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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章 皇家家醜 文 / 錦羽

    宮人在太后的示意下,小心的喝了一口,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便只覺得心慌氣促,口吐白沫,天生將一杯涼茶潑向宮人,並讓他大口的喝下杯中茶葉,宮人才慢慢的緩和過來。

    「皇上成天與帶著劇毒的玉菩薩生活在一起,漸漸的,毒性已經浸入五臟六腑,剛才天生只不過是用玉促發了毒性,所以這宮人才會覺得生不如死。」說完,天生便靜靜的退到一邊,她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太后自有定論。

    端木政恨不得拍手叫好,四皇兄向來擅長逢迎拍馬,這次總算是摔了一個大觔斗,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生,她這一步不錯,連他事前都不知道此事。這個蔡天生,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以她的聰明,當初於殿前根本不會如此失態,莫非,真如她所說,她對皇上的妃子之位,根本就毫無興趣,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

    「玉菩薩……」太后微微站起了身子,將一直裹在手心裡的絲絹放進身後婢女手中,並不言語。

    一時間整個內殿都靜了下來。

    端木靖自是知道太后的意思,憤憤瞥了一眼天生,便恭敬匍匐至太后腳邊,剛欲開口解釋,太后便擺了擺手。李太醫早已退了出去,天生見狀也福了福身子退下。

    家醜不可外揚,任是天家也是如此。

    太后微微瞥了眼步調緩緩的素色身影,眸底精光一閃,隨機消沉。

    婢女將天生引至外殿,就福身退了下去。龍紋雲騰的椅子上面墊著金絲絨製成的軟墊,天生將身子略微向窗邊傾斜了幾分,也算是剛巧能看到窗外的幾分景色。在這秋葉泛黃的時節裡還能見到奼紅的紅竹花,也算是皇宮裡面獨有。

    手掌微微合起,放在心口。

    早在剛回蔡天生的身體,她便找來初心細細詢問過,十年刻骨銘心。靈魂剝離的這十餘年,讓她穿至十年之後,懂了自己爹爹的家業是如何愈發富大,懂了這些披著人皮的衣冠禽獸又是如何將人由絕望逼至死路。而自己甦醒時的那抹白光,又代表著什麼……

    還未還過神來,端木政便從珠簾的那一段走了過來,眼角眉梢都瀰漫著勝利的意味,看起來竟會讓人覺得溫潤無害。

    天生也順勢站了起來。就是這樣一張看似溫潤的面龐,曾經對安十娘的身體做出了那等weixie下流之事。

    「八王爺。」天生率先開了口,眼眸向下低了低算是行了禮:「您這副模樣,還真是讓天生不由想到了個詞彙。」

    「哦?」端木政心情大好,雖是表露的並不十分明顯,卻也難掩眼角的笑意,道:「說來聽聽。」

    ——人面獸心。

    天生這麼在心裡說著,卻是十分自然的婉轉語氣:「沒什麼,只是不知這份禮,王爺可滿意?」眉梢挑起,一副早早瞭然的模樣平添幾分淡然之色,氣定神閒的自若讓人心下一驚。

    端木政卻是瞇起了眸子,壓低了嗓音靠近天生:「若是誠心為本王效命,本王自是會將你要的奉於你,只是姑娘怕是忘了向本王解釋解釋。」

    「看來王爺您是誤會了。」天生莞爾,眸光清冽,那人的靠近只讓她覺得噁心。面上卻不做任何表露,語調淡淡:「天生與王爺做的是交易,是買賣,是互惠互利的交換。天生不為任何人效命,我是個生意人,向來只做生意。」

    這番軟綿綿的話語和著那與生俱來的清脆嗓音,聽來卻並不覺得舒涼。

    端木政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知道她聰慧伶俐,巧言善辯,卻不曾想她這般膽色非凡,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不過饒是這般女子,才猶得他欣賞。也饒是這般女子,才配得與他交易。只是……她要的,當真只是蔡家當家之位這麼簡單?

    那個醫治了當今聖上的女子、被陛下當眾羞辱的女子當真是一個人麼?

    如果是,當初她費盡心機的想要靠近端木傾城是為了什麼?讓端木傾城那般厭惡又是為了什麼?如今她得以逃離,又為何偏偏再回到這深宮之中?

    如果現在的這個她才是真正的她,那之前的偽裝,也確實太過逼真了。心機如此的女子,如何才能長留於身。端木政撫了撫衣袖,化掌為拳,藏於深袖。

    *

    天生在宮不到兩日,端木政便差人將初心送了進來。簡單詢問了幾句家中的事物,便開始忙著手中的活計。倒是初心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的念叨,由大至小到宮裡的各個陳設都細細說了一遍。

    「奴婢上次來的時候,初進門時的柱子還不是那般擺放的呢。就依稀記得上面的花紋也是不同的,後是聽說有宮女撞死在了上面,太后覺得祥雲畫案上面染了血不吉利,這才差人重新趕製出來的。都說皇上愛民如子,可這收進宮裡來的丫鬟小廝也是他的子民啊,這一年來宮裡不知要死多少人,尤其是那些犯了錯的宮女,直接扔到亂墳崗去……」

