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相信什麼『天造地設的一對』之類的說法,可見到這對戀人的時候,腦中的第一個反應,卻恰好就是這句話——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兩個人無論是從外貌到家世到修養到學識,匹配度堪稱完美,可她卻總覺得他們之間缺少了點兒什麼,直到剛剛,看到蘇少謙離開時候的神色,她才終於幡然醒悟過來……
沒錯,他們之間缺少的,就是那種眼神。
那種明明討厭對方討厭到了極點,卻在聽說她突然消失時的第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驚慌與疼痛!
她印象中的蘇少謙一向是沉穩睿智的,神色中透露出的淡漠冷然讓人覺得好像天塌了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似的,卻沒料到第一次見他駭然色變,居然不是為了他疼寵到了極致的安琪兒,而是他的前女友!他甚至絲毫沒打算在會所裡尋找她,而是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好像篤定了白溪一定會冒雨離開一般……
那是其他人所沒有的一種默契,一種讓她羨慕不已的默契!
可她之前甚至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對白溪還存有半點的感情!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她還刻意觀察過,蘇少謙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到白溪身上一秒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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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兩邊陰森森的樹木寂靜而立,偶爾有一兩聲詭異的嚎叫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襯著沙沙的雨聲顯得格外的驚人魂魄,白溪捂著砰砰狂跳的心臟,竭力讓自己不去注意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響,只是埋頭趕路。
雨越下越急,冷風捲起絲絲雨水斜斜刮進傘下,運動鞋眨眼間濕了個透,冰冷的雨水浸著雙腳,連帶著褲腿也跟著濕了大半,她像是個生怕會被抓住的逃命的犯人一般,撐著雨傘,順著小路拚命的向前跑,跑的精疲力竭,卻連休息一下都不敢,一手撐著圍欄重重的喘了口氣,抹了抹臉上濺落的冷雨,剛要繼續走,前方的路忽然隱隱變得有些明朗了起來,她轉頭,遠遠的就看到一輛轎車向這邊駛了過來!
這條小路直通會所,大半夜的,這輛車應該是從會所裡出來的,而且不出她預料的話,應該是江離那廝!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上下牙齒凍的直打顫,想到他之前來這裡時候迫不及待的神色,這會兒被他趕上了,他肯定還是不會送她離開,一定還會千方百計的把她帶回去,她又會看到蘇少謙跟安琪兒,看到他們親暱的坐在一起,或者親暱的疊在一起打桌球,或者親暱的坐在角落裡親吻……
總之一定會是親暱的就對了。
她就算凍死在這裡,也絕對不要再回去了!
她咬咬牙,藉著身側小綵燈微弱的燈光看了看,猶豫良久,還是決定先躲一躲,甩手先將手中的包丟到了路邊,又把傘合上,攀爬欄杆的功夫,辟里啪啦的雨滴很快將她身上僅剩的一點干地方也浸濕了,冰冷的雨水順著頸項處滑進去,她冷的止不住的打顫,好不容易爬過去了,腳下的路卻沒有那麼好走了,欄杆以外不是柏油路了,從山上衝下來的泥土積聚在下面,她一腳踩下去,冰冷的水泥就沒過了她的小腿,她懊惱的皺眉,之前沒看清楚,還以為只是有些泥濘罷了,沒料到居然是個泥潭!
她的雨傘啊……
她的包包啊……
本來還想著等車過去,在摸索著去找回來的,這會兒爽了,她一會兒估計要在泥潭裡挖她的包了……
那車開的並不快,她本來想趕緊鑽進旁邊的樹叢裡的,那些樹木長得都極為粗壯,應該能輕易的擋住她的身子的,可這會兒她被禁錮在泥潭裡,動一步都麻煩的很,要走過去得耗費一兩分鐘的時間……
眼看著車要過來了,她咬咬牙,沒辦法,只好緊了緊身上濕漉漉的大衣,轉過身來半趴下,讓欄杆的陰影擋住她……
車輪滾過水面的聲音越來越響,她艱難的吞嚥了下,又拚命的趴了趴身子,雙手陷入泥濘裡,她以一個俯臥撐的姿勢艱難的撐著身子,要不能被發現,還要避免腹部碰到水泥……
沙沙的雨聲中,她聽到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跳聲,還有跑車緩緩駛過的聲音……
這會兒,她還真有幾分逃犯在躲避警方追捕的感覺了……
為了避免心裡上承受痛苦,身體上就要付出同等的痛苦啊,緊張一過,那冰冷的寒意便頃刻間席捲了脆弱的神經,她一邊艱難的從泥濘中掙扎出兩條胳膊來,又艱難的轉身去摸她的包包,一會兒可能要找個最近的旅館住下了,錢都在包裡呢……
冷雨不斷的打在臉上,身上,她凍的渾身打哆嗦,肚子似乎也隱隱有些疼痛,她上下牙齒自動自發的打著架,一邊努力睜大眼睛尋找她包的痕跡,一邊跟肚子裡的小傢伙道歉:「寶寶,媽媽錯了,你先忍一忍,忍一下下,等以後出來了長大了,再狠狠欺負媽媽把債討回來?嗯?」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包包,把它從泥濘中挖了出來,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連忙拉開拉鏈,從裡面把錢包拿了出來,也顧不得再要包還有雨傘了,掙扎著轉身要上去,一轉身,唇角剛剛勾起的一抹弧度便僵住了!
閃爍不停的七色綵燈中,男人修長挺拔的身軀裹在黑色的及膝風衣裡,一手撐著一把碩大的黑色雨傘,一手緊緊的握著手機,就那麼蹙著眉頭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
雨水順著黑色的傘的邊沿飛快落下。
光線太過模糊的緣故,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眼中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她知道自己突然消失不見,會有人追出來,或者是莫霖,他一向心地善良,也或者
者是江離,他還等著她幫忙追珊德拉回來呢,卻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如今已經真愛在懷的蘇少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