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冬雨中的入院試（二）
正在眾人靜默之時，一道清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霧湖，然後，在湖面之上出現了一個方圓幾里的圓弧。
人群之中，一道人影飛起，他的身影便在這圓弧之中，化為湖面的一道金光，瞬間便疾掠而出。隨著他的身形的閃動，一個接一個的圓弧出現在了湖面之中，彼此相連，直到消失在濃霧的盡頭。
「八十三號，墨離，四十七息。」
隨著於天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眾人再一次的陷入了震驚之中。四十七息！意味著比之前廖永安整整快了三十五息。
在霧湖遠處的一座樓宇之上，臨湖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出現在了窗畔。
「今年的入院試，倒有些人才。」汪夫子讚賞道，「這墨離的墨水劍法已然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徒手使出一招「墨守成規」，依靠劍氣渡湖，此子必然已經到了朝徹上境的修為。」
他望了望身邊的年輕人，微笑道，「十二年了，今年說不定能如第十二屆那般光彩奪目。」
「老師，您看好的寧海，似乎連第一關也過不了。」身邊的年輕人看著在湖畔沉思的少年們輕聲的提醒道。
「大概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忘了我們的賭約吧。」汪夫子笑道。
「學生不敢。」
「臉都紅了，還有什麼不敢。你老師我可是天下聞名的名師，怎會爽了你的區區賭約。」老人說完，轉身向裡屋走去，「胖子渡湖時，叫我一聲，昨晚酒喝的太多，頭有點暈，我去歇歇。」
年輕人答應了一聲，心道，您去年賭輸的一碗酸湯麵，迄今都還未兌現，更何況這次賭的是一百兩銀子。現在終於明白於天師兄為什麼不和老師賭了，因為，橫豎都是一個輸啊。
…….
且說霧湖邊上，見兩位強者已經先後渡湖，岸上的人不再沉思。有人跳於湖中，有人沿著湖的堤岸奔跑…….漸漸的，岸邊的人逐漸的在減少。
那些跳於湖中之人，倒也有不少好手，憑藉著雄厚的真氣，竟然真被他們在半個時辰之內游到了對岸，只是，成績自然不能與之前的廖永安，墨離相提並論。但也有不少的人，游到一小半的路程，便放棄了考試，因為，湖水竟是冰冷刺骨，以他們的真氣程度，根本無法支撐他們游到對岸。
而那些沿著湖堤奔跑的少年們，也是同樣的結局，湖堤之長，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即便他們最終能跑到對岸，也會超出考試的時間限制。只有那些以速度見長的修行者，跑到了於天之處，並記錄下了自己的成績。
帶著一些遺憾和歎息，不少的考生被院守請出了清韻院的大門。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考生結束了第一場考試。站在岸邊的考生越來越少，蘇長亭和寧海逐漸變得顯眼起來。
「你怎麼還不動。」寧海問道，「以你的速度，沿著湖堤必然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跑到對岸。」
「我知道。」
「知道那還不跑？」寧海疑惑道。
「沿著湖堤跑，雖然能到達終點，但成績也自然不會太好。」蘇長亭道，「要想得到好的名次，只有從湖面上過去，因為，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想到辦法了？」
「可以一試。」蘇長亭說道。
「那還等什麼？」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寧海說道。
「我在想，要是我走了，你怎麼辦？」蘇長亭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寧海聞言，有些感動，默默說道：「我有辦法。」
蘇長亭睜大眼睛，看著他問道：「真有辦法？」
寧海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寧海所謂的辦法是什麼，但她相信他說的話。在這些日子裡，她看到了他的堅持，看到了他的努力，所以，她相信他。
「那我先走了。」蘇長亭說道，「呆會見。」
她修長的身形猶如一支白鶴一般，往半空中輕盈的一躍，然後，在虛空之中轉過身來，面朝湖岸，長弓在手，她手指併攏，溫柔而堅定的拉緊了弓弦，弦上無箭，但她仍然在拉弓。長弓被她拉成了一彎新月，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弧度。
