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否定
「嬌嬌,我們之間。從前不存在那種協議,以後也不會有,這一生,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等到你在回上京城的時候,我保證,身邊只有一個人。」
費嬌嬌漫不經心的緩緩道:「這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王爺,夫妻是要共處一生,幾十年的光陰,兩情相悅,才會幸福,是不是?」
燕長卿沉聲道:「我對你是真心真意,你現在還小,不太懂我的心,所以,我會等,等到你接受我。」
費嬌嬌起身,淡淡道:「王爺,我有些累了。需要上去睡一會兒,王爺請自便。」
燕長卿一言不的看著她,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這次受傷,一定讓她元氣大傷,「嬌嬌,我帶了一些藥材,都是補血的上品,等會兒讓雪雁煮給你喝。」
他的腳步一直追隨著費嬌嬌,費嬌嬌只好停在樓梯上,盯著他問道:「王爺,我要去臥房,你去有些不方便吧?」
燕長卿溫柔一笑,雙臂一舒,直接抱起費嬌嬌上了樓,他的口氣有些咬牙切齒,「你這個胖丫頭,忘了我也就罷了,越來越牙尖嘴利,不怕我了是不是?」
「我以前很怕你嗎?」
「我以前說什麼,你都不會反對的。」
「出嫁從夫麼,這種優良的道德品質,不存在我身上。」掙扎一番,徒勞,費嬌嬌索性由著他抱自己上樓。
進了臥房,燕長卿放下費嬌嬌,彎腰為她脫了靴子。
「王爺。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嬌嬌,我們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有了肌膚之親,你是無法再嫁給別人的。」幫她蓋上被子,燕長卿靠坐在床邊,虎皮地毯,很舒服,這個房間的佈置,比他們在上京城的還舒適,他很喜歡這裡。
費嬌嬌笑道:「有了肌膚之親?」
「對,我們有了肌膚之親!」燕長卿有些得意的看著她。
有了肌膚之親又能怎樣,她的身體屬於這個時代,靈魂卻是越了這個時代,肌膚之親,她渾不在意,雖說人生苦短,卻沒有必要把一生交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身上。
費嬌嬌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字一頓,緩緩道:「我和很多人都有了肌膚之親,可我只有一個身子,難不成。把我劈成數瓣分了不成。」
燕長卿的臉一下黑了,跟好多人有過肌膚之親,什麼意思?都是誰?
費嬌嬌掰著手指:「公孫成田,老頭子,慕容天楓,韓林,費雍,費東海……」最後,她把雪雁和兩個丫鬟以及滴翠谷的奴僕,全都算了進去。
別人,燕長卿是不在乎的,唯有兩個人,不能容忍,公孫成田,慕容天楓。
燕長卿寒聲道:「公孫成田不是不在嗎?自從你甦醒,還沒有見過他吧。」
「沒有見過他本人,可是我見過小鷹,而且,我受傷以後,是公孫成田抱我下山的,救命之恩,我應該報答的,小女子身無長物,只好以身相許了。」
燕長卿拍床而起,公孫成田!哼,絕不可能!
費嬌嬌不是非得在齊國才能藏下去,楚國的山川河流,也能藏下他們這些人,他走的時候。一定要帶走費嬌嬌,不會給公孫成田任何的可乘之機。
「燕長卿,麻煩你出去,我要睡覺。」費嬌嬌對他的大雷霆,毫不在意,剛才她本來想稱呼燕先生,後來不知怎麼的,出口就變成了燕長卿。
燕長卿鎮定下來,坐在床邊沉靜半晌,道:「我看著你睡,你是我的王妃,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沒有什麼好害羞的,我今天晚上會和你一起睡在這張床上,我很喜歡這張床,比我們上京城的床看起來還舒服,以後你回了上京城,也按照這個樣子佈置我們的臥房。」
他的口氣,篤定,霸道,不容置疑。
費嬌嬌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太髒了,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我去沐浴更衣,嬌嬌。你睡吧。」燕長卿站起來,他敏銳的捕捉到了費嬌嬌眼底一閃而逝的疑惑,恍惚,或許,他應該像小時候一樣對待她,沒準這樣,就能夠讓她想起從前的一切,面對眼前這個比狐狸還狡猾,比小白兔還會裝可愛,比黃鸝鳥說話還動聽,且能言善辯。精靈透頂的費嬌嬌,他真是無計可施了,愛到了骨子裡,也恨到了骨子裡,很想把她掐死,看到她皺眉,又心疼的不得了,比自己受傷了要疼上千百倍。
在雪雁給他準備的房間裡,燕長卿知道了費嬌嬌受傷以後的全過程,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分明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卻把諸多沉重的擔子壓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才會去嚮往外面的輕鬆生活,所以她才會去跟著公孫成田爬山。
只有一點,他不明白,費嬌嬌不接受公孫成田對她的好感,卻不拒絕公孫成田的接近,甚至和公孫成田可以灑脫自在的一起遊玩,為什麼?根源是不是在她被綁的七天裡,那七天,究竟生了什麼?
