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四小姐醒了。」下人的一句話,將暫時的平靜打破,而這句話,就好比現在傾盆大雨中,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雷。下人戰戰兢兢的晃著腿跑到廳內,對著堂上主子蔡世顯顫聲說道。
能看得出他臉色慘白,像極了剛剛受到巨大的驚嚇。雙唇止不住的顫抖著,瞪大著眼睛瞧向蔡世顯。
「醒了?」蔡府大夫人蔡李氏嚇得不輕,眼神慌亂的轉頭看了一眼自家兒子,蔡家安。
而蔡世顯也是一臉的驚訝,向來沉穩的性子在這個時候也有些掩飾不住的不安,怒喝道,「混帳,已經在靈堂放了三日,要不是因為這連日大雨,早就入土為安了,你們這些狗奴才成天疑神疑鬼。」蔡家二夫人蔡周氏也是一臉不安的看向蔡世顯。
「是……是真的老爺……」這人還在努力的喘氣,「不止是奴才,就連初兒也是親眼所見呢。四……四小姐……她……她醒來就自己走到房間裡去睡下,然後就沒再動了,奴才讓初兒在那守著,就趕著過來給老爺報信來了。」
「我就不相信了,還有這麼邪門的事,老爺,妾身先過去看看。」說完,朝著蔡家安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起走了出去。「家安,那賤蹄子如果真的活了,肯定會把那天的事給說出去,老爺不會再容她,但是,你的地位也難再保得住。你先避開一下,這件事,我自有辦法。」蔡李氏眼帶厲氣,掃了一眼蔡家安之後,便快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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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初兒嚇得縮在了牆角,一團亮眼的白光,像是有著一些人形,將整個屋子裡照得亮如白晝,懸在小姐的頭頂,小姐似乎也感覺到了,開始努力的掙扎,身子微有些懸空,最後,白光瞬間衝進了小姐的身子,瞬間,消失無蹤。整個屋子恢復如初,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似的。
她直直的坐起身,頭有些痛,蔡天生揉了揉額角,這一切都這麼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似的,渾身的酸痛也在提醒她,自己應該是睡了很久,「初兒,發生什麼事了?」
初兒幾乎是摸索著走過來,她的四肢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在看清楚天生沒什麼不同時,手搭上了天生的手心,是熱的,初兒這才緩過神似的撲了上來,抱著天生的胳膊,哭喊道,「小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啊?不能進宮當妃子又如何?為什麼你捨得扔下初兒,選擇一條絕路?」
初兒抱著天生的手臂,哭得雙眼紅腫。
記憶漸漸恢復,她是天下第一茶莊的四小姐,進宮選秀,卻被皇上當眾狠狠的奚落,當場撞在殿內的柱子上,頭破血流,後來,她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個月才醒,可是,沒過上幾天,便服毒自盡,香消玉殞。
沒錯,死了。
只不過,並非服毒,而是因為自從在選秀當日出醜後,她的名聲已經在京城一片狼藉,而就在前幾天的一個夜裡,她差點被自己同父異母的二哥蔡家安強bao,被二哥的親娘大夫人發現之後,兩人合謀將她灌毒藥造成因為遭到皇上羞辱,而服毒自盡的模樣。
她的靈魂曾經離開這個身子長達十幾年,沒想到,再次回來時,只不過過了區區幾天的時間,幾天,已經夠了,可以讓她重生,猶如脫胎換骨。
門外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初兒擦乾眼淚起身,躬身退到一旁,無論是什麼人來,就算是下人,初兒也只能退到一旁,這就叫做身份之別。她,蔡天生,只是一個沖喜丫鬟所生的女兒,這件事,整個蔡府無人不知,外面雖然有不少的謠言,但是有蔡世顯這個精明的生意人在,謠言,止於金錢。
進來的,如她所料,果然是蔡李氏,天生坐在床上,動也沒動一下,只是挑眉看著蔡李氏。蔡李氏冷聲喝道,「全都給本夫人退下。」
初兒緊張的看著天生,她確實不敢再扔下小姐一個人,而且,是面對大夫人。天生淡淡的點了點頭,初兒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蔡李氏往凳子上一坐,冷冷的看著天生,「真是沒想到,你不但命硬,而且還命大,這樣你都死不了,賤命就是賤命。」
天生揚唇,仍然沒有說話。
「你給我聽好了,既然老天爺開恩,你最好懂得知恩圖報,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心裡最好有個數。你也應該知道,就算是有任何流言從你這裡傳出去,老爺,也絕對不會信你半分,所以,你又何必給自己找侮辱?」
「大夫人向來精明,黑可以說成白,我不過是差點被自己的哥哥強bao,說出去,哥哥頂多背上不要臉的臭名聲,而我,則成了水性揚花的蕩婦,和那些青樓裡的下作女子有什麼不同……」說到這裡,天生彷彿剛想起蔡李氏也是從青樓出來女子,像是被蔡李氏鐵青的臉色嚇到般的摀住嘴,「哎呀,大夫人,天生並不是有意想要詆毀大夫人,再說了,大夫人你現在已經身份尊貴,以前的身份根本就沒人記得,大夫人也無需因為天生的一時失言而怪罪。」
「你知道就好,如果你敢在你爹面前胡言亂語,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蔡李氏的話讓天生聽了,忍不住笑,她緩緩的從床上翻身而起,走到蔡李氏的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側頭笑看著她,「怎麼個不客氣法?是像對付前大夫人那樣?還是像上次那樣,親眼看著你的畜生兒子亂來,也無動於衷?大夫人,你和那個畜生做了這麼多的缺德事,我真的很擔心,將來有一天你會無子送終。」
說這些話時,天生的眉眼之間始終都帶著笑,沒有一絲的嘲諷與冷冽,可是,蔡李氏卻是真的覺得一股子涼意鑽進了心肺之間,身子禁不住一陣哆嗦。
「小姐,貴叔說老爺有事找你。」初兒在門口小聲的喚著。
天生朝著蔡李氏勾唇,「我爹,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不過,大夫人,你大可跟我前去看一齣好戲。」
初兒這時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替天生梳洗打扮,初兒仍是按著以前的打扮,給天生的頭上插滿了髮飾,天生伸手一一取下,「初兒,在自家屋裡,不用弄成這樣,再說,只是去見我的親爹,這麼隆重,倒是見外了。」
起身,看著仍然站在那裡瞪著她的蔡李氏,笑道,「大夫人,原來你還在這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