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馮保早早出宮去了,辛情晚上有些沒睡好,早上起來有些打不起精神,堅持著去慈壽殿請了安,回來的路上遇見拓跋元弘和拓跋元緒兄弟,雖只是淡淡點頭過去了,但是辛情覺得他們二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充滿了探究和一點驚訝!
晚上,拓跋元衡賜宴說是給偃朝使節送行,太監來傳旨說讓貴妃前去。辛情答應了。打扮停當,辛情輕輕一笑。
晚宴比較隨意,拓跋元衡連正德夫人都傳來了,辛情看著正德夫人一臉隱忍的怒氣低了頭微笑。
晚宴之後,拓跋元衡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非帶著一群人夜遊御花園。辛情對這御花園已經看夠了,所以沒什麼興趣,只是維持著微笑跟在拓跋元衡身邊。
到了一處池子,池中央一艘小小畫舫上正有琵琶聲傳來,一群男人看過去。
「誰在彈曲?」拓跋元衡問辛情。
「自然是有心人!」辛情笑著回答:「來人,傳她來見駕。」
馬上有太監去了。沒一會兒一個抱著琵琶的清俊美人兒來了,施施然行了禮。
「彈的是什麼?」拓跋元衡問道。
「回皇上,奴婢彈的是蝶戀花!驚擾聖駕,請皇上恕罪。」女子的聲音也很好聽。
辛情微微一笑:「再彈一首《賀新郎》來聽聽!」
「回娘娘,奴婢不曾學得!」女子說道。
「可巧了,咱們皇上偏偏就這個學得好,待會兒好好學著!」辛情笑著說道,然後一招手,低聲吩咐了馮保幾句,馮保匆忙去了。
接著往前走,遠遠地只聽見有宮女叫「朵兒」的聲音,沒一會兒,一隻黑色的波斯貓出現在他們面前,很優雅地跑到辛情身邊,辛情俯身抱了它起來,笑著說道:「你這個小東西又不會蝶戀花,來湊什麼熱鬧?」
拓跋元衡看她一眼,群臣都低了頭,只有一道目光不著痕跡地看向她,又看那波斯貓朵兒,眼神複雜。
辛情抱著貓兒輕輕靠近拓跋元衡,很小聲地說道:「皇上,這御花園沒看過一百遍也有九十九遍了,**一刻值千金,皇上還是去做正經事吧。」
兩人親密的樣子讓朝臣的頭更低,女人們眼中都冒出了熊熊火焰。
辛情便替拓跋元衡找了龍體不適的理由,遣退臣子和女人們,看著遠去的唐漠風的背影,辛情冷笑,摸著朵兒,自言自語道:「美麗的花兒永遠都有蜜蜂來纏,開在哪裡又有什麼重要?是不是,朵兒?」蘇朵因嫉妒而被休,就讓唐漠風看看蘇朵的賢惠好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拓跋元衡身邊的太監來說讓她給那美人世婦安排了宮殿,辛情笑著點頭。
去給慈壽殿請了安,辛情又去瑤池殿拜觀音。拜完了觀音回到鳳凰殿,新晉的世婦來給她請安,她坐了一會兒見辛情臉色有些蒼白,便說不打擾她休息,告退走了。
「娘娘,要不要老奴傳太醫?」馮保問道。
「傳了也沒用,老毛病了!躺一會兒就好了。」辛情說道。
宮女們服侍她躺下了,滿殿都靜悄悄的。
因為腹痛,辛情午膳也沒有用。
到了下午,不知為什麼肚子更疼,辛情疼得在床上滾來滾去,頭髮滾得亂七八糟。拓跋元衡來的時候就見她蜷著身子捂著肚子咬著嘴唇。
「皇上,臣妾就不給您請安了!」辛情看起來很虛弱,臉白白的。
「傳太醫!」拓跋元衡皺眉說道。
「不用了,疼過今天就好了!」辛情說道,仍舊緊緊蜷著身子。
「怎麼落下這麼個毛病!」拓跋元衡在她身邊躺下抱住她。
「臣妾也不知道,越長大還越發重了,也許哪天死在這個毛病上也說不定!」辛情說道,嘴唇咬得紅紅的。
