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個侍衛與辛情對峙,辛情就微笑著看他。
不一會兒,不遠處一群人快步往這邊來了。為首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走到門口見到辛情,他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厭惡。
「大夫來了,你可以把刀放下了。」那年輕男子並不用尊稱,辛情看了看他,衣著尊貴,看來不是個普通人。辛情把刀遞給那侍衛,道了聲「謝謝。」然後掃過人群,目光落在一個長著山羊鬍子、背著藥箱的老頭身上。
「大夫請跟我來吧!」然後轉身往回走。
「我勸你別再耍什麼花招。」那年輕男子的聲音說道,帶著輕蔑。
「耍花招?聰明人是不怕別人耍花招的,除非是笨蛋。」辛情回過頭直視他說道,見他明顯一愣,便自己微微笑了,「我沒說你,別對號入座。」
然後帶著大夫一路向下人房來了。大夫處理了傷口,留下了創傷藥膏,又開了方子,寫了服用的方法。如此一折騰,半個時辰過去了。
「這些日子傷口最好不要沾水,還好沒傷了骨頭,月餘也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山羊鬍子恭謹地說道。
「謝謝大夫。」辛情拿著藥方。親自送了大夫到門口,卻見那一群人還在,一個都沒少,辛情扯扯嘴角笑了,說道:「這麼興師動眾的大陣仗,真是受寵若驚啊!」
「藥方拿來。」那年輕人不耐煩地說道。
「為什麼?」辛情問道。
「難不成你以為你能出去抓藥?」那年輕人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耍花招,不會在藥裡給我多加些東西?」辛情問道。
「我沒有你那麼卑鄙。」那年輕人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給你——」辛情把藥方給他,然後說道:「你多加東西也沒關係,反正不過是個丫頭吃!死了也沒什麼,丫環我有的是。」
「你根本不配做王妃。」那人冷冷地說道。
「對於自己說了不算的事大放厥詞只能更證明你的無力。」辛情也冷冷地反擊,「給他捎個話,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若是男人就別跟小孩子鬧脾氣似的,別真的以為這麼幾個人就關得住我。惹急了我,拆屋燒房子的事我也幹得出來,反正蘇朵已經沒什麼好名聲了,不差這一筆,不過到時候王府丟了人∼∼∼哼!」
「你∼∼∼」那年輕人有些氣結。
「不送了。」辛情翻翻眼睛,笑著轉身走了。
蘇綢上了藥膏,喝了藥,似乎好了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辛情一直在旁邊看著,蘇綢臉上的兩道淚痕她也看見了。
回過身,見一群丫環都擠在門口張望著。見她回頭,又都規規矩矩地低了頭。
「你們留下兩個人專門照顧她,剩下的各司其職。」辛情說道。丫環們齊聲答道:「是。」辛情這才回了主屋,往床上一靠,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借屍還魂也不選個好地方,這麼個烏煙瘴氣的王府真是讓人受不了,比以前的辦公室還讓人壓抑。真是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地方。
「王妃,奴婢幫您換藥吧!」一個丫環平靜地說道,辛情抬頭看看她,是那個挨打的丫環,辛情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發現她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辛情便看她的眼睛,那丫環低了頭,眼珠卻四下裡轉。
「把藥拿來。」辛情說道,那個丫環顯然沒料到王妃會有這個要求,愣了一下。
「我說把藥拿來。」辛情加重語氣,心裡肯定這個丫環有問題。
那丫環把藥雙手奉上。辛情拿著藥瓶,故意打開聞了聞,做思考狀。餘光卻見那丫環不自覺攥緊的拳頭。笑了笑,辛情站起身,到梳妝台前找了找,拿了一把金簪回來。
「抬起頭來。」辛情命令道。那丫環抬起頭,看到她手裡的簪子臉上現出了迷惑。
「這藥是治什麼的?」辛情隨意問道。
「回王妃,這藥是治您的額頭,用了這藥便不會留下疤痕。」那丫環答道。辛情點點頭,笑著說:「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呀?」忽然,她將手上的簪子橫到那丫環的臉頰上,「你說我先劃花了你的臉,然後再抹上這個藥是不是也不會留下疤痕?」辛情依舊笑著。
「王妃∼∼∼」那丫環的聲音裡有驚恐。
「你怕疼啊?那我用小點力,你忍著點,這麼珍貴的藥讓你幫我試藥可是你的福氣。」辛情邪邪地笑著,故意用簪子在她臉上輕輕劃來劃去,還問著:「你說,劃成什麼樣才好呢,如果藥不管用或者藥裡有毒治不好,什麼樣的傷口才不會影響美貌呢?」
「王妃饒命,如果王妃劃下去,奴婢這輩子就完了∼∼∼」那丫環忽然哭著說道。辛情仍舊笑著,繼續輕輕劃著:「怎麼會呢?本王妃額頭上不會留下疤痕,你的臉上應該也不會才對呀?你怕什麼?」
「王妃,奴婢錯了,奴婢不敢了。」那丫環驚恐地看著她。
「錯了?哪裡錯了?你這麼關心本王妃的臉怎麼會有錯呢?等哪天我見著了姐姐,一定跟她說說你這個丫頭對我多好,讓她賞你些東西。」辛情搬出姐姐,剛才她想到,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能讓一個王爺忌憚的女人恐怕只有皇帝的寵妃了。