燕長卿再上樓的時候,雲翹楚和費東海正一左一右,坐在虎皮墊子上,跟費嬌嬌說笑著,好像是費東海在講費嬌嬌小時候的事情,雲翹楚笑得很響亮,就像高空飛過了一隻小黃鶯。
費嬌嬌笑得很矜持,即使躺在床上,她也是優雅的,水晶一樣清透閃亮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費東海,就像是在看一張技藝純熟,雕刻精美的塑像。
費嬌嬌懷疑,費東海口中的那個自己,也是穿越來的。他們有太多的共同之處,是不是因為相同點太多了,所以彼此磁場契合,她才有機會在她的身上重生。
她很羨慕費嬌嬌,她有疼愛她的爹娘,哥哥,弟弟,還有外祖母,甚至是外祖母的娘家人,都對她極好,這是一個幸運的女子,她唯一的不幸,就是嫁給了燕長卿。
以後,費嬌嬌的幸福,就由她來繼續享受了,費嬌嬌的坎坷,她也會毫無異議的承受。
費嬌嬌啊,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我真的很想知道。
或許是雲翹楚的笑聲太有感染力了,四個孩子,所有的大人,在一陣猶豫後,爭先恐後,上了樓梯,闖進臥房。
這段時間,費嬌嬌的臥房就沒有斷過人,兩個丫鬟最多的工作就是擦地板,擦窗戶,擦桌子,洗床單,洗枕套,因為費嬌嬌的枕頭,不是圓枕,而是又長又大的花心枕頭,裡面的干花,是韓林給她採來,晾乾的。
費嬌嬌的房間,沒有薰香爐,卻永遠清清爽爽中帶著一縷淡淡的馨香。
費嬌嬌靠在床頭,身後是她的大枕頭,披散的頭亮的就像極品的黑色軟緞,襯得她臉龐愈的瑩潤白皙,雪雕般的晶瑩剔透,玉琢似的玲瓏無瑕。
燕長卿距離她最遠,卻看她最真切,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幅色彩濃麗,筆觸清新的絕美畫卷。
明明以前覺得她是一個又醜又胖的女子,明明人人都知道,費家大小姐,好吃懶做沒腦子,現在,她卻變成了天上最美的月亮,一眾人圍在她的身邊,多麼生動形象的眾星捧月。
只是,那些星星裡,沒有她,他在她的世界之外,他是被排斥,被拋棄的那個,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走進她的世界。
她居然可以毫無顧忌的讓任何人進出她的臥房,女子的閨房,應該是禁地,況且還是一個已婚的女子,這是她故意的嗎?想要惹火他?
「姐姐,我今天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費東海搶先插話道:「當然不行,姐姐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和人共用一張床,她從不讓別人碰她的東西,你這大咧咧的性子,萬一睡覺不老實,踢到我姐姐怎麼辦?」
雲翹楚掛不住面子,閃電般的出手,擰住了費東海的耳朵,「什麼你的姐姐,她現在也是我的姐姐,我從來沒有聽說哪個姐姐會嫌棄自己的妹妹,今天我一定要睡在這兒!」
雲翹楚轉過頭,問費嬌嬌,「姐姐,我可以睡在這兒嗎?」
費嬌嬌淡淡一笑,「如果你放開我弟弟,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費東海甚是得意的掙開雲翹楚,姐姐就是姐姐,他們才是一家人。
燕長卿沉聲道:「翹楚,恐怕不行,我們是夫妻,這張床,有我一半,你睡在這兒,我睡哪兒?」
「雪雁給你安排了房間,你可以陪你的兒子睡,我聽說他非常會尿床,你可以感受一下做父親的光榮感。」翹楚說完,哈哈大笑,眾人也忍不住笑了,只有初陽,把頭埋進了六指毒簫的身後,恨恨的瞪了一眼雲翹楚。
雲翹楚對自己的無心之語,有些愧疚,拉過初陽說道:「初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其實……」她壓低聲音,湊在初陽的耳邊說道:「其實,我小的時候也尿床,每個人小時候都會尿床的。」
費嬌嬌從初陽神色的變化中猜到了雲翹楚說了一些什麼,她有些喜歡起這個看似大大咧咧,內心善良通透的女子來。
「翹楚,那就說好了,你晚上跟我一起睡,一會兒讓雪雁給你準備熱水,被褥,晚上我們好好聊聊。」費嬌嬌這麼一說,等於否定了燕長卿要睡在她房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