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都舉行婚禮的時候便有宣佈,結契由神醫谷舉辦,所以也沒人懷疑什麼。
新人踏上百級階梯,互相攙扶走進堂中,意喻執手天涯,同舟共濟,從此互相扶持不離不棄。
結契是武修和煉藥師最為莊重的儀式,因此並不能有閒雜人等在旁觀望,只能由家中最為德高望重的長輩主持。
上官斐雖為神醫谷谷主,上官家的大家主,卻依然不算神醫谷中最為德高望重的。
兩人的魂契便由那些鎮谷不知多年的長老們來主持。
煉藥師或者是武修有時候修為的高低還要看表面形象。
不論哪一種都是一樣,修為越高的人會越年輕,或許可以理解為是一種返璞歸真。
就像上官斐,六十多歲的他,光看容貌也就三十多歲左右。
因此五位長老,雖說基本都已經百字出頭,卻看起來都很年輕,甚至連頭髮都是黑色的。
站在最中間的大長老見兩人進來,點了點頭。
魂契儀式並不繁雜,只是取二人指尖之血,滴落到血魂珠之上,再在眉心刺一點口子,把珠放於兩人眉心之間,讓珠子吸收兩人眉心之血進行相容交換,直到珠子完全消融便成。
魂契是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之前周圍的人就討論過很多次。
而這次,慕然深刻的體會到了。
她只感覺似乎有一種力量化為絲絲縷縷的線通過眉心進入意識中,衝破靈識的屏障,進入意念空間中,然後慢慢的織成一個奇怪的花紋。
她沒感覺到有什麼難受,有的也就是開始陌生力量侵入的不適感,但慢慢的就沒有了,而是放鬆身心去接受這股力量,接受這種刻印。
當刻印完成的瞬間,一股磅礡的力量瞬間流竄到四肢百骸,**似乎已經化為飛煙,靈魂的相貼,相容,令人感覺有些飄飄欲仙。
周圍的幾位長老面色突然一變,一股莫名的壓迫氣息突然瀰漫開來,讓他們都覺得有些壓抑,不覺的後退幾步,詫異的看著中間兩人,衣袂翻飛,袍袖無風自動,隱約有股氣流在他們週身盤旋轉動。
「怎麼回事?」三長老忍不住低聲詢問而出。
其餘幾位也只能搖頭。
魂契的條件太苛刻,也太有束縛性,所以自古使用魂契的人很少,他們也都沒接觸過,充其量就聽過而已,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就算以前聽過,也只是聽說和結契差不多,只要是雙方感情夠深互相信任便不會有什麼意外。
難道兩人……
可也不對,如果兩人心神不一出現排斥無法相容,那血魂珠也不可能消融了。
外邊的人正一邊等著一邊交談,沒有人發現原本星光閃耀的天空慢慢有什麼在匯聚,遮住了群星。
直到一聲隱約的轟隆響起,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大家才去注意天空,這才發現天上一片黑色,萬里不見半點星光,甚至連月亮也不見了,那濃郁的一片黑色莫名的讓人覺得壓抑。
雷聲已經響起,可周圍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哪怕是一絲風都沒有。
「要下雨了?」林曉曉抬手,看著天空皺了皺眉,「這可不是好現象啊,之前天氣明明那麼好,怎麼都不像要出現雷雨天的樣子啊。」
風錦宣也皺眉,雷雨天確實挺掃興的,不過好在之前為以防萬一多做了準備。
她和林曉曉說了一聲便去開啟陣法。
這是之前布下的,是一個防禦陣法,開啟後如同一個防護罩,可以把一切隔絕在外,之前也是為防萬一的,沒想還真用上了。
周圍的人都出現小小的騷動,不過見著上邊的主人家都沒有什麼舉動,便也只能按捺著繼續等。
皇帝看了眼神醫谷這邊,見他們都沒有表示,想可能有什麼後續準備,便也沒說什麼。
但很快騷動又起了,這次甚至神醫谷的人也都齊齊變了色。
雷聲宛若在空中狂奔的巨獸,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響,那渾厚的響雷好似就在耳邊砸開,讓他們莫名的覺得氣息有些壓抑,身上也驟然一沉,好似有什麼用力壓了下來。
而此刻,原本一片黑色的天空好似出現了一團什麼,中間竟然開始有了一條條幽藍的光。
辟啪的聲音響起,肯定了眾人的猜測,那是閃電。
這雷電出現得太突兀了吧,而且也很怪異,好像雷電都聚集在一個地方,而那地方便是新人結契的屋子上空,其他地方根本沒有。
眾人面面相覷。
未知的東西總是令人不安的。
