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攔路的少年叫周坎,和周恆同齡,也是十七歲。
不過他的修為可比周恆高多了,已是煉體六層,就差一步便能踏足煉骨境!
周坎的父親叫周劍明,資質也相當不錯,不幸的是與他同時代的還有周定海這樣一個天才!在周定海的光環下,周劍明自然黯然失色,一直都是拿來當綠葉比的悲劇人物。
正因為如此,周劍明對周定海恨之入骨,可惜,任他怎麼努力也追不上周定海的步伐——哪怕周定海將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了給周恆尋找靈藥上。
讓他欣慰的是,他的兒子卻繼承了他的天份,早早就達到了煉體六層,是周恆仰望都望不到的。
在周劍明的暗中示意下,周坎一直跟周恆過不去,像現在這種情況也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回了。
「大廢物,怎麼,耳朵聾了嗎?」周坎嘻嘻哈哈地說道,以前是因為父親的吩咐,現在都已經成了習慣,似乎每天不欺負一下周恆就渾身不舒服。
周恆冷冷地看著對方,這傢伙敢這麼囂張,是因為他的爺爺同樣是家族長老!
按周家的族規,只要修為達到煉血境便能成為長老,和年齡無關、和輩份無關。一旦成為長老,那麼便進入了周家的權力中心,比象徵性的家主所掌握的權力不知道高出多少!
周坎的爺爺周憲明乃是煉體十二層的存在,是周家的第一高手,也是排行第一的長老,位高權重!再加上周定海又常年在外給周恆尋找「治療」的靈藥,周劍明才敢授意兒子欺辱周恆。
「滾開!」周恆淡淡說道,便要繞過去。
——對方也就能逞逞嘴巴上的威風,可不敢真得動手,畢竟周恆也不是沒爹的苦娃子!
「大廢物,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周坎腳下一挪,又將周恆給堵了下來,「再有三個多月便是年底慶典,家族規定,凡是年滿十八還沒有進入煉肉境的,便要從族譜中剔除,不得再做修煉,轉而從商為家族賺取利益!」
「以後見了我,要記得叫聲大人!」
「還有這褲襠,你不鑽也得鑽了!哈哈,哈哈哈哈!」
周坎大笑,充滿了得意。
周恆眉頭一皺,確實,家族有這樣的規定。
周家雖然是原石鎮唯一的武道家族,統治著鎮裡兩千多號人,可收入多、開銷也大,特別是供給武者修煉!
武者修煉,便是從食物中抽取能量,轉化為本身的真元力。因此,武者的胃口極大,一天吃個五六頓、甚至**頓都不稀奇,而且每一頓吃得量都能抵得上普通三口之家一天的伙食!
這足以將一個小康之家吃窮掉!
整個周家上上下下有近四百人,若是人人都修煉的話,那即使以周家的家底也吃不消。因此,家族便有了這麼一個規定,讓那些天資不好、不適合練武的族人轉而去做生意,反過來供養家族的武者。
這種犧牲是必要的!
沒有強大的武力,周家如何能夠守得家業?搞平均化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周家的沒落!
雖說經商也是為家族做貢獻,可這個世界崇尚武力,以實力為尊,一旦淪落為商人的話,連在族譜中待著的資格也沒有,只比僕人強上那麼點。
周恆現在才煉體一層,而且還是初期,想要在三個多月內突破到煉肉境?這根本就是癡心枉想!
也難怪周坎得意成那樣,周恆若是去從商的話,周定海又臉面何存?
看著對方的小人嘴臉,周恆不由地將拳頭捏得緊緊的,恨不得一拳轟上去!
不過,他忍住了。
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他根本打不中對方,卻反過來給了周坎一個出手的理由,到時候他挨了打卻還是他的錯——人家的大長老爺爺可不是擺設。
忍!
總有一天,他會將這所受的恥辱加倍奉還!
周恆再次繞過周坎,這回對方卻沒有再做阻攔,只是發出一連串的冷笑。
回到自己的住處,周恆坐了下來,猛地一拳頭打在桌上,怒容滿面。
他畢竟只是十七歲的少年,正是最熱血、最衝動的年紀,卻要硬生生、日復一日的忍下別人的冷嘲熱諷,又豈可能沒有一絲火氣?
