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真的是大為光火,這哪裡來的一個公子哥,沒事多嘴,又把這個小娃娃置入險地,這麼小的一個娃娃,怎麼上得來城牆,他又不會飛。
遇到這麼一個天才苗子,他吳德容易嘛?
吳德憤怒地一把抓住公子哥的衣領罵道:「要是這小娃娃出了事,道爺拿你陪葬!」
那公子哥卻是譏笑道:「我與這小娃娃打賭,與你何干!莫不是崑崙的內門弟子,就可以欺負人,本公子的表哥乃是太玄宗的內門弟子,更是掌教一脈的!本公子也是太玄宗的候選外門弟子,今年秋,就去太玄宗山門了,正道中人不得相殺,你當我不知道。」
吳德只能無奈鬆了手,他還真不能出手破戒,幹掉這個公子哥。
城牆上眾人,聽到這公子哥表露身份,倒也吸了一口冷氣,這公子哥原來背景也是大的嚇人。
崑崙,雖然是正道有數的大派,但已經沒落了。
這太玄宗,才是當今正道執掌牛耳的第一大派,所謂太玄弟子遍天下,可不是空吹的。
一看吳德鬆手,這公子哥頓時得意起來,太玄宗的招牌就是好使啊,自是得意非常,對著吳德譏諷道:「一大把年紀,還是一個內門弟子,看來資質也不怎麼樣啊!」
吳德真憋屈了,他資質還真不差,要是勤奮一點,早就入選真傳弟子了。
當下,只能啞忍了這口氣,他懶道人還真懶得與這種不入流的紈褲弟子鬥氣,只要這小娃娃沒有事,管他做啥。
這小娃娃,到底會用什麼方法,能不能順利上牆呢,吳德真是抓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想必城牆上其他人,也是同樣的疑問。
不要說這個城牆了,縱然是護城河邊,都圍滿了屍兵,突破屍兵的圍堵,都是一個大問題。
公子哥也頗為聰明地看出來了,得意笑道:「我睜大眼睛看著呢,這臭屁的小娃娃,怕是連屍兵這一關都突破不了。」
此刻的屍兵,圍城的厚度至少三四十米。
稚嫩的童聲再一次響起,「引怪,拉怪,這種技術,你這種白癡,自然是不知道滴!」
錯愕,震驚。
城牆上的眾人,嘴中咀嚼著引怪拉怪,這兩個詞,還真是都沒有聽過。只見得那小娃娃駕馭著馬車,在正對城門樓子的一段護城河,輕輕遛了一個彎。
護城河邊的一大半屍兵,便重新加入了追殺的行列。
馬車慢慢提速,將這些屍兵引向了遠方,片刻功夫,再一次奔馳而回,又是一個輕鬆的遛彎,護城河邊的屍兵,頓時清空了一大片。
連續四五個來回之後,整個護城河邊只剩下幾頭癡呆傻的屍兵,無助地行走著。
吳德此刻方雀躍起來,少了擋路的屍兵,小娃娃的賭局看來是有戲了。
馬車再一次奔馳回來,這一次,應該是動真格的了,遠遠地,眾人便看到幼童在忙碌著,將韁繩捆了起來,捆得牢牢的,這樣一來,不用手動控制,馬匹都一條直線地向著正前方跑去。
又在馬匹與車身連接處,搗鼓了幾下,別人看不清,但是吳德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小娃娃手上有柄鋒利的尖錐匕首。
搗鼓完這一切,小娃娃竟然仰躺在了馬車後端,手上一根特製的小馬鞭,卻是一鞭連一鞭抽動著兩匹健馬。
兩匹健馬吃痛之下,速度加快到了極點,血脈賁張,渾身的肌肉都鼓盪開來,那海碗大的蹄子,已不是奔跑,而是在鑿擊著大地。
一時間,這這天地之間,其他聲音都泯滅乾淨,只剩下馬蹄聲響徹。
所有人的心房揪緊,都在為這個小娃娃,提心吊膽,這小娃娃為了一個賭局,真的是在搏命。
千古奇聞莫過於此,一個四歲娃娃彪悍到這等地步。
馬車的速度奇快,短暫半刻,便已經到了城下,最後關頭,城牆上多少人,拳頭攥緊牙齒緊咬,小腿肚子在顫抖,所謂緊張莫過如此。
在即將到護城河的一剎那,繫繩斷裂開來,兩匹健馬脫車而出,連跑了七八步便衝入了護城河,那馬車失去了牽引,卻是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平行了兩米,便是車頭倒了下來,又在地面上滑行了兩三米,直接抵在護城河邊的石頭墩子上,那石頭墩子正是平素墊吊橋的。
轟,車頭的木頭碎裂,整個車身卻是因為巨大的慣性作用,直接翻轉開來,凌空而起,那小娃娃,電光火石一剎那之間,便被彈飛出來。
彷彿投石車投出的石彈一般,直直地朝著城門樓子飛來。
低一點,便是整個身在拍在城牆上;高一點,便是飛過城門樓子,一切猶未可知,稚嫩的聲音倒是揭開了答案,「操,高了!」
吳德連忙祭起法寶,可惜已然慢了,幼童飛行的速度超快,已經到了眾人頭上,那公子哥原本認輸的臉色,頓時綻放喜悅,仰頭大笑:「哈哈……」
