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求票
兩人回來,陳七已經走了。()
費嬌嬌看看天色。要做晚飯了,現在這一日三餐,佔據了他們太多的時間。
慕容天楓負責燒柴,費嬌嬌負責燒菜。
飯菜擺上桌,費嬌嬌和慕容天楓吃過飯,囑咐公孫成田帶孩子,兩個人趕往賊五家。
賊五早就命人守在大宅門口,見到他們一來,馬上迎出來,恭謹的彎腰請二人進宅。
三人坐定,賊五笑道:「楚公子,果真是信人。在下感激不盡。」
「本來就是我們約好見五爺,五爺何來感激之說,說到感激,是我們感激五爺才對。」
費嬌嬌不想糾纏,她現在最想見見那個拐子。
聽說費嬌嬌要見拐子,賊五垂下眼簾,一臉歉然的說道:「拐子死了。」
「死了!」費嬌嬌萬分驚詫,不是關在地牢嗎?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是,剛死不到一個時辰。」
慕容天楓沉聲道:「五爺,能讓我見見那個拐子的屍嗎?」
「行……行……」賊無起身帶他們向後院走去。
後院高牆深宅。遠山近水,疊石小徑,曲廊環抱,雖然是在冬天,仍不失幽靜雅致。
靠近後門的地方,有一間獨立的小房子,四周空曠,不見花草樹木,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費嬌嬌不自覺的打個寒噤,真是好冷,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房子門口,有一盞孤燈,在風兒的吹動下搖搖擺擺,慕容天楓感到她的緊張,伸手握住費嬌嬌白皙的柔荑,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不要害怕,有我在。」
費嬌嬌掙了掙,反被慕容天楓攥得更緊。
家奴上前打開門,費嬌嬌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打著燈籠的家丁有些戰戰兢兢,慕容天楓心中生疑,搶過一盞燈籠,向房內拐子屍走過去,費嬌嬌把頭埋在他的肩膀處,不敢看屍,皆因那屍上面腫脹黑,完全看不出人形了。
「他怎麼會中毒的呢?」
「他是吃了一碗米飯,就變成這樣了。剛死的時候,比這還要可怕。」
賊五的解釋,等於是沒有解釋,慕容天楓和費嬌嬌對視一眼,心裡想法都是一樣的,或許,賊五偷梁換柱了,這個人,不是拐子。
「五爺,麻煩你找人幫我拿一塊油紙來,可否?」
「好。稍等片刻,馬上就會拿來。「賊五吩咐他們趕緊去找油紙。
費嬌嬌低聲道:「你要油紙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他要看一看,這個賊五到底是不是在撒謊。一個人能做到這種地步,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油紙很快拿來,費嬌嬌一下子明白了。
慕容天楓將油紙一張張蓋在拐子身上,然後從頭到腳,一路摸下去,慕容天楓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這個人真的是個拐子,只是他覺得身高似乎有差異,而且是這種毒。根本不是尋常的毒,而是……
他不敢在想下去,賊五家,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果然賊窩是不會安全的,到底是他們看錯了人。
費嬌嬌小聲道:「我們走吧,這裡太讓人害怕了。」
賊五也賠笑道:「是啊,是啊,尊夫人乃是弱智女流,又是大晚上的,還是先出去到前堂說話吧。」
慕容天楓點頭,拍拍手,這次,他沒在牽費嬌嬌的手,費嬌嬌的潔癖,他太有領教了。
一行人回到前堂,賊五命人打了水,慕容天楓洗了手,這才坐下來。
香茶端上來,費嬌嬌喝了一口熱茶,定定心神,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三人聊了幾句閒話,賊五命下人退下,看來,這是要步入正題了。
果然,賊五輕啜一口熱茶之後,長歎道:「楚公子,你說我賊五是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呢?」
「五爺為人豪爽義氣,怎麼會是大奸大惡之人呢。每個人的活法是不一樣的,五爺雖然做了一些不能為世人所接受的事情,但也是為了手下兄弟們的有條活路。」
賊五哈哈大笑,「讓楚公子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這世上頂好的大善人了。」
「五爺,夜太深了,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叨擾。」
賊五一怔,他還沒有說話,兩人怎麼就要告辭?
