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要帶末將去哪裡啊?」慕千山跟在雲多嬌的身後,不解的問道。
「帶你去見紫嫣姐姐啊。」
「紫嫣?」慕千山深邃的眸子如蒙上了水霧一般。
雲多嬌在一處景色優美的地方停住了步子。
百花叢中,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分外的惹眼。
「紫嫣——」慕千山看到那墳墓上的名字,便走上了前去。
慕千山在墳墓前站了許久才終於回過了頭來:「謝謝你,太后娘娘。」
當年為了幫慕千山逃出流星閣,不得不將木紫嫣的屍體留在了流星閣。
後來歐陽殘雪將慕千山送出了流星閣,助他重回洛陽。
他都沒來得及給木紫嫣修一座像樣一點的墳墓。
本來以為她的屍體已經被那些匈奴人給踐踏了,沒想到雲多嬌竟為她在這一處風景如此優美的地方修建了一座這麼大的墳墓。
雲多嬌也走上前,眸中隱隱含著淚光:「紫嫣姐姐待我如親妹妹一般,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當初若不是匈奴人逼近,我們也不會棄她於不顧,她生前受盡了凌辱,只希望這一處碧水能蕩滌她生前所有的恥辱。」
回到艷芸閣,已經是午後了,強烈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幼荷正站在艷芸閣的門口焦急的等著他們。
雖然慕千山的武功極高,可是他們兩個人出去,連一個護衛都沒帶,她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見他們回來,她這才鬆了口氣。
「小姐,那位老神仙又來了。」幼荷笑著迎了上去。
「老神仙?」雲多嬌疑惑的問。
「就是以前在艷芸閣為小姐和閣中小姐都算過命的那位老神仙啊。」幼荷笑著:「老神仙算的可准了呢,他說娘娘會成為母儀天下的女子。娘娘當真就成了母儀天下的女子呢,還有應柔,上官——」剛要說出口,見雲多嬌的臉色一下子暗了下來,便也慌忙止住了。
那位老神仙算的是准,那些壞人是死了,可是那些薄命的女子,像上官曦芸,花如雪,也全都香消玉殞了。
雲多嬌定是想起她們的死來。又黯然傷神了。
「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快帶我進去見老神仙吧。」
她現在正有些事情想要向他請教呢。
當然。是關於夜皇城的命運,和獨孤塵的下落的。
老神仙正站在艷芸閣的廳內。
還是如那一次見時,那般。
鬍鬚花白,仙風道骨。
雲多嬌恭敬的向那老神仙福了福身子:「老神仙。」
老神仙忙扶住她:「娘娘這是折煞老夫了。」
「老神仙快快請坐。」雲多嬌忙讓幼荷賜座。
「老神仙神機妙算,不知今日來此。有何賜教。」
老人摸了摸鬍鬚,笑道:「老夫算到娘娘要來,遂來看一看娘娘。」
「老神仙可是知道皇上的去處?」
老人點了點頭,「娘娘對皇上當真是情深意重啊。」
「老神仙怎知我與皇上?」
她在進宮之前便認識獨孤塵的事情,只有有何和封凌澈他們知道,就連艷芸閣裡面的姐姐們都不知道。他就算真的是神機妙算。又如何算得她與皇上的那段情緣的呢?
「那次來艷芸閣卜卦本老夫本就是受皇上所托,自然知道娘娘與皇上的事情了。」
雲多嬌一驚,難道這老神仙與獨孤塵本就相識?
「老神仙是受皇上之托?」
「老夫只是精通占卜算卦之術。若不是從皇上的口中得知各種各位小姐的心性,又如何能算出她們的前程?」
「那皇上為什麼要托老神仙來給我們算卦呢?」
「娘娘可曾聽說過劉邦的故事?」
「漢高祖劉邦乃一世明主,他的故事我自然聽說過。」
「漢高祖劉邦之所以能得天下,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善於借助命相之說。」
雲多嬌點了點頭。
「皇上也是想用命數只說讓娘娘相信,只要娘娘一心輔佐於他。將來他也定能君臨天下。」
什麼?老神仙當時所算的命數全部都都是假的?
「那既然我的命數是假,那如雪姐姐和曦芸姐姐呢?」
她的命數是獨孤塵安排的。那花如雪,上官曦芸還有應柔,她們的命數又怎麼會如此的相像?
