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認真的看著自己,眼眸中波光流轉,絲毫沒有往常笑意醉人。玉疏伝索性閉上眼,仰著頭向後靠去,任由她仔細地處理自己的傷口,只是片刻之後開口道「你認得白千機嗎?」
宿離蹩了蹩眉望向他,但深知他不會看得見自己的神情。只聽她聲色幽幽,薄唇上依然沒有什麼血色,「我認得。」
「果然。」玉疏伝勾唇說道。
「說來,如果到了最後,我們說不准只會發現其實互相本就是嚮往不同的人。一旦是銀貨兩訖的時候,這些就都化為了飛灰,連你想摸都摸不到。」宿離垂下眸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是含著什麼意味,她或許早就看得清那個所謂的將來,只是她害怕在凡塵中迷失自我,有了讓自己離不開的理由。
無外乎,她看見了那雙烏黑的眸子。
玉疏伝有些不明白宿離,他覺得從一開始是不是就做弄錯了什麼。他現在突然覺得很好奇,她究竟有什麼身份。
手中剛撕下的的白色綢帶在他的傷口處繞了好幾圈,最後打了一個簡單地結扣。她笑著道:「也真是奇怪,為什麼每次你一遇到我就都是傷成這樣呢,上一次是走火入魔,那這一次就是快要傷重成疾了。」
「難道不是疏伝放不下夫人一個人嗎?」冷不防他笑瞇瞇地問道。
宿離櫻唇抿了抿,青黛隨意地舒展開來,她開口說:「是麼,那我應該尤其地感謝於你了。」嘴上這麼說,但不過終歸是一句玩笑罷了。宿離心裡再清楚不過,每當玉疏伝對自己的稱呼變成夫人的時候,那他一定只是把這句當作了一句帶有嘲笑意思的話。
說完,她慢慢站起了身,看向外面,驀地道:「你猜猜看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兒。」
「至少我現在沒有辦法。」玉疏伝裝作認真地回答。
宿離自若地點點頭,隨後也不避諱玉疏伝的在場,直接右手掐訣,口中低吟了幾句。睜眼時鳳眸明亮,帶著絲絲的笑意。
玉疏伝見她這副模樣,右手輕輕地摸在了下顎之上,視線也不離開她,其中表露的深意反而越來越濃。往地上使勁一撐,他強迫自己站起身來,有些刺痛的感覺立刻蔓延開來,直至全身,但也只是讓他的身形有一刻的滯頓。他很快就走到宿離的身後,步履像平常那樣從容,然後道:「發現了什麼?」
「還靈草。」宿離驀地轉頭。
兩人走到洞穴後面的那塊石壁那裡,仔細地看了半晌。
「你是說在這裡後面?」
「嗯,應是沒錯的。」宿離答。法力凝聚於右手,一片銀白色的光劃過,朝著這裡直接迎面擊去。
轟的一聲,石壁裂開,露出了後面的樣子。
這是一個石室,不算很大,面對宿離與玉疏伝的正前方是一座陳舊的石台,不是很平整,而一株碧色的還靈草正是緊緊地嵌在那石台中間的裂縫之中。它的枝葉上散發著一層柔和的光芒,悠悠地舒展著,像是即便千百年的封存都不會讓它有任何的蒙塵。
宿離緩緩地走近,卻忽然神色一愣。
「真沒想到,原來天寒宗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玉疏伝眉微微地揚起,開口驚訝道。
宿離的視線沒有離開眼前,她抬手直接向前觸去,卻是有波紋迴盪。「有人在這裡布了結界。」她說。
「能解得開嗎?」
「我看看。」宿離點頭說完,便雙手交疊,然後向兩邊劃出一道弧線,不帶一絲星芒,朝著結界擊去。
誰知道,很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原本宿離以為的這個堅實的結界居然只因為這個再輕不過的法術而自己解開,唯有一層藍光閃爍之後,便是消失不見。
宿離這下算是納悶了。
這怎麼會呢,難道這個結界不過是個擺設?
想著,她就這麼神色奇異地腳步停在了那裡,反倒是玉疏伝倒是也不顧忌什麼便朝還靈草那兒走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莫不是自己真的想錯了?
玉疏伝看她一直沒有動靜,只是在那兒若有所思地望著存有還靈草的石台,於是忍不住開口「你不是需要這個麼,怎麼不取?」
宿離扭頭環顧了四週一圈,竟是覺著又開始有些晃神,有很多東西像是在腦海裡叫囂著。
那一襲白衣身影,娉婷纖瘦的身姿,墨發及腰,如綢如緞。那女子玉手交錯,像是在試著使用什麼法術。接著宿離便是眼前白光閃過,立刻清醒了過來。
她的指尖微微的泛白,咬了咬唇。為什麼她又是這樣,明明什麼都想不起來,卻總是莫名地對很多東西像是充滿了回憶似的。為什麼,她會覺得這裡好似有什麼她絕對不能丟下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