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這不是在拿慕千山的性命開玩笑嗎?萬一要是射不中了……那——
周圍的將士們,見她箭法如此精準,竟已到了百發百中的境地,無不嘖嘖稱奇。
唯有雲多嬌站在一旁,屏氣斂息的看著,心都快要蹦到嗓子眼兒了。
「快給本王追,一定要給本王抓住他們——」匈奴士兵中傳出了一陣男子洪亮的呵斥聲。
接著便見一位約莫三四十歲,一身上好的貂皮衣裳,身材魁偉的男子由幾十名匈奴將士簇擁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只聽著,那些匈奴人好像是尊稱他為什麼大王的。
雲多嬌料想著,他應該就是匈奴大王呼延格烈了,聽聞他生性殘暴,手段毒辣,慕千山和武大人遇到了他,豈不是凶多吉少了?
沒想到自己的一計,竟將慕千山和武大人兩人都送入了匈奴人的虎口之中。
雲多嬌心中暗暗自責著,目光依然緊緊的盯著眼下的戰局。
包圍著慕千山和武大人的匈奴人越來越多。
「他們殺了呼延大將軍,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快,快給本王殺了他們——」呼延格烈又在身後煽動道。
現在呼延皓潔死了,所有的罪名都加在了慕千山的身上,若是慕千山也死了,那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等到明天自己帶軍一舉拿下雲壽縣,大軍長驅直入,這天下便也是自己的了,呼延格烈嘴角揚起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冷笑。
眼看著慕千山和武大人就要支撐不住了,武大人的身上多處受了重傷,慕千山的手臂和大腿上也被劃出了幾道深淺不一的傷痕。
雲多嬌抬眼望時,見木紫嫣臉上都黑黑的花了一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一雙手緊緊的握著弓,不住的顫抖著。
「紫嫣姐姐,您還是把弓箭放下來吧,萬一一不小心射出去了,被匈奴人發現了,城樓上的士兵們可都遭殃了啊——」雲多嬌緊緊的望著木紫嫣,示意她放下弓來。
她聽話的放下了弓,眸中卻噙著點點淚光,口中不停的呢喃著:「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要怎樣才能救得了千山啊?」說著,一雙烏黑的眸子緊緊的望著城樓下,眼神中的迷離。無助與彷徨,猶如這漆黑的夜色一般,了無方寸。
「紫嫣姐姐,你先別急——」雲多嬌知道這絲毫減輕不了她此時心中的無助與惶恐,可是除了這句話。自己現在還能跟她說什麼呢?
正在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的時候,突然天空飛過一個白影。
一道亮光閃過天際,亮光劃過之處,圍著慕千山和武大人的匈奴人一下子倒下去了一片。
那白衣人見那些匈奴人倒下,也不戀戰,飛快的拉過慕千山和武大人便往城樓上飛來。
迎面看時。雲多嬌才看清了那白衣人的模樣。
夜色中,他烏黑的長髮半羈半束,眉目如畫。臉上帶著紫銅色的面具——是塵哥哥,是塵哥哥來了——
雲多嬌激動的都要落下淚來了,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他帶著慕千山和武大人一同落在了城樓的空地上,身後的匈奴大軍依然在後面緊追著。
慕千山站穩了腳,對著白衣男子抱拳一聲道:「多謝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只是正好路過,不想看著匈奴人傷了自己的同胞而已。區區賤名,不足掛齒,你們還是趕緊為武大人醫治吧——」說著望了一眼臉色慘白,已經站立不穩的武大人
大家聽他一言,這才將目光移向了武大人,只見他的身下一灘的血水,身後一支箭深深的刺穿了他的後背。
「武大人——」將士們忙上去扶住了武大人「快——快去請大夫——」一將領急聲道。
「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罷,那白衣男子便拂袖,往城樓下走去。
「兄台——」慕千山在身後喚了一聲,那白衣男子卻未回頭。
「塵哥哥——」雲多嬌小跑著,跟在後面緊緊的追了上去。
那白衣男子微微回過頭來:「多嬌,你不要再跟著我了,還是趕緊回去吧——」說著又低眸望了一眼眼前的小人兒,溫柔道:「多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轉身,下了城樓去,那孤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之中。
雲多嬌淡淡一笑,心裡甜甜的,向吃了蜜似的,塵哥哥的心裡還是關心自己的。
突然兩個士兵和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從自己身邊,急急的走過,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胳膊,雲多嬌這才回過了神來,突然想起了重傷的武大人來。
到城樓上時,只見城樓中央,木紫嫣正激動的抱著慕千山,哭得梨花帶雨的,全然不顧已經花成了個大花貓似的花容。
慕千山一臉錯愕的站在那兒,任由她抱著,也不反抗。
也不知道他認出了紫嫣姐姐沒有。
雲多嬌不想去打擾他們,便自個兒往碉樓內去了。
十幾個將士正圍在裡面。
武大人躺在一張硬板床榻上,大夫正在為他上著藥。
一位將士見武大人依然昏睡不醒,急聲問道:「大夫,大人他——」
那大夫搖了搖頭:「武大人傷勢過重,我只是先為他上了藥,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天意了啊——」
「什麼,你說武大人他?」雲多嬌急急的跑上了前,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大夫。
「不可能,不可能,武大人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說著小小的身子軟軟的癱在了床榻邊:「武大人,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一將士走上前來,安慰道:「多嬌小姐,您不必自責,您也是為了救雲壽縣才會出此下策的,怪只怪匈奴人和那個兇手太狡詐凶殘了——」說著眸中帶著濃濃的恨意,望了一眼窗外,已經平息了下來的匈奴大營:咬牙切齒道:「武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為您報仇的——」
說罷,屋子裡站著的其他將士們也跟著齊喊聲道:「為武大人報仇,為武大人報仇——」
那語氣鏗鏘有力,字字都含著刺骨的恨意。這是他們對武大人的敬,也是對匈奴人的恨啊。
夜漸漸深了,將士們都躺在地上鋪著的稻草堆上睡著了。
雲多嬌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雙手環抱著膝蓋,仰望著無邊無際的夜空:明天就要跟匈奴人決一死戰了,這一仗不僅關係著城樓上兩萬多士兵的生死,更關係著雲壽縣和夜皇城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死存亡。不管成敗與否,一場惡戰都在所難免——
夜,你再長些吧,這樣戰爭的號角聲就會晚些響起,將士們和百姓也能多享受會兒這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