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戲樓3
表演結束,如漫天花雨般的銅錢。碎銀子紛紛落在台上,幕布後面跑出來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身穿桃粉色的棉襖,面帶笑容的跑出來,一邊彎腰撿著銅錢,一邊道著謝謝。
轉盤表演結束之後,登台的是踩滾球。是剛才撿銅錢的小姑娘和她的小狗一起表演,小姑娘的活潑,小狗的調皮,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整台節目,驚險刺激的同時,充滿了童真童趣。
這個節目,費嬌嬌不感興趣,看到三個孩子看的全神貫注,她悄悄拽拽慕容天楓,她想到四處轉轉,有公孫成田帶著三個孩子,應該不會有問題。
公孫成田冷眼看著費嬌嬌,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恨不得把她一拳打蒙。直接扛回齊國去。
討論的結果,自然是公孫成田帶著費嬌嬌轉轉,慕容天楓帶著三個孩子。
慕容天楓沒有過分反對,只囑咐公孫成田保護好費嬌嬌。
兩人來到外面,順著花徑向前走。這裡的夏天,一定很美。
池水似鑒,修廊如虹,環池疊石,曲徑通幽。隨處可見紫籐、月季、薔薇等灌木籐蔓,迎春、含笑、丁香、海棠、桂花、夾竹桃、紫薇、臘梅,松樹,高低錯落有致,四時皆可賞美景。真可謂是一步一景,步移景異。
悅耳的絲竹之聲,悠悠傳來,間或能夠聽到女子嬌媚的笑聲。
費嬌嬌怔住,莫非,這不是單純的戲園子?
公孫成田狡黠的笑道,「再往前走,就不是女子的去處了,莫非你還想往前走?」
她立即明白了,這戲園子裡面還有青樓。
臉一紅,轉身往回走,對眼前的景致,瞬間失去了光彩,再也不能對她造成吸引。
公孫成田看左右無人,低聲道:「這個戲園子。原本沒有那些東西,只是單純的聽書看戲,看雜耍。後來陳七強行在後園子開了賭場和青樓,那裡有單獨的門,從這裡也可直通賭場。」
如果沒有陳七,這個戲園子肯定不會有污穢阿臢的東西,席家不可能把這兩類生意放在一起。
這個陳七,越來越勾起費嬌嬌的興趣了。
「阿田,我們到假山上的亭子裡坐坐。」
「好。」兩人順著石階走上假山。
亭子有簾幕垂下,雖是冬天,並不覺得冷。
石凳上放著棉墊,戲園子的主人,想得非常周到。
「嬌嬌,這段時間你雖然沒瘦多少,但是體力比之前好了很多,原來若是上這麼高的假山,肯定早就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是不是練了什麼武功秘笈。」公孫成田看著她的眼睛,心中打著鼓,忐忑的等著她的答案。
費嬌嬌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公孫成田探究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起身來到亭子的邊緣,扶著柱子向遠處眺望。
假山的高度大約有二十幾米,登高遠眺,襄州城的景致,可以看到大半。
襄州多水,故而多霧,每到秋冬季節,航行在水上的人家就開始愁,因為大霧他們無法行船。
城裡的房子鱗次櫛比,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近處,有絲竹管樂悠揚的聲音,鳥兒婉轉啼鳴的聲音,遠處,有小販的叫賣聲,趕車的吆喝聲,人間之美,皆在於此。
襄州城雖然在陽光的照耀下,但那些黑暗中見不得光的事情,比比皆是。
費嬌嬌雙手交叉在一起,伸展長臂,舉過頭頂。
無論多忙,她都盡量抽出時間練習瑜伽,所以,她的骨骼比之前要柔軟許多。
她的變化,公孫成田早就看在眼裡,他想盡辦法想要問出來,無奈,費嬌嬌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阿田。你在懷疑我?」
「我……懷疑你什麼?」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阿田,我很感謝你幫助了我們,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接受了你,我的心裡,沒有愛情的位置,愛情太偉大,太神聖,我承受不起。」
公孫成田眼中射出憤然的神色,如帶著星火的利箭,破空襲來,「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知道自己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不會干涉你,更不可能因為你的拒絕而生能夠改變。」公孫成田倒背著手,走到亭子的另一個方向,停下來仰望天空。
冬日的陽光,有一種那朦朧的美,似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一般嬌羞。
