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既甜蜜又心酸,她在激烈的心跳聲中期盼著他偶爾的一個眼神的眷顧,她在一個個失眠的夜晚想著他在做什麼,有沒有哪怕是一秒鐘的想起她……
渴望了多年的愛情如約而至,卻帶著淬了劇毒的鋒利倒刺,他傷痕纍纍,她也體無完膚,到頭來唯一能做的,居然是逃離。
逃離那個她曾經千方百計想要靠近一步的男人……
哎……
她斂眉,低低歎息出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短促的尖叫:「啊——」
一個金燦燦的橘子彈到她的腦袋上,又彈了出去,咕嚕嚕的滾到了駝色的地毯上,她捂著被砸痛了的腦袋,轉頭憤怒的瞪著身後悠悠然翻看書本的男人:「你幹嘛?!」
「專心點。」男人頭也不抬的開口。
「我、我當、噹噹噹然很專心了!」
白溪結結巴巴的反駁,她是背對著他的,他應該看不到她發呆才是,他肯定上猜的,既然是猜的,只要她一口咬定她沒走神,他還能怎麼辦?
「你自己不專心看書,怨到我頭上來了,我學的很認真好不好?!」她清清嗓音,漸漸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
千息佐也不跟她爭辯,垂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八點之前回來,到時候會考你26個字母的發音以及書寫,沒問題吧?」
白溪倒吸一口涼氣!
反了反了,她做了兩年的老師,這會兒居然反過來成了學生!不但成了學生,還要被逼著默寫,還要檢查,那後面是不是還要考試啊!
「這個……慢慢學就好了啊,你幹嘛這麼著急……」
她悶了悶,不情不願:「我想先出去找份工作……」
「嗯,我正好缺一個助理,等你學會了一些幾本的法語後,來給我做助理,一個月3000歐元。」
白溪趴在桌子上計算3000歐元等於多少人民幣的功夫,他已經起身上樓換衣服了。
一直在旁邊微笑著看著他們的薇薇安忽然感歎了一聲:「除了千小姐以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千總這樣跟一個女孩子說話,不知道這究竟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
一句話說的白溪雲裡霧裡的。
「跟我這樣說話?……他跟我說話的方式,很奇怪嗎?」
薇薇安笑著點頭:「嗯,他本身就是個惜字如金的男人,生意場上的話都很少,平日裡的話就更少了,唯一能讓他有喜怒哀樂的一個女人,就是他的妹妹,千小寵千小姐。」
這個白溪是見識過的,他對那個千小寵的寵愛,何止是一個『讓他有喜怒哀樂』所能概括的,大概那個女孩子想要上月球上玩一玩,他也會立馬為她辦到吧?
「所以我才說,千總對你的特別,也會是你不幸的來源……」
薇薇安繼續道:「千總這麼多年,身邊鮮少有女人,就是因為千小姐,她討厭看到有別的女人在千總身邊繞來繞去,就連保鏢珊德拉,都一度被她收拾的很慘……」
白溪不贊同的皺眉:「千息佐都不知道管一管的嗎?就算寵就算慣,也該有個限度吧?」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啊……」
薇薇安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千總永遠都不會逆著千小姐的意思,不論她收拾誰,對付誰,他只會幫忙,絕對不會阻止的。」
所以,她才會對他敬而遠之,再喜歡,再傾心,也不敢靠近,因為那甚至會讓她搭進去自己的生命。
為了一個喜歡自己的男人或許值得,可為了一個對自己半點感覺都沒有的男人,就有點可惜了。
她斂眉,長長的眼睫毛遮掩住了碧藍眸底的自嘲:「我們繼續上課吧……」
白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看出來她對千息佐有意思的時候,其實還萌生了一種想幫她一把的感覺,畢竟暗戀的滋味不是很好受,而且千息佐身邊也沒有女人,能成人之美一次也是不錯的,可這會兒仔細想一想,還是不要了……
先不說撮合的過程會有多艱難重重了,就算他們在一起了,恐怕天底下也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忍受自己的男人那樣毫無底線的寵愛另一個女人,即便是親妹妹都難以接受了,更何況還不是親妹妹……
還是算了,別到時候好心辦了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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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息佐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鐘了,一屋子的女傭默默站在那裡,管家上前接過他的外套來,詢問他是否要上晚餐,男人卻沒給他答案,只是微微瞇著眼,看著茶几一側露出的幾撮烏黑的頭髮。
緩步走過去,視角一點點的擴大,被茶几隱藏了個嚴嚴實實的女人,此刻正躺在沙發下面的地毯上呼呼大睡著,寫了一圈鬼畫符的練習本枕在腦袋下,伸直的右手下面還壓著一支鋼筆,黑色的墨水將雪白的地毯染出了幾條細細的線,還有好幾個不大不小的黑點。
白溪在這裡的身份仍舊跟上一次一樣,不算客人,也不算女傭,管家拿不準千先生對她的態度,也不好直接干涉,就只能等著先生回來處理……
白溪在肚子一陣又一陣的咕咕叫聲中幽幽醒了過來,空氣裡有濃郁的咖啡跟蛋糕的香氣,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一臉茫然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才發現千息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坐在她頭頂邊的沙發
發上,穿著纖塵不染的雪白休閒裝,喝著咖啡看著書,悠閒而愜意,一張稜角分明的側顏好看的一塌糊塗,不談個戀愛真是浪費了。
他看起來沒心思搭理她,她也還有些沒完全清醒過來,就坐在地上,身子靠著沙發座椅發呆。
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裡蘇少謙給她削了個蘋果吃,動作很熟練,一點也不像實際中的他,笨的拿個刀子就能把自己的手指頭割破……
夢裡他們過的很開心,沒有傷害,沒有痛苦,也沒有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