隨著她的鬆手，長弓發出了一聲清脆而悠長的….「嗡」的一聲，彷彿有無數的箭支射出。
四周的氣流彷彿受到了這一聲的共鳴，也發出了「嗡嗡嗡」的巨響，產生了極大的後坐之力，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倒退，被這些氣流往湖的彼岸推去。
飛掠了一段之後，後坐之力減緩，她的身體開始往下掉。
此時，長弓再次被她拉緊，弦上依然無箭，快要墜入湖中的少女輕吟一聲，對準湖面再次鬆手，一道氣流向湖面激射而去，然後，她的身形被這反震之力再次推向高空。
彷彿如跳舞一般，就在弓與弦的合鳴之下，氣流與氣流的碰撞之中，她漸漸遠去。
「一百七十七號，蘇長亭，一百四十息。」於天看著這個面容可愛的少女，心中也不免讚歎。一百四十息，這個成績在已經結束的考生之中，足以排進前十。
站在窗畔的王風被飛來的一把扇子打中了腦袋。
「老師，您何故打我？」王風摸著被汪夫子打中的地方不
不解的問道。
「你這孩子，讓你等到蘇長亭和寧海渡湖時叫我，怎的不叫？要不是我起來方便，就錯過這小妮子渡湖了。」汪夫子打了個呵欠，走到了王風身邊。
「老師，您只說了要看寧海！」王風有些委屈的說道。
汪夫子愣了愣，摸了摸王風的腦袋，「是嗎？年紀大了，第二十四章 冬雨中的入院試（二）
記性不大好了。」
「可要記得咱們的賭約啊。」王風道。
………
寧海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那裡。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旁邊的院守眼中充滿了鄙夷的神情，只待時間一到，便將他趕出清韻院。在他們看來，這個前些日子成天在院門前晃悠打探後門的少年斷然沒有真才實學，要不然，何故會直到現在還不渡湖。
就連蘇長亭對他也只是相信，也沒有信心，更不要說其他人。
沒有人能想明白，寧海能用什麼方法過湖。
就在這時，湖畔的少年終於動了。
在身旁院守的注視之下，在遠處汪夫子和王風的注視之下，他低頭望向了霧湖，似乎在那冷寒的湖水之中尋找著些什麼。
然後，他縱身往湖中跳下。
沒有意料中的落水之聲，他有些肥胖的身體竟然盤腿坐在了湖面上，以不慢的速度向湖的對岸前行。
細細看來，他的身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簇擁著密密麻麻的魚，通體雪白的魚。這些魚形成了一條「魚舟。」帶著他，往湖的彼岸游去。
此魚，名曰牡丹，自然來自於寧海的乾坤袋之中。這來自於虛妄海深處的海魚本就生活在那極度深寒之處，在這等清寒的湖水之中自然如魚得水。在知返林中，這些牡丹魚幫他抵禦了蒼狼，在清韻院中，又助他渡過霧湖。這，便是機緣，這，便是運氣。
「這，算是作弊嗎？」沒想到寧海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渡湖，王風有些哭笑不得。
「自然不算。」汪夫子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紫色的袋子倒有些有趣，竟然內有一番小天地，也不知識何方高人之物，看來，小胖子有事瞞著我們。」
「就算這關被他僥倖通過，下一關他也必然止步。」王風堅定的說道。
在霧湖的另外一側，蘇長亭有些興奮的跳了起來。
因為，她已經看見了寧海的身影，然後，她看見了寧海身下的那些牡丹魚，不由的「噗嗤」笑了出來，原來，這就是寧海所謂的辦法。
於天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已經上岸的寧海的木牌，宣讀到，「一百七十六號，寧海，一千兩百息。」雖然比起其他的考生而言，這樣的成績不算出眾，但畢竟是在半個時辰之內，這便意味著，他通過了第一關的測試。
鳴鐘傳來清悠的鐘聲，代表著這一輪的測試結束。
經過清點，還沒有被淘汰的考生，有一百二十人。墨離以四十七息排名第一，廖永安以八十二息排名第二，蘇長亭則是排在第七，寧海排在了第一百一十位。
在於天的帶領下，百餘位考生離開霧湖，向著深處走去。
一路無話，穿過一片繁密的叢林，他們來到了一座小山跟前。
深冬時節，山上的植被早已經枯黃，光禿禿的，很是難看。山頂上已經有微微的積雪。
山腳下，立著一塊牌子。
牌子上寫著兩個極俗氣的大字，青山。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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