笑聲還未絕,幼童手中的馬鞭卻是一甩,正好纏住了城牆上海碗粗細的旗桿上,隨之蕩漾開來,一圈一圈繞著旗桿擺動開來。
最後停妥當的時候,正好在眾人頭頂半人高的位置,吳德一個跳躍,便接了下來。
呆若木雞的眾人,才將喝彩聲轟然轟出:
「小娃娃,好俊的身手!」
「太玩命了,小娃娃你不知道害怕嗎?」
「這娃娃憑個咋滴如此聰明呢!」
吳德心裡都有點發毛了,這娃娃太狠了,對屍兵狠,對自己更狠,這麼一招他都能想出來,用出來。
那公子哥還不相信自己的失敗,喃喃道:「不是已經高了嗎?」
幼童滿臉的汗水顧不得擦一下,得意道:「我豈能沒有算計!怎麼地,兌現承諾吧,這位公子爺,啥時候下去呢!」|
那公子哥看著護城河邊,跟著馬車衝過來屍兵一眼,便心生膽怯道:「我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與你一個小娃娃說話,也能作數?」
城牆上絕大多數人,都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這個公子哥不要臉到了極點,剛才說大話,現在徹底慫掉了。
幼童幽怨道:「我就知道,我又被騙了,你們大人怎麼都這樣啊,都喜歡說話不算數。」說的很委屈,好像被大人騙過多少次一樣。
那公子哥嬉笑道:「那是我們大人在逗著你玩呢!」此刻這個公子哥才鬆了一口氣,要是這娃娃要真讓兌現承諾,說不定那個崑崙修道士,真把自己扔下去呢。
灰灰……
一聲悠長的馬鳴聲,在城牆下響起,那兩匹馬兒趟過護城河,順利地躍到了城牆下,幼童朝著吳德撒嬌道:「道長,幫忙把馬運上來吧!」
吳德自是忙不迭地去了,他那芭蕉葉大的很,站一匹馬不是問題,連續兩次便將馬匹運了上來。
兩匹馬一運上來,城牆眾人,才驚歎起來,這兩匹馬剛才在下面,就覺得雄壯無比,現在近前一看,才知道是頂級寶馬,毛皮如緞子一般閃亮,肌肉豐隆鼓起,各處關節粗壯,那蹄子出奇的大,這邊地最貴重的東西莫過於三樣:馬匹,兵器,布帛。城牆上眾人,久在邊地都沒見過如此的好馬。
這樣的兩匹好馬,也不知道得賣多少銀子,若是有修道者看上,直接靈石購買都成。
公子哥也很眼熱,眼珠子盯著馬匹就沒動過,幼童看在眼裡,轉頭道:「馬兒啊馬兒,多虧了你們跑了整整一天,才救得我一條小命!」
吳德頗為詫異,這小娃娃怎麼突然說到馬匹了,卻見那小童朝著他微笑,擠眉弄眼個不停,似乎在打眼神。
幼童繼續道:「可惜我現在身無分文,想吃個甜餅都不能,只能賣掉你們嘍!」
那公子哥頓時接話道:「多少錢,我買了!」
此刻吳德才算明白過來,這又是一個坑啊,這娃娃聰明異常,絕然不會饒過這上不了檯面的紈褲公子。
幼童轉過頭,斜著脖子看了這公子哥一眼,柔聲道「我這馬只賣英雄豪傑,日行千里縱橫沙場,才不算白瞎這等好馬,你這人沒有信用,膽小畏死,你買了馬養在院子裡當觀賞馬啊!去去去,一邊去……」
這公子哥不甘心道:「底下這麼多屍兵,我下去,一個人難敵,所以不下去。若放到平時,休說是屍兵,縱然是三五個強盜,我也能應付掉!」
說罷,這公子哥拔出自己的佩劍,得意洋洋道:「這寶劍鋒利無比,也曾染過人血!」
那幼童,頭都不抬,輕言細語道:「人在地上走,牛皮天上飛!」那公子哥愣了一下,方醒悟過來,惱怒道:「你說我吹牛?」
幼童嗤笑道:「有種站在城牆頭子上,對著屍兵們叫戰兩聲!我便把馬賣你!」
吳德忍了許久,此刻總算找到發飆的機會,「什麼太玄宗的候選弟子,我看也是吹的,不會連城牆頭子都不敢站吧!」
這介乎於面子的問題了,公子二話沒說,直接攀爬上了城牆頭子,微微晃動了兩下身子,便站穩了。
不過說到底還是有點怕掉下去,站的比較靠內。
「敢走上前一步?有恐高症的話,下來算了。」幼童直接發話。
那公子哥定了下心神,小走一步,站在了最邊緣,得意洋洋道:「不就是在往前走一步嘛,什麼恐高症,本公子聽說都沒說過。」
隨後,更是狂放道:「屍兵再多又何妨,本公子一劍在手,來多少殺多少!」
話音還未落,那幼童的馬鞭,輕輕在馬屁股上一敲,健馬上前一步,馬頭輕輕這麼一拱,那公子哥便飛下了城牆。
撲通,便是好大一朵水花濺起。
幼童的聲音帶著驚喜,「賢兄,咋就下了城牆,真看不出,你竟是一個重信守諾的好男兒!」
城牆隱約傳來水花聲,還有一道憤怒地咒罵:「你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