    「初心。」天生喚了她一聲,那丫頭卻還是不自知,依舊自顧自的發著牢騷。天生只好將手邊的草藥扔了過去,初心這才閉緊了嘴巴,移至天生身旁看她研磨草藥。

    初心忠心,卻少了機靈。做事情總是一根筋,不懂得變通。也更是因為這樣,才愈發讓天生信任和心疼。

    「謹言慎行。」天生將手底的藥粉放在鼻尖嗅了嗅,隨口道。

    初心也學著唸了一聲出來,蹲在天生身邊看了半晌,卻還是沒憋住心裡的疑惑,問出了口來:「小姐,您自小在府裡長大,根本沒有接觸過這些草藥醫書。怎麼現在看您動作嫻熟自然,像是久經醫事一般?」

    天生的眸子微微一抬,將聲調提高了一個八度,語氣裡面滿是俏皮調笑:「小的時候不知在哪裡翻看了幾本醫書,很是感興趣,便悄悄記了下來。近日裡又頻頻夢到娘親,她坐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內研磨草藥,說是有貴人需得我去助上一把。本當笑談,卻不想成了真,初心,你說這是不是娘親見不得我這蠢笨女兒受苦,故意指明路於我呢?」

    這謊話說的連貫自然,一氣呵成,倒是讓人聽不出什麼端倪來。儘管口中托夢之事實在缺少了信服力,但此刻,這樣的答案才是最最安全的吧?

    初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順著天生的話接了下去。

    窗外一抹黑色身影閃過,消失了蹤跡。天生斂了斂眸子,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巾遮住面頰,口中喃喃。

    「客走茶涼卻再招新客,這小小藥殿,實在是熱鬧得緊啊……」

    初心聞言站了起來,尚未開口便見得門口踱進來一雍容女子,裙擺綴著繁複牡丹雲的紋路,在雲卷中心綴上拇指大的珍珠,陪著周邊的彩片十分耀目。暗橙色的底色陪著蜿蜒而上的大肆牡丹,嫣紅之色顯得愈發誘人。素金腰帶將那纖纖細腰收起,肩部斜出,露出小片春光,使得那酥胸更是隱秘誘人了三分。之上配著那絕色妖艷之顏,饒是一副傾城之色。

    儘管頰邊多了一顆剛出爐的痘痘,也不減這面色上的半分。

    艷抹濃妝,富貴之相,怎麼看都是沒有吃過苦的主子,初心看得呆了,一雙眸子就直勾勾的盯著來人。

    身側的小太監拔著尖銳的嗓音斥責:「大膽!見了薛貴妃還不行禮!」而後便有宮女邁著碎步向初心移了過來,揚手就欲給初心兩個耳光,天生恰到好處的拉了一把,使得初心和自己一併倒在了地上,屈膝行禮,躲過了那一掌。

    「民女蔡天生給貴妃娘娘請安。」低眉順眼,聲線自然壓制,卑微恭敬。

    「你就是八王爺舉薦,太后欽點,准許留在宮裡給皇上治病的……神醫?」薛貴妃特地咬准了「神醫」二字,一雙美目裡的調笑之色傾然,空有一副漂亮皮囊,話間的語氣卻是半分都不知收斂把握,驕橫之氣具顯。

    「是。」天生應聲。

    卻也難怪,這薛貴妃倘若有半分頭腦都不會冒昧來尋一個剛剛入宮兩天的醫生。何況四皇子端木靖百般阻撓,朝內不少議臣質疑天生的醫師資質,更甚者談及選妃時羞辱自盡,皆稱她是為復仇而來,不可為皇上繼續醫治。在這宮中呆不呆得久都是問題。

    「抬起頭來,本宮看看。」

    初心在身後早就被半蹲的姿勢壓得雙腿有些酸痛了,蔡家家業雖大,可禮數上也是遵循平常百姓,行禮只需低頭福身,哪裡需要這般屈膝半蹲。天生在前面姿態卻未動搖半分,初心不由有些佩服,當初小姐驕縱,哪裡受得了這般苦楚。

    「民女樣貌醜陋,早在日前便被皇上在群臣面前侮辱了一番,又如何入得了娘娘的法眼,怕是會驚了娘娘。」

    還未等薛貴妃接話,天生又道:「倒是貴妃娘娘,您天顏傾城,卻是多了小小一瑕,饒有『牡丹花開艷麗,空出兩片薄瓣』之味。」

    薛貴妃下意識的摸了摸頰邊的那顆痘痘,唇畔的笑意卻始終沒有褪去:「你倒是挺會說話。」繼而話鋒一轉,眉心蹙起:「也不知是被什麼蚊蟲叮咬了,用了不知多少方法都祛不去,反倒讓這紅痘愈發張狂紅亮了起來。」

    「民女只怕,娘娘這並非蚊蟲之禍,是包藏禍心之人有意為之……」

    「此話怎講?」薛貴妃聞言立馬警惕了身子,美眸間竟慌亂無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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