「胡說什麼?朕就不信就沒有人能醫得了這個毛病。」拓跋元衡說道。
「謝皇上心疼!」辛情笑著說道。
拓跋元衡捧起她的臉:「怎麼都有黑眼圈了?又沒睡好?」
「因為掛念皇上的洞房!」辛情笑著說道。
拓跋元衡捏捏她的鼻子,起身讓人傳太醫。
太醫來了,拓跋元衡很不避嫌,抱著辛情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就讓太醫看脈。看過了說是腎氣虧虛、氣血不足,加上各方面的壓力,令肝氣鬱結,以致氣血運行不順。
辛情便笑了:「你故意來嚇我的?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我時日無多了!」
「娘娘不必擔心,此症乃是娘娘肝氣不舒暢,氣滯血淤,以致氣血凝滯不暢所致,只要祛淤止痛,平時調補,補氣養血滋補肝腎即可慢慢好轉!」太醫說道。
「算了算了,下去吧!也沒個新說法,淨拿些苦草根給我吃騙賞賜,疼起來還是要死要活,還是不看了,下去領賞吧!」辛情說道。
「若還不好,朕唯你是問!」拓跋元衡說道。
太醫一哆嗦:「微臣自當盡全力!」
「下去!」拓跋元衡揮手。
等藥熬好了呈上來,辛情看都沒看就說「不喝」。
「喝了就不疼了!」拓跋元衡居然哄著她。
「還不如疼死算了,少遭些罪!」辛情閉著眼睛,還是蜷著。
「愛妃~~~」拓跋元衡抱她起來。
「那,您若屈尊喂臣妾臣妾就喝!」辛情勉強笑了笑,渾身無力軟軟地靠著拓跋元衡的胸膛。
「怎麼喂?」拓跋元衡曖昧地問道。
「您說呢?」辛情笑著看他,頓了頓說道:「當然用勺子了!臣妾可不想不小心吃到女人的口水!」
「妖精!」拓跋元衡笑著說道,從宮女手裡接過藥碗和銀勺子。
辛情一口一口地喝著藥,苦笑了下,記憶中從來沒有人餵過她吃藥,即使是這樣有目的人也沒有,再苦的藥也是自己倒了水吞下去。
拓跋元衡餵她喝完了藥,辛情笑著對他說道:「嘴裡苦,您再賞塊糖?」
拓跋元衡瞇著眼睛看她,然後笑了:「求朕!」
「皇上,好皇上,親親皇上,您行行好賞臣妾塊糖吃吧!」辛情還是笑著說道,玩笑的成分比較大。
「親就給!」拓跋元衡也笑,一臉不正經。
辛情便抱住他的臉狠狠親了一下,然後手一攤:「給糖!」
旁邊早有宮女端著蜜餞侯著了。辛情靠在拓跋元衡懷裡欲伸手去拿,拓跋元衡卻先她一步拿到了蜜餞,然後曖昧地笑著說道:「朕餵你!」
「這個就不用了,臣妾吃糖從來不用人喂!」辛情笑著說道,伸手拿了一顆蜜餞放進嘴裡,見拓跋元衡也拿了一顆放進嘴裡。
「皇上又沒有吃藥,怎麼來搶臣妾的∼∼∼」聲音被拓跋元衡吞了,他嘴裡那顆蜜餞過度到她嘴裡。
「蜜餞好甜!」拓跋元衡一臉奸笑。
辛情愣了幾秒鐘,然後才笑著說道:「光天化日的,皇上調戲臣妾占臣妾的便宜∼∼」
「要不你也來佔朕的便宜?」拓跋元衡說道。
「算了,臣妾可不敢占皇上的便宜!」辛情說道,拿了那一碟蜜餞慢慢吃,偶爾喂拓跋元衡一顆。
吃完了蜜餞,辛情笑著對拓跋元衡說道:「皇上且別處坐坐,臣妾要睡覺了!」
「朕今天喜歡坐這兒!」拓跋元衡抱著她躺下,抓住她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前,另一隻胳膊攬著辛情的肩膀:「睡吧!朕不鬧你!」
辛情抬頭看了看他,見他沒看自己便又窩回去找了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
等辛情再睜開眼睛,殿裡面漆黑一片。動了動腦袋。窮得都沒錢點燈了?