「五爺,家有孩子,不敢過分耽擱,或者明日我們夫妻再來府上,我夫人對那些絕活,可是一直都很感興趣的。」
賊五點點頭,也罷,夜深人靜,本來是商量事情的最佳時機,不過,想到他們剛剛見到一具屍,他的夫人肯定受不了,這人好像極為寵愛他的夫人,現在有求於他們。還是不要強求。
思及此,賊五笑著把他們送到大門口,轎子,是賊五府上的。
回家之後,費嬌嬌低聲問道:「你為何突然提出要回來呢?」
「我中毒了,怕你也中毒,所以趕緊回來了,拐子的身上,是一種劇毒,藥石罔醫。你先不要問那麼多,讓公孫成田給我燒一鍋熱水。」
「你沾染上了拐子的毒?」
「是。不多,我是百毒不侵之身,但也無法抑制這種毒,所以,才會提出告辭,我們的猜測,全都對了。」
費嬌嬌不敢耽擱,敲響公孫成田的房門,公孫成田早就知道他們回來,心中有氣,便不願理他們,其實,他們推開門的前一刻,公孫成田還在廳堂裡坐著,三個孩子已經熟睡,他怎麼敢擅自離開。
費嬌嬌狠狠踹了一腳,門板厚,門沒踹開,卻把腳給傷著了,哎呦一聲,坐在了地上。
公孫成田裝不下去了,如飛一般的跑過來開門,蹲下問道:「你怎麼了?傷哪兒了?」
「我沒事,你快去給慕容燒一壺熱水,他中毒了。」
公孫成田大愕,先抱起費嬌嬌回了她自己的臥房,然後去見慕容天楓。
慕容天楓已經回了房間,公孫成田闖進去,看到他的樣子,再難保持鎮定,「慕容,你這是……你這是……」他說不出來,也不敢說出來。
「麻煩你快點吧給我燒水。」慕容天楓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話。
公孫成田趕緊去燒熱水,他深知這種毒藥的烈性,換作是他,估計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七煞門的人。都是百毒不侵之身,才能保住性命。
這件事的可怕程度,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與一個武功高深莫測的年輕人比武。其後果,可想而知。
幸好費嬌嬌沒事,否則,他一定會踏平襄州城。
燒了一大鍋熱水,公孫成田搬了大木桶放在慕容天楓的房間,慕容天楓的身體,臉部已經完全腫了,眼睛瞇成一條縫,全然失去了玉樹臨風的外表,而且,他全身呈現紫黑色,就像五月間熟透的桑葚。
公孫成田用一根木棍牽著慕容天楓泡進木桶,然後倒上慕容天楓給他的藥粉,慕容天楓虛弱的道:「你快點出去,一個時辰內,我就會沒事了,這一個時辰之內,千萬要保護好費嬌嬌。」
公孫成田冷笑,「你倒真是惦記著她,告訴你,絕對不許打他的主意。」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他之間,絕不可能!」
「嗯,諒你也不敢,」公孫成田也知道他心裡有個小師妹,只是受不了別人對費嬌嬌好,只要是男人,他便是排斥的。
費嬌嬌本想再等一會兒才睡,可惜困意襲來,眼睛一閉,尋周公下棋去了。
第二天醒來,公孫成田等人早已醒來,初晴坐在床邊,正等著她醒來。
「娘親,你真能睡,現在都巳時了。」
「啊,那我快起來給你們做飯,都餓了吧。」
「不用了,除了娘親,我們都吃飯了,小叔和阿楚叔叔去外邊買回來的。」
費嬌嬌擔心慕容天楓身上的毒,穿好衣服,梳妝打扮後趕緊走出臥房,慕容天楓正在和公孫成田下棋,雖然低著頭,也可以看出,慕容天楓的精神很好,毒已經驅除了。
「費嬌嬌,我們今天到街上轉轉吧,帶著幾個孩子去買點玩意兒。」
三個孩子齊聲歡呼,早就想出去了,只是他們的口音不能也不敢讓他們大著膽子出去。
費嬌嬌也打算到外邊吃早點,順便真正領略一下襄州城內真正的氣象。
「那我們都換一下衣服,不要穿成這樣出去。」
費嬌嬌托隔壁的縫衣女做了幾身普通的粗布衣裳,就是為了出外的時候方便,其實,她更喜歡粗布衣服,穿著很隨意,舒服。
幾個人都是最普通的百姓打扮,混跡在人群裡,最多的就是顯著個子高了一些,並無其他。