已經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風錦宣連忙站出說道,「大家稍安勿躁,已做了防範措施,就算是傾盆大雨而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眾人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既然對方這麼說了,那就只能繼續等了。
可隨著那一團看似越來越清晰,期間還能看到如同電龍般遊走的閃電,眾人的不安越來越濃,而且周圍的氣息越來越壓抑,一些武修甚至忍不住盤膝打坐了,因為他們突然發現體內的武息似乎有些絮亂。
若非是
天空異象不似人為可以辦到,都要以為是風凌琅他們動什麼手腳了。
索性能參與宴席的也非普通之人,倒沒有驚慌失措大失儀態的。
「到底怎麼回事?」上官斐看向身邊的幾人。
幾人都擔憂的看著那個房間,也有些不明的搖頭。
他們都沒看過魂契,所以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這異象和魂契有沒有關。
這時候也不敢貿然去打擾,只能耐下心繼續等著。
可上空的響雷越來越頻繁了。
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莫不是天罰吧?」
人群便跟著騷動了起來。
詛咒之言中有天打雷劈,多被認為天罰,而天罰,乃是上天對於大奸大惡之人的懲罰。
雖有神醫谷等救世良醫在此,但也鎮不住人們的想法。
這個詞就好像氣味一樣瘋狂擴散開來。
今日成親二人,一個是琅王,戰場所向披靡,但也意味殺人無數,而之前更因為他的失誤而使得百萬將士長埋黃土。
而凌慕然,之前關於渝州的流言又被記起,不管是那過於狂傲的宣言還是鐵血的手段,雖沒出人命,卻也著實太過冷爆無情,之前都認為是琅王的手筆,現在大家也忍不住安到她名上。
如此一來的話,這夫妻兩會招來天罰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至此,人群終於混亂起來。
天罰一出,伏屍千里,即便沒有人真正見過,卻也信了。
何況現在的天威就已經如此恐怖。
不少人慌不擇路的想離開,可卻突然發現周圍似乎有了透明的牆壁,根本無法離開,頓時以為是上天所為,幾乎都失去理智了,瘋狂拍打著透明的阻隔,「怎麼回事,什麼擋著,為什麼不能離開!」
皇家的人因為皇帝沒有任何吩咐,也只能安奈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忍著,這會見下邊的人竟然像被阻隔住無法離開,也開始有些忍不住了。
皇帝轉頭看上官斐,忍下心底的浮躁,作為武修,因為他的修為比較高,所以影響沒有那麼重,但也是有的,「前輩可知些許緣由?」
上官斐的臉色很難看。
外孫女和孫婿情況不明,現場又如此,氣得他臉色他青,也沒理會皇帝,只是轉頭看上官殷,「去撤掉陣法,要離開的就讓他們離開。」
上官殷點頭,轉身離開。
皇家幾位聞言面色微微一變。
陣法?什麼意思,難道那阻隔離去的透明牆壁其實是人為?有什麼陣法竟然如此強悍,能形成無形之物封閉自成空間?
很快,防禦陣被撤走,一直拍打防禦壁的人都摔倒下來,但同時所有人都變了色。
恐怖的天威幾乎幾倍壓下來,壓得他們有些無法呼吸,一些煉藥師更是直接昏倒過去,武修們也顧不上什麼,連忙運轉內息。
連皇帝都受不住,也顧不上形象,直接盤膝運轉內息。
神醫谷這邊幾人還好,因為修煉的原因沒有像其他煉藥師一樣承受不住,但面上也是慘白一片。
好在上官殷在閉陣後也知不妙,連忙再次開啟陣法。
一層防禦再次蓋上,大家驟然覺得身上輕了許多。
但他們也無心無力去討什麼說法。
普通人早已經全暈了,煉藥師許多等級低的也暈了不少,還有一些在苦苦支撐著,武修們除了扛不住同樣昏倒的,其他都在努力疏通體內的武息,根本沒精力去管別的。
而這個時候,雷聲基本都聚集在屋中上空,一條條粗大的閃電如蓄勢待發的毒蛇,不斷穿梭著,然後隨著一道轟隆在眾人腦中炸響,大刀般的閃電直接劈下。
屋頂砰的被炸開,瓦片四散飛開,防禦陣也被好像被這股力量傷到,隱約聽到開始碎裂的聲音。
上官斐砰的站起身,臉色發白轉身就要朝房屋走去。
上官紫鸞連忙拉住他,「爺爺,先別去,我想起來了,這現象好像有點像修真中的雷劫。」
上官紫鸞之前是由倪風親自教導。
這個倪風和之前有些不著調的倪風自然不一樣,所以對於上官紫鸞的教導可以說比慕然還精細,自然也沒有漏過雷劫這東西。
不過之前大家都被魂契兩字給引導了,她也一直走向誤區,這會看閃電劈下,也終於想到倪風曾經描述過的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