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疼……一定會很疼的……
可一定沒有現在這樣疼。
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從海水中撈了起來,緊緊的抱進了懷裡,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一般,那炙熱的溫度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你做噩夢了……」
男人嘶啞著聲音在她耳畔低低的重複著:「白溪,你只是做噩夢了而已,我跟白傾城離婚了,我們現在就結婚,現在就結婚好不好?」
「少謙,少謙你先放開她!!」
莫霖幫白溪換上重新配好的藥,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一邊:「她在發高燒,你用酒精幫她擦拭一下身子,額頭、耳後、胸口的地方多擦拭一下……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懷裡的女人,身子滾燙的像是要焚燒起來一般。
莫霖幾乎是強硬的掰開了他的手,扶著已經虛脫了的女人躺了回去,她的臉色驚人的白,像是被人生生將血抽光了一般,連呼吸都微弱的幾乎要停滯下去,蘇少謙握著酒精棉球的手止不住的發抖。
她……會死嗎?
如果她死了,那他要怎麼辦?他要……怎麼活下去?
莫霖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棉球來,動作利落的幫她擦拭著額頭,明明已經注射了降溫的藥物,怎麼還會這麼燙呢?
「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忍不住開口:「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
好端端的……
對啊,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明明,他們馬上就能在一起了,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
怎麼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這場高燒,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
原本在一個月之內拿到離婚協議書的計劃,也急劇縮短了日期,第三天的時候,他便如願以償的跟白傾城離了婚,白傾城跟聶曉茹,被身無分的趕出了蘇家,卻愣是沒敢聲張。
莫霖對聶曉茹不熟悉,可她征戰商場多年,狠辣的手段他也有所耳聞,能讓她老老實實的閉著嘴從蘇家捲鋪蓋走人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他想不通蘇少謙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才做成的這件事情。
「等她清醒了,我們就結婚。」蘇少謙說。
莫霖正在幫白溪測體溫,聞言,微微愣怔了下:「立刻嗎?」
「嗯。」
「那媒體那邊怎麼辦?」
他直起身來,吃驚的看著他:「白傾城跟白溪的關係,他們很快就會挖掘出來,到時候你的立場會很尷尬,白溪也會很……」
「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打斷她,憔悴的俊顏上滿是擔憂:「我們必須立刻結婚。」
他迫切的需要用婚姻來將她束縛在自己身邊,迫切的……
醒過來的時候,身體疲憊的像是剛剛經過了一場驚險交加的戰爭一般,她累的連呼吸一下都沒有力氣,身畔緊緊握著她手的男人,卻立刻警覺的驚醒了過來。
像是不確定究竟是自己在做夢還是她真的清醒了過來,他怔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微微起身,聲音嘶啞:「你……醒了?」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英俊的臉龐明顯的消瘦了不少,下巴上也有新生的鬍渣,一雙好看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看起來似乎真的很擔心她……
可是,為什麼?
如果說以前他對她的演技是有所圖謀,為了讓白家家破人亡,那麼他成功了,可是現在呢?現在……為什麼還要這麼努力的演戲,好讓她覺得他其實是喜歡自己的呢?
小野|種,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看到你的每一秒鐘,都讓我覺得噁心無比!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滿眼的憎惡與恨意隔著飄飄揚揚的鵝毛大雪映入她眼簾,針一樣一根根扎進她體內,肆虐橫攪,五臟六腑頃刻間變得血肉模糊……
那不是普通的厭惡,那是刻骨的恨,才會衍生出來的厭惡……
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白家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媽媽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才會讓他恨到那種地步呢?
她怔怔看著他,清澈見底的瞳眸中,有絕望與疼痛在緩緩流淌,蘇少謙凝眉,艱澀的吞嚥了下,才勉強對她擠出一絲笑來:「白溪,我們明天……去辦結婚證好不好?」
白溪抬手,指尖點上他緊皺的眉心,一點點撫平。
男人佈滿血絲的雙眸,瞬間被一層氤氳霧氣籠罩住,抬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白溪,我們明天去領證好不好?!」
他又問了一遍,語調卻不再似剛剛的輕緩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迫切與慌亂。
白溪看著他,沉默。
他是個報復欲很強烈的男人,別人在他身上割出一條血痕來,那麼他就一定要割下那個人的一隻胳膊來補償自己,她有時候想想,會覺得他其實很可怕,可有的時候又想想,她有什麼好怕的呢?畢竟他是喜歡她的,他的報復欲,永遠都不會有放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可她錯了,錯的徹底。
那段被她拋棄的記憶力,他的報復欲在她身
身上體現了個淋漓盡致,一個帝國集團的破滅,一個家庭的支離破碎,他看著她昏死在自己腳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一別八年,他見她生活的似乎還不錯,於是又起了想要折磨她的心思,他繼續著他逼真的演技,繼續將她耍的團團轉……
一個曾經連跟她說幾句話都覺得噁心無比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真的愛上自己呢?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猜測他究竟在想什麼了……
女人眼中的溫度一點點冷下去,蘇少謙高懸的一顆心也漸漸的墜了下去……
「你……都記起來了,對不對?」他開口,嘶啞的嗓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絕望。
高燒三天三夜,幾乎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氣,只是一個簡簡單單起身的動作,就讓她氣喘吁吁,白溪靠在床邊,歪頭看著窗外安靜的夜色:「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為什麼那麼恨我們?」
回答她的,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額可憐的小白,額可憐的謙哥,額可憐的笑笑……(此處應響起無數哽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