「黑劍啊黑劍,你害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指望你有什麼補償,只求你老人家快點心滿意足,別再折騰我了!」周恆心中說道,這是他修行路上的攔路虎,不跨過去一切休提。
「繼續修煉!」
「雖然烈陽訣在晚上的功效沒有白天好,但我絕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周恆來到院子裡,盤膝坐下,運轉烈陽訣煉化剛剛吃下去的晚飯,直到他精神實在不支了,這才爬進屋裡睡下。
他沒要傭人,父親一直在外奔波,替他尋找「治病」的靈藥,而母親又早早過世,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一晚過去,周恆又開始了他平淡、枯燥的一天,忍受著烈日的曝曬,將辛辛苦苦修煉來的真元力去填黑色斷劍那似乎沒有底的胃口。
到了第四天早上,周恆並沒有再去廣場。
雖然坐在那塊大石頭上吸收到的熱量最多,最利於烈陽訣的修煉,但周恆有種感覺,黑色斷劍的變化近在咫尺!
他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什麼奇異的場面,說不定這把斷劍會從他的體內浮出來破空而去,又或者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總之,他不想冒這樣的險。
在自己的院落中修煉,雖然效果差點,但也不差今天這麼一丁點了。
周恆按下心中的激動,盤膝坐在地上,在烈日之下開始了修煉。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很快便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嗡!
周恆丹田中的黑色斷劍發出了輕微的顫抖,形成了一道道波紋,在他的丹田中泛動。這顫動越來越強烈,最終變成了山崩海嘯一般,洶湧澎湃。
周恆的每一塊肌肉都緊跟著顫抖起來,似乎要將他生生撕裂一般,讓他痛不欲生!
「該死的!小爺養你忍你這麼多年,你還真不知好歹,竟然還要折磨小爺!」周恆心中發狠,這十年的苦恨他從沒有向任何人抱怨過,可這把該死的黑劍居然還要折磨他,頓時讓他怒不可遏!
「給我鎮!」
周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就是憋著一肚子的怨氣,以意志向黑劍鎮壓過去。
黑劍的顫動變弱了一些,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確實是弱了!
周恆心有傲氣,可惜始終無法像常人那樣修煉,讓他一直隱忍。有些人可能會在這樣的沉默中銳氣全失,而周恆卻是變得更加孤傲,只等有朝一日九天化龍,爆發出萬丈光芒來!
現在這是意志的比拚,與力量無關,終於將他的傲氣完全激發出來!
「這是我的身體,你在我身體內就得聽我的!」
周恆在心中狂嘯,意志越發變得堅韌頑強,向著黑劍狠狠地鎮壓過去。
嗡!嗡!嗡!
黑色斷劍似乎不甘被周恆鎮壓,又開始地劇烈的顫動起來,一股股波動盪開,震得周恆渾身都似要迸裂一般!
周恆心中冷哼,毫不示弱地展開反擊,定要將黑色斷劍鎮壓。
一人一劍就這麼耗上了,展開了拉鋸似的持久戰。黑色斷劍無痛無覺,可周恆卻是血肉之軀,渾身汗如雨下,衣物很快就完全濕透,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可對於一個懷了十年怨氣的少年來說,這黑色斷劍便是罪魁禍首,又豈肯在它面前認輸?
他忍了十年,今天、不忍了!
修煉烈陽訣十年,周恆的意志也得到了極大的錘煉,讓他有能力進行這樣的對抗,否則不用一分鐘他就要直接暈死過去。
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
周恆的身體顫顫欲倒,此刻只要誰推他一把的話,他肯定一頭栽倒,立刻暈死過去。可就是一根弦始終繃緊著沒斷,他苦苦地支撐了下來,意志經過這般磨礪,已是如鋼鐵般堅硬。
爭得就是一口氣!
雖然黑色斷劍只是一件死物,可周恆就是嚥不下,輸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輸給這個害了他十年的東西!
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周恆早已經達到極限,他都無法感覺到身體的痛楚。不是痛楚消失了,而是他已經麻木了,便是此刻手腿斷折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他的意志卻變得越發強大,死死地鎮壓著黑色斷劍,沒有一點妥脅、沒有一分退讓!
黑色斷劍的顫動越來越微弱,終於,完全停止了顫動。
當它完全停下來的一刻,一道幽黑如墨的光影猛地從劍身上爆發出來,比星光還要璀璨,比艷陽還要奪目!
轟!
周恆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九幅圖案來,深深刻進了他的記憶中,每一幅圖案都在不斷地變化著,那是一柄劍,在不斷地縱橫劈削、斜挑穿刺,極盡玄妙!
這是……九式劍法!
這把神秘的黑色斷劍居然傳授給了他九式劍法!
周恆不由地目瞪口呆,只覺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可這把斷劍能夠在他的丹田中寄居十年——說不定更早的時候便已經存在,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發生了,再傳授他九式劍法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僅是一瞬間之後,所有畫面破碎,化成無數道黑色的光點,逸散在他的腦海中,融進了他的血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