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怔了怔。
千息佐說他會跟薇薇安道歉的話她有放在心裡,卻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紆尊降貴的跟她道歉,畢竟他已經高高在上的生活了那麼多年,突然讓自己卑微下來是需要難以想像的決心跟勇氣的……
「千總那樣的男人……」
茶香裊裊,將俏麗女郎的一雙碧藍的眸子蒸出了微微的濕意:「要麼不動心,一旦動心,那就是一生的時間,很遺憾,我用了那麼多年的時間都沒能走到他心裡,而你卻誤打誤撞的進去了……」
白溪被她這番無奈又欣羨的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中的牛奶杯都差點飛了出去。
「你別誤會啊,他跟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喜歡我,真的。」
她急的直抓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這件事情,畢竟這件事情牽扯到千息佐跟蘇家的恩怨,還有他繼母跟千小寵的事情,她不應該貿貿然把這件事情說給別人聽……
可不說出來她又這樣誤會自己……
薇薇安被她那著急的模樣逗笑了:「你別緊張,我還算看得開,千總就算不喜歡你,喜歡我的可能性也很低,我認了,就是擔心以後你跟千小姐的相處……」
她稍稍收斂了笑意,有些擔憂的看她:「我怕你會受委屈……」
「不會。」
白溪想也不想的搖頭:「我以後會一直這樣過下去,不會跟千息佐住在一起,就更不需要跟他妹妹在一起了,我一個人能照顧好孩子。」
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薇薇安卻只是笑著斂眉喝茶。
到底還是年輕,也或許是生活的太單純了,還不瞭解這個世界上,有錢有權有能力的人能隻手遮天到什麼地步。
她住的這個地方看似普通,卻到處都是千息佐的眼線,甚至剛剛她進去餛飩店的時候看到的那個紅著臉閃進廚房的年輕男子,都不是普通人,那個看起來只有20歲左右的少年,外貌白淨又斯,卻是千息佐最為信賴的私人保鏢之一,他與珊德拉不同,珊德拉是陪著千息佐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而據她所知,他還有許多極其出色的保鏢,從未露面,生的普通,混雜在他的生活周圍,隨時隨地的保護他,而她很有幸的,曾經見到過那個少年的身手,在短短三秒的時間內便收拾了三個出色的職業殺手,無聲無息,不見一滴血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相信一個看起來那麼單純靦腆的大男孩居然會把真實的自己隱藏的那麼深,更何況是單純如斯的白溪……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工作的那個餛飩店其實是千息佐開的,那對豪爽又大方的老闆夫婦是千息佐的人,她居住的這個小區裡那些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們也是千息佐的人,就連她上班過馬路的時候偶爾從她身邊路過的人也是千息佐的人……
那個男人,是個天生的掌控者,他早已經習慣了將一切事情都牢牢的掌控住,又怎麼可能真的讓一個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徹底的離開自己的視線,恐怕她每天吃的什麼,喝的什麼,去超市買的什麼,晚上看電視看的什麼,他統統都瞭如指掌……
她其實不清楚千息佐跟白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大概也猜到了是很重大的事情,以至於白溪不打算讓腹中的孩子認他這個爸爸,而千息佐居然也肯退讓到這個地步,寧願在背後做大量的工作,也要遷就著她搬出來……
等孩子出生後,她早晚還是要搬回去的,千息佐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一直住在外面的,而無論白溪現在因為什麼事情恨著他,早晚也都會因為孩子而心軟,她與千小寵之間的衝突,早晚都會愈演愈烈……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為自己歎息,不知道她沒有被千息佐看上,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不幸的是心裡還是會很難過,可幸運的是,她不需要擔憂將來千小寵對自己的百般折磨了……
薇薇安坐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白溪撫著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在沙發裡小小的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了。
她最近明顯的開始嗜睡了,怎麼睡都睡不夠,好幾次早上都起晚了,到店裡的時候都九點了,幸虧老闆娘人熱心腸,從來都不責備她,也不扣工資,等孩子生下來了,她要多做一點工作彌補一下人家才是……
懶懶的在沙發裡伸了個懶腰,她磨磨蹭蹭的不想去買菜,可冰箱裡的存貨都已經被吃光了,再不去補倉,她就要餓死了。
唔,順便去藥店買點鈣片什麼的。
又在沙發裡磨蹭了好一會兒,她才慢吞吞的披上外套下樓,剛剛下去,就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黑色的私家房車,似曾相識的車牌號引的她駐足思索了好一會兒,思索著思索著就開始繞著車轉,轉了一圈後,抬了手貼在車窗上往裡面使勁兒的看……
然後車窗就一點點的降了下來,迷離夜色中,露出一張勾魂攝魄的俊臉,千息佐一身纖塵不染的潔白西裝,雙腿交疊優而從容的坐在後車座裡,像是剛剛從某個宴會中出來的樣子,一頭微長的黑髮整齊的梳理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平添了一抹不屬於他的張揚與輕狂,車內還帶著淡淡的香檳的香氣,他就那麼睜著一雙微醺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看。
白溪嚇了一跳,閃電般的把手藏到了背後。
她雖然懷疑這輛車是他的,可畢竟也只是懷疑,眼前突然出現他的臉這件事情還是讓她狠狠吃了一驚。
雖然他沒明確的說過不會來找她,可她以為這件事情他們應該已經是心照不宣了的,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他怎麼可以又突然出現在她
面前了呢?
月光皎潔,微風徐徐。
他們就這樣一站一坐,一裡一外的對視著,好一會兒,還是男人率先開口:「不請我上去坐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