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分外的淒冷。
宮裡的娘娘多了,宮中便又新增了一批宮女。
獨孤塵在信中說,幼荷也被混在這批宮女中,送入的宮內。
雲多嬌站在軒窗前,透著軒窗,望著外面漸漸清明的月色。
明日便是婉妃分派宮女的日子了。
也不知幼荷會被分到哪位娘娘的宮裡。
她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沒想到,現在她又因為自己被送來宮裡與自己一起受苦了。
可是她若是繼續待在艷芸閣,又終歸還是難逃那些男人的魔抓的。
「娘娘,您怎麼還沒睡下啊,是不是因為皇上——」靜嵐走到雲多嬌的身後,小聲問道。
玉嬪還有兩日就要臨盆了,雲多嬌怕袁玉秋害怕,便讓夜空銘去蘭寧殿陪著她了。
「是我讓皇上去陪玉嬪姐姐的,她這幾日就要臨盆了,身邊總歸是要有個人照應著的——」
「可是她的宮裡有那麼多的嬤嬤宮女,玉嬪的心眼又那麼壞,萬一她再在皇上面前挑唆起了娘娘您的不是來了——」
「她宮裡有再多的宮女嬤嬤,也終究比不上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的身邊踏實啊——」她也曾是快為人母之人,又何嘗不曾體會過那種快要為人母時又喜又怕的滋味?
生孩子,便是在鬼門關上走一回,誰能不怕呢?
「娘娘,您也要為自己著想啊,萬一玉嬪娘娘這次真的誕下了皇子,那您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啊?」靜嵐擔憂的望著雲多嬌。現在她們平起平坐,便已是這般了,要是以後玉嬪母憑子貴,當上妃子或是皇后什麼的,那這後宮哪裡還有自家主子的容身之處啊?
「皇上膝下無子。她若是真的能為皇上誕下皇子,那皇位也可後繼有人,我應該為她高興才是啊——」這是心月的孩子,她自當視如己出。
「對了,我讓你去打聽的事情,你可打聽清楚了?」雲多嬌轉身問道。
「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這次入宮的宮女中間,是有一個從雲壽縣來的,叫做幼荷的——」
「那她現在住在哪裡啊?」
「她現在和其他宮女一起住在婁清苑裡面——」
「那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娘娘您為何對一個宮女如此掛心呢?」靜嵐不解的問道。
「她曾是我身邊的丫鬟,但是她對我的恩情卻遠勝主僕——」雲多嬌想起幼荷。眸中便忍不住泛起了一抹哀傷,此生,自己欠她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婁清苑在秀女們住的永寧閣的後面。是一座比較簡陋的院子。
此時剛剛夜上華燈,婁清苑的燈還亮著。
離遠了,還能聽到宮女們說話的聲音。
「你這個死丫頭,長得這麼醜陋,還敢跟我搶床鋪——」一個長得還算秀氣的宮女。一把將另一個宮女的鋪蓋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那被掀翻了鋪蓋的宮女,便是幼荷。
幼荷懦懦的望著那宮女:「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你搶床鋪的,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床鋪是你的——」
那宮女依然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那你現在還不趕緊給我滾——」
幼荷俯下身去,便要去撿地上的鋪蓋,可是卻不想那宮女的裙角正好勾在了被褥之上。幼荷剛一用力,抱起鋪蓋,那宮女的裙角竟被勾下來了一塊。
那宮女聽到「嗤啦——」一聲。裙角被勾破的聲音,回頭一看是自己身上今天姑姑剛分發的裙子被撕破了,想著明天就要分派宮苑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忙轉身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幼荷。道:「你這個賤婢,竟然敢把我的裙子給撕破了。我看你不想活了——」說著,便一把奪過了幼荷手中的被子,又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然後提起裙子便踩了上去。
邊用力踩著,邊罵罵咧咧的宣洩著自己心中的憤憤。
「我求求你,不要再踩了——」幼荷在一旁拉著她的裙角求饒道。
「你弄破我的新衣服,我踩你幾床破被子又怎麼了?」那宮女卻是踩得更加用力了。
她用力一把甩開幼荷的手來,卻不想一下子,又將另一邊的裙角也給撕破了。
那宮女看著自己兩邊都被撕破了的裙子,想著明天穿著這樣的衣服,去參加分派,被分派到好的宮苑,已是無望,心中更是又氣又惱,便將一肚子的怒火全都撒到了幼荷的身上。
她一下子從被褥上跳了下來,便要撲向幼荷,去撕扯幼荷身上的衣服;「你弄壞我的衣服,讓我明天在娘娘們面前丟人,我也要把你的衣服撕爛了——讓你明天不能去參加分派——」
幼荷見她向自己撲來,忙拿手護在了自己的身前。
可是那宮女就如發了狂的獅子一樣,直往幼荷的身上撲去。
旁邊的宮女,看著也都不敢上去勸攔。
「不要啊——不要啊——我的衣服——」幼荷拚命的掙扎著,可是身上的衣服,卻還是被扯下了兩隻袖子來。
雲多嬌在外面聽著裡面一片喧鬧,似是還有叫喊撕扯的聲音,便忙推門走了進去。
「住手——」雲多嬌進門,見兩個宮女正廝打著扭成了一團,便大聲呵斥道。
她也曾被其他的宮女欺負過,自然是看不慣這種宮女欺負宮女的事情了。
那兩個宮女這才鬆開了手來。
雲多嬌定睛望去,這才看清了那被打的宮女的模樣,她,她竟然是幼荷。
她身上的衣服已被破了開來,兩隻袖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頭髮也被扯得散落了下來,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幼荷抬頭望著來人竟是雲多嬌,含淚的眸中頃刻溢滿了欣喜,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委屈,此刻全都拋在了腦後。
但是又想著自己進宮前,獨孤塵交代過自己的話,在宮裡,無論何時,都不可以去認雲多嬌。
「你為什麼要欺負她啊?」雲多嬌厲聲問那宮女道。
那宮女打量了雲多嬌一番,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看她通身貴氣的打扮,後面還跟了一個宮女,應該是宮裡的主子。
忙跪在地上,指著幼荷,惡人先告狀道:「娘娘,是她,是她先故意把我的衣服給弄懷了的——」
幼荷也跟著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沒有,是她先把奴婢的被褥扔在了地上,奴婢去捧被褥的時候,一不小心才會勾破了她的衣角,奴婢真的沒有故意去撕她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