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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渭,我心憂 文 / 逐浪

    第六章 渭,我心憂

    夜已深,養心殿內,燭光下,太宗認真的翻著案台上那厚厚的奏折,忽然,他的手指微微一僵,眉頭輕蹙,他從奏折的下方,抽出了不起眼的一張。

    燭火照耀著案幾,也照耀著他的臉,這張奏折是肖康平寫的。

    作為中書門下的宰相,太宗自然明白肖康平對於整個寧朝,有多麼的重要。毫不誇張的說,整個寧朝,他的左膀右臂,肖康平便是其中之一。

    而如今,這一封奏折,是肖康平的辭呈。

    太宗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辭呈?這些年來,他待他不薄,金錢,權利,在整個朝野之中,當算的上是三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甚至封他為「康平王」。

    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嗎?

    藉著燭光的照耀,太宗細細審看著肖康平的辭職,想在辭呈的字句細節裡,看出些更深層的東西,但卻一無所得。

    這是一封措辭極為嚴謹的辭呈,堪稱辭呈書中的典範。大體意思便是,吾自景平年初得陛下提拔,數十載間,勤勤懇懇,忠於朝政,然年歲已高,精力不如往昔…….

    太宗微微的搖頭,你肖康平也算年歲已高?你今年大致也就四十五歲吧。

    這一封辭呈,讓他想起了這些年朝堂上發生的很多事情。

    自他繼位之初,儘管用雷霆手段鎮壓了許多太祖的餘孽,這些年,渭城看似平穩,但水面下卻不時有暗流湧動,他知道,那些藏於深處的忠於太祖的大臣和將領,依然還未死心。太宗並未懷疑肖康平辭呈的立場,肖康平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在忠誠這方面自然毋庸置疑。所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一個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提出辭呈,讓他感覺到很不爽。

    他拿起了置於硯台上的狼毫,想批一個大大的否決。但快要落筆於奏折上的那一剎,他又放下了筆,有些無力的躺在龍椅之上。

    此時,門外的小太監躬身走了進來,見太宗的臉色有些不悅,他小心的通報道,「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見。」

    「宣吧。」太宗揮了揮手。小太監如釋重負的退出殿外。

    不多時,戴著鳳冠的徐嫣然信步而入,一身紅衣讓她顯得氣質高貴卻不落俗套。

    「陛下看上去似乎有些勞累?」見太宗有些疲憊的躺在龍椅之上,徐嫣然關懷說道。

    太宗瞥了瞥桌上的奏折,輕聲問道,「皇后,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徐嫣然莞爾一笑,說道,「陛下正值壯年,何來老了之說。」

    「但今日卻有人說自己老了,要歸老。」太宗搖了搖頭。

    「能讓陛下如此動容的,想必是陛下看重之人。」徐嫣然說道。

    太宗點了點頭,拿起案几上的參茶,淺酌了一小口,「是肖康平。」

    「康平王?」徐嫣然聞言,面露驚詫之色,「前些天在朝上還看見他對於渭南雪災之事憂心忡忡,怎的今日便要歸老?」

    「這也是朕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宗說道,「皇后,你認為肖康平這個人,何如?」

    「朝中之人,我一個後宮之人,不便發表意見。」徐嫣然說道。

    「你我夫妻之間聊聊家事罷了,怎的如此拘束,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陛下,敢問這些年來民政之事,可曾勞您費心?」徐嫣然問道。

    「這些年,我的心思倒很少花在這方面。」太宗略略思索,說道。

    「那您覺得康平王這個宰相是否稱職?」

    「本是我問你,怎的你問起我來了。」太宗有些不解,「自然是稱職,不可謂不好。」

    「那陛下,臣妾敢問一句,您是擔心康平王走之後無賢人處理民政,還是擔心康平王這個人呢?」徐嫣然問道。

    太宗沉默半響,說道,「前者。至於康平這個人,朕並不擔心他會做出一些叛逆之事。」

    「陛下。」徐嫣然看著太宗說道,「這些年來,康平王作為您的心腹,這天下大小民政雜事,親力親為。這些瑣事,雖不像軍政、財政一般,牽一髮而動全身,但要處理的這般和順,說的簡單,做起來何其困難。陛下,您有沒有真正關心過他這個人?人都是貪心的,每個人都會被一些選擇所困擾,想獲得更多,但有的時候,不得不選擇或者放棄一些什麼。」

    「他有什麼難處,不能跟朕說說嗎?」太宗說道。

    「或許,他不想勞煩陛下,或者,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太宗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皇后,你知道嗎?在你進來之前,朕想在這奏折之上批上「否決」二字。」他把硯台上的狼毫又拿了起來,「我有些鬱結的原因,在於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沒有事先跟我打個招呼!但我現在有些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就如十六前,那日春雨之下,無數人死去,朕卻欠天下一個說法。」

    他提筆,在奏折上,重重的批了一個「准」。

    徐嫣然道,「陛下,你如今便等於是這渭城。」

    太宗聞言,眉間僅有的一絲鬱結也隨之消散,看著徐嫣然那令人心顫的美麗容顏,飲盡參茶,以為敬。

    渭城變得越來越寒冷,冬天變得越來越冷酷,悄無聲息間,景平十

    六年便走到了盡頭。

    朝會之上,肖康平拿到了自己的奏折。有些讓人意外的是,陛下居然在奏折上批了「准」。肖康平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他站在莊嚴而肅穆的奉天殿外,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旁人看來,以為他因為辭呈而顯得有些落寞,更有人暗自猜測,所謂的辭呈第六章 渭,我心憂

    只不過是官方的說詞。

    有人流露出震驚,有人顯得的很漠然,有人則暗自竊喜,有的老一點的臣子則有些羨慕於他的灑脫,拋棄榮華富貴,不爭無為,未老而歸老,這或許不失為一條歸途。

    接替肖康平的人,是楊武,中書門下的副宰相。

    肖康平有些孤寂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宮之中,離別之際,他似乎想再說些什麼,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一輛黑色的馬車停於皇宮之外,肖康平剛出宮門,便被馬車上下來的兩個門房打扮的人客氣的接上了車。

    一路無話,兩個時辰之後,他被接到了一個渭城外極偏僻的一個山谷之內,在一個極隱秘的茅草房外,一個膚色白皙的年輕女人早已立於門外。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肖康平對著那女人說道。

    「肖大人請放心,我阿曲,向來說話算話。」年輕女人笑道,「這段時間,有勞大人和令尊在此寒舍稍住幾日,稍後會有家丁和丫鬟過來,大人不必擔心,這裡雖然不如渭城那般繁華,但也不會委屈了大人。」

    肖康平有些落寞的擺了擺手,「別忘了,我父親的病。」

    「西夏神醫已在途中,大致兩日後便能到此。」阿曲說道。

    肖康平點了點頭,鑽進了茅草房中,房裡面一個老人坐於輪椅之上,全身顫抖,甚是可憐。他極小心的將落於地上的毯子撿起來,輕輕的蓋在了老人的雙膝之上,然後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顫聲對著老人說道,「爹,為了您,我拋棄了整個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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