「老夫只是按照她們的生辰八字面相給她們算的命數,至於是否當真,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他當真有預知命數的本事。
「那老人家可以告訴多嬌,多嬌本來的命數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嗎?」
老人捋了捋鬍須,遲疑了片刻道:「太后娘娘在十九歲那年就已被丈夫所害,那個叫做雲多嬌的女子便已在那時香消玉殞了。」
「是皇上正好路過亂埲崗時,見太后娘娘長得極似一人,還有尚存的一絲氣息,便將太后娘娘救了回去。」
「那我為什麼會變成九歲時候的模樣呢?」
「太后娘娘當時已是奄奄一息,唯有回春之術,也就是傳說中的八荒**唯我獨尊功才能將太后娘娘救活,此功雖能將人救活,但卻要讓人重回幼時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心下一陣冷笑,原來所謂的重生都只不過是一場騙局罷了。
「小姐,您沒事吧?」幼荷見雲多嬌臉色煞白,忙擔憂的問。
「沒事——」
她又轉而望向了老神仙:「那老神仙可知皇上現在所在何處?」
既然他有通天徹地的本領,那他定然知道獨孤塵的下落了。
老人白眉一皺:「皇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雲壽縣,只是他現在已經人世不清,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皇上怎麼會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呢?」
「皇上與慕太后離開軍營之後,慕太后因為覺得無顏再見皇上,便跳崖自盡了,皇上為她殉情。便也從懸崖上跳了下去,老夫找到皇上的時候,他頭部受了重創,醒來的時候,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太后娘娘怎麼會突然跳崖自盡呢?」
老神仙眼簾微垂,神色痛苦的樣子:「太后娘娘被俘虜了之後,在匈奴大營受盡了凌辱,先皇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那一幕才會是了心智,她無顏面對皇上,只好——」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雲多嬌這才驟然明白了過來。
「那老神仙可以帶我去見見皇上嗎?」
老神仙想了想。才點了點頭:「也好,一切終究還是要有個了結的。」
老神仙帶著他們走了好遠,在一處風景極好的茅舍停住了步子:「太后娘娘。請進——」
幼荷和慕千山也要跟進去,卻被老人給攔住了。
雲多嬌推開茅舍的門。
一間極其簡陋的屋子呈現在了眼前。
屋子裡的擺設極其的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張凳子。便別無他物。
一位頭髮蓬亂的男子正躺在床上。
見雲多嬌進來,他下意識的一驚,往後蜷了蜷身子,忽然眼前一亮,又發了瘋似的往雲多嬌身邊撲來。
他的手緊緊的牽制住了雲多嬌的弱肩:「秋雲,秋雲。是你嗎?」
他深邃的眸子空洞洞的沒有一點聚焦,嘴唇乾涸而蒼白。
鬍子拉扎,整張臉沒有一絲的血色。
「皇上——」雲多嬌痛惜的望著眼前男子。
男子忙搖了搖頭:「不。我不是皇上,我是空辰,我是空辰啊。」
是啊,他是空辰,他是夜空辰。他的記憶又回到了與慕秋雲在一起的時候。
怕是現在,他連她是誰都已經不知道了。
他喚她秋雲。難道老神仙說的她與一人長得非常相像,難道那人就是慕秋雲?
他救她也是因為她長得像她?
「皇上,我不是秋雲,我是多嬌啊。」她還試圖著喚醒他的記憶。
畢竟,在他出征前的那一夜,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絲絲的溫情,那是他望她時的眸子。
可是男子好像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只訥訥的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什麼多嬌,你是秋雲,你是我的秋雲。」
男子竟一下子抱住了她。
那懷抱是她期待了太久太久的,可是此刻,卻不屬於她。
可是心卻還是軟了,任由他緊緊的抱著。
「秋雲,不要離開我好嗎,我們一起離開這兒,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不好?」獨孤塵深情的望著她。
雲多嬌低眸,想要說她不是秋雲,卻又怎麼也開不了口。
「秋雲,你是不是還想嫁給父皇?」獨孤塵急了。
「不是,皇上——」雲多嬌忙辯駁道。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皇上,我是空銘,我是你的空銘。」獨孤塵又像個孩子似的重複道。
「好好好,你不是皇上,你是空銘。」
雲多嬌忙哄道。
獨孤塵這才哧聲笑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好嗎?我們去一個沒有人找到我們的地方,這樣父皇就不會逼你嫁給他了。」
雲多嬌鬆開了手來:「皇——不,空銘,我——」
現在她是夜皇朝的太后,身上肩負著太多的重任,她如何能夠離開?
「怎麼,秋雲,你還是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嗎,難道榮華富貴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獨孤塵的心猛地一痛,望著她的眸,也隱隱含著淚光。
「不-」雲多嬌想要辯駁,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現在在他眼裡,她是慕秋雲,而不是雲多嬌。
一旦她拒絕了他,他又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好,我答應你,我不嫁給皇上。」雲多嬌笑著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