呵呵的仰起臉看他,他沒想到我說這個,也笑了,「我猜,是為了男人。」
我愕然,然後點頭,「猜對了。」
他眉毛忽然蹙起來,「說清楚。」
我歪著腦袋,「白總這麼感興趣?」
他低眸想了許久,「只是好奇。」
「我在找一個人,我多年前故事裡的那個人,可惜那個混蛋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