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衡哥兒之前就覺得聲音有點不太對,轉過屏風看到了,才明白了,許七郎和人在洗鴛鴦浴。
在衡哥兒愣住的時候,許七郎也看到衡哥兒了,於是自己也愣住了。
其實許七郎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他的那個浴桶,是許大舅前陣子來才給換的新的,順道還把衡哥兒的也給換了。
這個比較先進的浴桶,很類似現代的浴缸,木製,壁厚,還有很寬的沿,裡面還有坐凳,有進水和出水口。
要是季家的環境允許,本來還可以安裝燒水系統,不過季家的環境不允許,所以就還是要人提水進來。
許七郎坐在浴桶裡,歪著頭在研究著他的那個小丫鬟的身體。
這個丫鬟,自然也是許家安排來的,是個漂亮的小娘子,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體卻發育得很好,豐乳翹臀,面貌明麗,性格溫婉,不是那種狐媚子樣子。
想來許大舅送這個女孩子來給許七郎,就是專門預備著這一天的。
這個女孩兒,衡哥兒有記得許七郎叫她錦綃,這個名字也正是貼切的,大約還是許大舅給取的,許大舅在這方面,還真是……
衡哥兒覺得自己應該為長者諱,不該去批評許大舅什麼,但是,他實在覺得這對許七郎來說還是太早了。
錦綃本來是背對著門口屏風的,發現許七郎很驚訝地看著門口,她才側身看了一眼,然後就是一聲驚呼,飛快地蹲下了身要把身體遮住。
這時候衡哥兒轉身要走了,許七郎飛快地從浴桶裡跑了出來,光溜著身子,撲過來就把衡哥兒從背後抱住了,然後對還在驚慌失措的錦綃道,「你……快出去。」
錦綃怔了一下,許七郎已經又惡狠狠地說了,「你快出去,聽到沒有。」
衡哥兒要掰開許七郎滑溜溜的手,「你放開我,你趕緊去穿衣服,我出去。」
許七郎卻依然把他禁錮住,「別……別……衡弟……你聽我說……」
他心裡應該明白衡哥兒在生氣,所以不準備放他走。
錦綃飛快地穿上了衣服,濕著眼眶半摀住臉微帶哭聲地從許七郎的淨房裡跑出去了。
看她走了,許七郎才一把拽過衡哥兒的手,讓他面對了自己,衡哥兒面色黑沉,眼神十分嚴厲,將許七郎瞪著,「你放開。」
許七郎想要強勢,又強勢不起來,只得苦著臉,說,「衡弟,你聽我說。」
衡哥兒皺著眉頭,「你有什麼好說,好色之徒。你才多大,就沉迷女色,你這樣,太讓人失望了。」
許七郎就更是一臉悲催之色,道,「我……我沒有好色……我就是……就是……」
衡哥兒拍開了許七郎的手,走過去拿了許七郎的衣服,讓他穿上,心裡還是覺得要和許七郎好好說,不然許七郎以後變本加厲,那可真是害了他了。
許七郎看衡哥兒沒有要走,而且還給自己拿衣服,就鬆了口氣,一邊穿衣服一邊可憐兮兮地瞥衡哥兒。
衡哥兒在一邊的籐椅上坐下了,嚴厲地看著許七郎,道,「你就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許七郎把褲腰繫好,又穿上上衣,說,「我就是看看女人和男人有什麼不一樣罷了。真沒有想做什麼?」
衡哥兒還是沉著臉,「想做什麼?你還想做什麼啊?」
許七郎看衡哥兒板著臉,一雙眼睛亮若明星,面頰白嫩如玉,此時泛著紅暈,讓人看得不想眨眼,而且還心跳加速,再說,衡哥兒比他小了兩歲,許七郎突然就不怕他了,說,「我說了,我沒有想做什麼。」
衡哥兒瞪了他一眼,又哼了一聲,指著他的衣裳說,「沒有穿好。」