∼∼∼撲通∼∼∼∼那丫環跪在地上,哭著說道:「王妃,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您別告訴貴妃娘娘,您饒了奴婢吧!」
辛情也蹲下身,用金簪抬起她的下巴:「說,誰指使你的?別把屎盆子都扣自己頭上,你沒那個資格。」仍舊笑著。
「是、是∼∼∼是韻側妃讓奴婢∼∼∼∼給您上藥的。」那丫環說道。
媽的,原來是大小老婆爭寵,用這招?估計這蘇朵以容貌自負,那韻側妃便趁機毀了她的容貌,真是狠毒啊∼∼∼
「紅嘴白牙的,你說說我就信啊?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辛情說道。
「王妃,其實這藥韻側妃早已交給奴婢了,讓奴婢伺機下手,本來韻側妃的意思是把藥摻在大夫開的藥裡,再找機會傷您的臉,可是這次您把水側妃推下樓梯,害水側妃差點流產,王爺大怒,失手打了您,也不讓請大夫來看。韻側妃說,王爺這次肯定會休了您,就算直接給您上藥,您一心要讓王爺回心轉意一定沒工夫照顧自己的臉蛋,所以∼∼∼∼」那丫環說道。
「說得不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找機會傷我的臉啊?你不怕傷了我的臉我要了你的命嗎?韻側妃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命都不顧了。」辛情閒閒地問道。
「這∼∼∼奴婢也知道如果傷了您的臉,您一定不會放過奴婢,可是,韻側妃說,如果奴婢不按照她的話去做,她不會放過奴婢的家人。」那丫環說道。
「哦∼∼∼這樣啊!看得出來,本王妃嚇唬嚇唬你,你就什麼都招了,韻側妃這招還真是用對了。」辛情說道,那丫環的表情微微放鬆了些。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請王妃顧念奴婢家人,饒了奴婢一命,奴婢不敢了。」那丫環磕頭說道。
「饒了你和你的家人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和我講真話,我為什麼要放過你?」辛情的表情冷了。
「奴婢沒有一句假話,王妃明察。」那丫環磕頭如搗蒜,直到額頭上出現了殷殷血跡辛情才說道:「好了,我信你,你起來吧!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想清楚了要站在哪一邊。」
「奴婢∼∼∼」那丫環剛開口說了兩個字,辛情就打斷了她:「不用這麼快回答我,回去考慮一下,免得做了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你要知道,有些決定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謝謝王妃,奴婢知道了。」那丫環站起來,辛情看了看她的額頭,便拿了絲帕親自給她擦拭:「回去好好上點藥,這麼漂亮一張臉要是有了瑕疵可就毀了。」
「是,謝王妃關心。」那丫環眼淚流個不停。
「好了,你下去吧。這幾天不用過來伺候,好好養傷,順便——也好好做個決定。」辛情放了她出去,看著她的背影,辛情無聲地笑了。
丫環們端來了熱水,辛情低頭藉著水波才看清自己額頭上的傷勢,額頭左邊有乒乓球那麼大一塊沾著已經干了的血跡。不過即使帶著傷,也不難看出蘇朵的美貌,從這張臉上看應該還不到二十歲,臉上還有些稚氣,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鼻子雖然不那麼挺直,不過在這張臉上更凸顯了可愛,嘴巴是小小的櫻桃小嘴,這是辛情最滿意的地方,她自己的嘴雖然被稱為性感,但卻稍嫌闊大。看完了自己的臉,辛情讓丫環們拿了些鹽溶在水裡,那個混蛋王爺不給請大夫她怎麼著也得自己消消毒吧?萬一真的感染了毀了這張臉還是挺恐怖的。
鹽水洗傷口的時候有些疼,辛情咬著牙堅持了,讓丫環們拿了嶄新的白帕覆上。等都收拾好了,晚飯時間也到了。辛情看看桌子上擺著的簡單飯菜猶豫了,雖然飢腸轆轆,但是辛情並不急著吃,每當心裡有事的時候,她寧可餓著也要把事情都想明白了,然後才安得下心。
現在她想的是:以後怎麼辦?頂著蘇朵的身份活下去?不,她不要,她是辛情,她不是蘇朵,她做不到活在別人的影子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跟別人共用一個男人。況且就算她肯,那個混蛋王爺也不肯,剛才那丫環不是說了嗎,蘇朵一定會被休掉。看那個混蛋男人也不是個容易說話的主兒,敢放這種話而不顧忌蘇朵的父親和姐姐一定是因為有堵住他們嘴的最好借口。
綜合以上兩點,不久之後她辛情就要隨著蘇朵的身體被趕出去了。可是這個「不久」到底是多久她不知道,只能等著看,那麼在這段時間內做什麼?
當然是攢錢——她可不想以後被餓死。也不想被休了之後回娘家去,天天被人指指點點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再說蘇朵的家庭肯定是愛面子勝過愛裡子,會不會重新接納她回去還是個問題。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得想方設法用盡手段盡量多弄點錢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