街邊的攤子上,傳來陣陣肉香,費嬌嬌走過去,原來是餛飩,幾近透明的面皮,熬得濃白的骨頭湯,撒上秋天曬乾的香菜末,涪陵的搾菜絲,東海的蝦皮,端的是人間第一美味。
「李老頭,來兩碗餛飩,多煮幾個。」
費嬌嬌不免抬起頭,這幾個人,來者不善,不像是專門來吃餛飩的。
李老頭來到費嬌嬌面前,作揖道:「夫人,您先等一會兒,先給那幾位爺,可否?」
「好,沒問題,老伯,我能等。」李老頭千恩萬謝,端著原本給他們的餛飩給幾個地痞送了過去。
「幾位小哥,慢慢吃,不夠還有。」李老頭暗暗叫苦,早知道襄州比他們成都府還亂,他說什麼也不會聽從女兒的勸告來這裡,襄州城的生意,更是難做。
「這是什麼餛飩,又鹹又難吃……」啪的一聲,幾隻黑陶碗應聲落地。
李老頭陪著笑說道:」幾位小哥不滿意,我就再給小哥去煮兩碗便是。」
「我們要是吃一百碗都不滿意呢。「
「是啊,我們想吃的不是豬肉餡,我要吃牛肉餡。」
「嗯,權哥,我最想吃美人餡。」
「你小子,還真是一個特色中惡鬼!哈哈哈……」
李老頭終於忍不住怒斥,「你們三番五次的來要錢,砸攤子,我一個小小的生意人,那裡有一大筆銀子供你們花銷,如果真有錢,小老兒也不會靠著三文五文的討生活了。」
費嬌嬌踢了一腳公孫成田,努努嘴,示意讓他去管管這個閒事。
慕容天楓輕咳一聲,暗中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管。
襄州四霸,橫行鄉里數年,無人敢惹,他們就算今天打抱不平了,明日呢,只要明日李老頭一出攤,倒霉的還是他。
他們暗中觀察著幾個混混到底是如何解決此事,本來吃餛飩的人很多,看到幾個人,早就閃躲得遠遠的,就是熱鬧也不敢看,只剩下他們幾個坐在長凳上,顯得十分的突兀。
「老規矩,李老頭,我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每個月,一貫錢,剩下的,你賺多少,都與我們無關。」
費嬌嬌大驚,一貫錢,一個餛飩攤怎麼會有能力交出這麼多,這不是在難為人嗎?
「小老兒哪有本事交出一貫錢,幾位小哥,通融一下,家裡的幾張嘴,全靠著這餛飩攤子混飯吃呢。」
「廢話少說,沒有一貫錢,我們就天天來光臨,直到你交出來為止。」
他每天起早貪黑,剩到手裡的錢,也不過兩三百文,若是一下子交出一貫錢……更何況,他沒有一貫錢,前些日子有點錢,全都給老婆子看病了,他現在不借高利貸,就已經不幸之中的大行了。
孰料,眾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個人拍案而起,大喝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公然打劫百姓還有沒有王法!」
「哎呦,這是誰家的小崽子,牙都沒有長齊,就想來教訓你爺爺了,還真是不開眼,你是他們家大人嗎?管住這孩子,否……」下一個字還沒有吐出來,一記耳光已經拍了過去,公孫成田用了十分的力道,這一拍,那人的嘴角頓時鮮血直流,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鮮血裡面,裹著打落的牙齒,如果誰有興致數一下,會現,他的三十顆牙,全都沒了。從此以後,他只能吃水泡的東西,周圍的人,莫不為他哀歎,更多的人,是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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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看著聊齋寫的,看著看著,不知怎麼就想起新版紅樓,新版紅樓,只看了秦可卿身死那一段,我有點暈了,是紅樓可怕還是聊齋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