許七郎就趕緊又整理自己的上衣,然後一笑,湊到衡哥兒的面前去,和他分享好東西似地神神秘秘地小聲說,「你知道女人和男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嗎?我剛才好好看了一下,她的胸又大又軟,而且下面……」
衡哥兒惱羞成怒了,一巴掌把許七郎推開,道,「別說了。」
許七郎看衡哥兒這樣,肯定是害羞了,就更是笑得暢快,還對他眨眼睛,說,「就知道你不明白。放心吧,我自己知道其中利害。父親說洩精太過,會身體生長受阻,長不高,而且記事糊塗,昏聵,身體虛弱,面黃眼昏,不思進取,年輕早逝。」
衡哥兒怔怔地看著許七郎,心想許大舅也沒有太糊塗,原來什麼都同許七郎說了,恐怕那個女妖精錦綃,也是被好好教育過的,更何況許七郎身邊還有兩個小廝,另外兩個丫鬟,恐怕都是被許大舅敲打過了,要是許七郎在這方面被帶壞了,他們肯定就有得好受。
衡哥兒想,自己原來只是杞人憂天。
許七郎看著衡哥兒怔怔然的呆樣,心裡就更是美,伸手在他的嫩臉上捏了一把,說,「你想不想知道,女人是什麼樣子的,我又叫錦綃進來,給你也看看。」
於是衡哥兒起身來一巴掌招呼到了許七郎的腦袋上,道,「滾吧,我再也不擔心你了。你藏在枕頭下的書,以後我再看到有,我就拿去給我娘看看,看她不罰你。」
許七郎趕緊拉住衡哥兒哀求,「衡弟,我的好弟弟,你別,千萬別讓姑母知道了,這可不是女人家看的東西。我以後再不放到枕頭下了。」
衡哥兒又瞪向許七郎,許七郎趕緊說,「嘿嘿,我以後不看這個書了。其實我以前也是好奇,現在看了錦綃了,覺得也沒什麼。」
衡哥兒心想,那是你毛還沒長齊的緣故吧。
嘴裡道,「是誰給你買的那種書。」
許七郎道,「我自己去買的,京城裡比起揚州書局多多了,而且巷子裡還有很多小店,這些書都挺多。下次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衡哥兒愣了一下,道,「你不許再買了,不然我真告訴我娘知道了。」
許七郎說,「知道了,知道了。」
端午過完回宮裡上課,衡哥兒早上就被趙致禮給整了。
在衡哥兒打發走了抱琴後,趙致禮藉著和衡哥兒說話,故意將蒼耳給放到了衡哥兒的頭髮上。
衡哥兒頭髮太滑,給束髮不是很好束,便是先編了幾個小辮子,然後又聚攏別的頭髮,才在頭頂上束上了,用了紫金冠束上。
於是蒼耳就在髮辮上給粘上了,衡哥兒自己還不知道。
趙致禮已經十五歲了,但是還是有著惡作劇的因子,他故作鎮定地回了自己位置上去看書,一會兒,皇帝來了。
皇帝總會先注意衡哥兒的,所以一眼看到了衡哥兒頭髮上的蒼耳,不由一怔,又看向趙致禮,趙致禮在認真專注地看書。
衡哥兒比趙致禮先發現皇帝來了,就起身來行禮,皇帝挽住了他讓他不要下跪,然後又說,「君卿,你的頭髮上,有綠色的果子,這是什麼?倒挺可愛。」
衡哥兒愣了一下,伸手去摸頭髮。
皇帝看他摸不到,就握著他的手放到了那一團蒼耳上面。
蒼耳上面有小刺,衡哥兒手已經沒有小時候那麼嫩,並沒有被蒼耳扎到,只是他卻覺得奇怪,說,「皇上,微臣沒有在頭上放綠色的果子,這是什麼,我不知道。」
說著,就要把頭髮上的蒼耳取下來,但是有的扎進髮辮裡面去了,根本取不下來,頭髮卻被弄亂了。
皇帝趕緊說,「讓朕來弄。」
這麼說著,又叫了旁邊的柳升兒,「柳升兒,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那邊趙致禮也起身來了,湊過來看,還故作驚訝,「這是什麼呢?」