費嬌嬌一字一頓,緩緩道:「阿田,我是一個無情的人,不會因為別人的堅持而感動,不會感動。就不會心軟,所以,到最後,你有可能是兩手空空,我勸你,不要把大好時光浪費了。」
假山下的池塘邊,有一叢乾枯的蘆葦,纖細柔弱的蘆葦在風中搖曳生姿,有種淒涼的美,彷彿這裡的花草樹木,甚至是天氣。都在襯托公孫成田的心情。
「阿喬,這不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公孫成田篤定,她對這番話背後,隱含著另外一層意思。
費嬌嬌不在吹冷風,放下簾幕,回到座位上。
「這裡現在生的一切,與你有關,對否?」
公孫成田險些大笑出聲,良久,才平穩下來,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是我的猜測,現在,是找你證實,我說的不對嗎?」
公孫成田點點頭,看向費嬌嬌的眼神,又深了幾分,這個玲瓏剔透的女子,聰明的讓他吃驚,且汗顏。
「也是,也不是,阿喬,我不是齊國的唯一,而且,我答應你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所以,這件事,你不必糾纏在我這裡,我對那些沒有興趣,如果我想得到一樣東西,一定會正大光明的搶過來。這種卑劣的小把戲,我實在看不上,如果我這麼做了,也意味著失去了機會。」
「什麼機會?」
「那個位置。」公孫成田指了指天,又伸出兩個手指頭晃了晃,笑道:「你不喜歡爾虞我詐的生活,我也不喜歡,每個人都不喜歡。但是,實在想得到一樣東西,有沒有足夠的本事去搶,只好使一些笨方法了。
段家的財富,不但越國人眼紅,齊國人也眼紅,所以,襄州城生這麼多的事情,不足為奇。既然你已經猜到這一步,我不妨再陪你走上幾步,實話告訴你,陳七,應該是我們齊國人,你不是曾經對我的資料倒背如流嗎?那麼,你自己分析一下,陳七,是誰的人?」
費嬌嬌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淡淡一笑,輕聲回道:「我大概已經猜出來了,算了,下去吧,這裡太冷了。」
大冬天逛戲園子,賞花園美景的怪物,除了他二人,還真就找不出第三個了。
費嬌嬌擔心慕容天楓照顧不過來,想看的東西沒有看到,雖然意外的了一些消息,也是模稜兩可,所以,乾脆回戲樓。
戲樓裡的點心很好吃,只要有錢,可以在裡面呆上一整天,這裡還有一座酒樓,如果想接著看表演,可以招呼夥計,點了飯菜送到這裡來吃。
襄州來往的客商非常多,戲樓裡的表演,都是席家自己的班子,常有新節目,在這裡,吃住都有了,很多客商來襄州之後,乾脆直接住在這裡。
初晴,初陽就在戲樓裡看到了藍眼睛,高鼻樑,金黃頭的外國人,這之前,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人,尤其是聽到他們說話之後,更是眼睛瞪得溜圓,好奇的不得了。
這桌客人和他們相鄰,應該是常客了,會說幾句簡單的楚國話。
小夥計送上茶水點心後離去,兩個外國人就開始邊吃邊聊。
他們說的是外國話,聲音壓得低,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費嬌嬌卻聽得臉白了。
他們是來自海外的盎格魯人,他們的語言,或許別人聽不懂,費嬌嬌懂,那是英語,個別詞語或許聽不懂,連貫起來,她已經明白了了,這兩個人,是來賣棉花和藥材的。
費嬌嬌低著頭,不動聲色的聽著兩人的對話,他們初次帶來這種東西,從位於齊楚交界的永昌郡進來以後,一直在找尋買家,然後一直北上,都沒有人識貨,更沒有人願意買,現在有人介紹他們認識了席家,據說席家與段家是姻親,段家與藍家是姻親,只要藍家說這東西好,他們就可以大財。
他們經歷千辛萬苦,才到了襄州,因為語言不通,吃了很多苦。
如果他們手裡的藥材賣不出去,能否回國都成了問題,他們從自己的國家出來,一直漂洋過海,到過很多國家,在到楚國之前,去的是賢豆。
賢豆,不就是身毒嗎?古印度的稱呼。
他們賣的是什麼藥材,居然沒有人識貨?
難道?費嬌嬌拿杯子的手都有點哆嗦了,她雖然來到一個未知的時空,但是,通過對三國地圖的拼湊形狀的分析,這三個國家合起來,就是原來時空的華夏,只不過三國的版圖,遠遠大於華夏。三國人的長相有些許的不同,這是多個民族不斷通婚,多次融合,分裂之後必然的現象。
三國人再怎麼爭鬥,就像一家的三兄弟,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這是家事。
天下大事,歷來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國之前,就是一個國家。
她要想辦法接觸一下這兩個盎格魯人,辨明這究竟是什麼藥材,最好,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