「醒了?」拓跋元衡的聲音。
辛情愣了一下才說道:「皇上怎麼在這兒?」
「因為你抱著朕不肯鬆手!」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哦?皇上,臣妾錯了!」辛情笑著說道,坐起身叫宮女掌燈。燈亮了,辛情迷濛著眼睛坐著,渾身都是慵懶的氣息。拓跋元衡又一把拉了她入懷,在她耳邊說道:「小妖精,這時候還勾引朕!」
「冤枉,臣妾什麼時候勾引過皇上?」辛情故意攥了拳頭輕捶拓跋元衡的胸口。
「剛剛!」拓跋元衡說道。
「哪有?臣妾可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辛情說道。
「你這樣的妖精什麼也不用做就會勾男人的魂!」拓跋元衡說道。
「謝皇上誇獎!」辛情笑著說道。色狼就是色狼,看到什麼都覺得人家在勾引他,當全天下女人都把他當寶一樣。自戀到這種程度真是不鄙視他都難。
「不過,只准勾引朕!」拓跋元衡口氣霸道。
「臣妾才不要,臣妾可不想被女人們恨死,臣妾以後要端莊持重。」辛情說道。
「好,只要在床上不端莊就好!」拓跋元衡說的露骨。
「皇上不要說這麼羞人的話好不好?臣妾臉皮可是薄得很!」辛情笑著說道。
「是嗎?讓朕檢查一下到底多薄!」拓跋元衡說著話大手已撫上她的臉、然後是脖子,然後從到達領口~~~~還沒到達目的地辛情一骨碌爬起來:「皇上不正經,臣妾可是好人家的閨女。」
拓跋元衡仍舊躺著看著她哈哈大笑。辛情爬下床才發覺有些餓了,忙讓傳膳。看一眼拓跋元衡,問道:「皇上是別處用還是賞臣妾薄面?」
「當然是賞愛妃薄面!」拓跋元衡故意加重「薄面」兩個字。辛情沒理他,讓宮女給她拿了溫濕的巾子擦了擦臉,又讓宮女隨意把她的頭髮挽了。
晚膳辛情只吃了一點,吃過後,拓跋元衡鬧著餵她喝藥。喝完了藥辛情讓宮女給她拿了個瓷手爐放在肚子上暖著。
「晚膳也用過了,漫漫長夜,皇上也該找些樂子去。」辛情笑著說道。
「什麼樂子?」拓跋元衡抓著她的手一根根玩她的手指。
「蝴蝶戀花香、蜜蜂採蜜忙,這麼大後宮什麼樂子沒有!臣妾就不強留您了!」辛情抽回手,攆人。
「除了鳳凰殿,哪裡有國色天香的花?」拓跋元衡笑著問道。
「皇上,國色天香的花看多了,也得換換口味,否則會膩的。」辛情說道:「對了,皇上,昨晚上看昭儀的氣色有些不好,皇上也許該去看看。」
「愛妃就是知道朕的心思!」拓跋元衡起身。
「皇上的心思哪是臣妾這樣粗淺的人能猜得到的,臣妾不過是想起什麼說什麼。」辛情推著拓跋元衡到了殿門口,看著他帶著人走了。
回到殿中,辛情扯出個微笑:「國色天香?」走到那兩盆仍舊盛開的牡丹花前,辛情想著三月三那天拓跋元緒的詩,隨口念到:「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怎麼也不做完?」
「馮保,去給我燙些酒來。」辛情吩咐道。
「娘娘,您這是?」馮保問道。
「喝些酒暖和些。」辛情說道。
馮保讓小太監去燙酒了。等酒拿來,辛情便拿了小小的琥珀杯子慢慢地自斟自飲,肚子裡沒熱,臉上倒是慢慢地熱起來了,辛情便提了酒壺拿了杯子到殿外欄杆邊,風一吹果然涼快些。
「娘娘還是進殿去的好,身子正虛弱,又喝了酒,吹了風怕是不好!」馮保說道。
「沒事!哪有那麼嬌貴!」辛情又喝了口酒:「馮保,你在宮裡多少年了?」
「回娘娘,老奴在宮中已四十二年了!」馮保說道。
「四十二年?」辛情側頭看他一眼:「這四十二年中有多少天高興?多少天不高興?」
「娘娘,老奴一心服侍主子,不記得這些!」馮保說道。
「不記得?敷衍我!人再怎麼樣也會記得自己的高興事傷心事!」辛情喝了口酒:「在你的記憶中,最高興的事是什麼?」
「回娘娘,老奴最高興的事是伺候娘娘!」馮保說道。
辛情便笑,半天才說道:「官腔!不說就算了。你知道我最高興的事是什麼嗎?」
「老奴不敢妄測娘娘心意!」馮保說道。
辛情半晌沒作聲,連喝了兩杯酒,發現壺空了。
「妄測~~~算了!」辛情將壺和杯子順手遞給馮保,然後進殿去了。馮保拿著酒壺和琥珀杯愣了片刻馬上跟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