柳升兒沒入宮前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是見過蒼耳的,就說,「皇上,這是蒼耳,粘在什麼上面,就很難弄下來的。」
衡哥兒已經被扯得頭髮痛了,但是還是沒有弄下來,他就著急了,道,「蒼耳是什麼?」
柳升兒道,「季公子,這是在鄉下很常見的植物,河邊很多。」
最後衡哥兒只得坐了下來,皇帝親自把他頭上的髮冠取了,又解開了他頭上的辮子,柳升兒叫人拿了梳子來,在拔掉了不少頭髮之後,衡哥兒頭上的蒼耳才算都被弄了下來,衡哥兒拿著那纏著自己頭髮的綠色的蒼耳,蹙眉不語。
皇帝掬著他一把如水的頭髮,說道,「這是誰弄在你頭上的呢,分明是故意的。」
衡哥兒看了趙致禮一眼,趙致禮正應和著皇帝的話,道,「季衡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我還以為這是他故意弄在頭上的,是新的飾物。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討厭的東西。」
衡哥兒在心裡一哼,心想是趙致禮所做無疑了,不然誰會故意弄這個東西在他的頭上。
不過這個問題只得先放下,他說道,「皇上,請恕臣無禮,臣讓抱琴來給我把頭髮束上才行。」
皇帝對衡哥兒這一把光滑如綢的頭髮還有點不捨,但是也只得放開了,把頭髮披散下來的衡哥兒,有著平常沒有的明艷,小太監已經去叫了抱琴來,抱琴被問及衡哥兒頭上的蒼耳的時候,抱琴一臉驚訝,說,「大少爺頭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衡哥兒示意他不要說了,他才住了嘴。
衡哥兒帶著他去了另一間房梳頭,皇帝也帶著柳升兒跟了過去,剩下趙致禮留在書房裡,心裡悶笑,心想衡哥兒居然在之前一直不理他,還對他說話那麼不敬,這下讓他吃苦頭了吧。
抱琴不是專職梳頭的,根本沒法給衡哥兒把頭髮豎起來,皇帝就讓柳升兒去幫忙,柳升兒結果也是無能為力,於是皇帝如願以償地自己上了手,發現把衡哥兒一頭頭髮弄過去弄過來,摸了又摸,結果也照樣沒有束好。
衡哥兒坐得不耐煩了,說,「皇上,今日我這個樣子,還留在書房裡聽宋太傅的課,實在有辱斯文,還請讓臣告假先回去吧。」
皇帝道,「只是頭髮亂了而已,哪裡用得著告假。」
轉而對柳升兒說,「去讓給朕梳頭的嬤嬤來。」
最後是在宋太傅來的前一刻,衡哥兒的頭髮才被嬤嬤給弄好了。
衡哥兒在心裡吐槽,為什麼不在最開始就讓嬤嬤來給他梳頭呢,他坐在那裡被這幾個人蹂躪頭髮,又沒弄好,很受折磨好不好。
衡哥兒傍晚回去時,抱琴就說,「那蒼耳,定然是趙世子放的。不然不會有別人。」
衡哥兒歎了口氣,「我怎麼會不知呢。這種事,也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你去找人給弄些那個東西來,我什麼時候也讓他嘗嘗這種苦頭。」
抱琴就笑道,「好啊,好啊。這種東西,城裡面沒有,鄉下地方卻多得很。」
衡哥兒看了抱琴一眼,心想剛入宮那會兒,抱琴可是謹言慎行得很,現在也和自己一樣放鬆了,這樣闖禍的事情,他不勸著自己,還一個勁煽風點火,不過想到讓趙致禮也吃一番苦頭,衡哥兒也覺得心裡歡暢。
不過衡哥兒還沒有拿到蒼耳,就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京裡出了好些例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