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了個酒家坐下,聽聞玉疏伝說這裡酒菜挺不錯的,宿離倒是也笑著點了幾個。
以前在仙界從來不吃人間的食物,又像是根本不需要,也沒有胃口。但現在融入於凡間,感覺又是瞬間變了一變了。
「聽說這次的江湖盟會又是君玉公子得了第一。」坐在他們後面的一桌的大漢說。
旁邊看上去的纖弱公子一搖折扇,口中輕笑起來,「可不是……今年應該也是他摘得盟主寶座了。」
宿離抿了抿唇,看了眼正巧背對著那兩人坐著的玉疏伝,她低笑出聲,眸子瞇了瞇。待放下竹筷,便道:「你算是揚名千里不止了。」
玉疏伝淡淡一笑,沉默不語。
「四哥從以前就不安分呆在宮裡,倒是君玉這個名字越來越被人曉得了。」玉允替他說道。
江湖上的武並具的溫潤公子君玉,還有宮廷裡備受寵愛,謀略滔天的四皇子玉疏伝,又有誰會想到一起呢?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似乎一點都不相同。
「其實也挺好的,習慣於同一種生活,卻更是有了看看別的的願望。」宿離悠然地喝了一口茶,茶味慢慢地散開在她的口中,只留下淺淡的餘香。
玉疏伝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眸子闔了闔,聲音依舊溫和,但又多了種莫名的諷刺感。「可是人一旦有了不同的眼界,他們的心中的願望也會隨之無限地放大,最終成為黑暗,吞噬掉他們自己。」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也許這本就是他們想像的人心中罪惡的一面,可是……「正因為總是抱著某種目的,才會止不住地想去達到,這本不就是人嗎?」她笑了笑,如沐春風。
或許她的思考方式與他們的不太一樣,但這是她從小心裡便認為的。
她每天只是對著一塵不變的景致,看著宿湖波瀾不驚,對著輝煌空蕩的大殿,仙逸得有些不真實,沒有一絲人的味道。她只知道只要不停地完成她的任務便是好的,只要這樣就可以了。
不擇手段從來就不是過錯,只是心都冷了,也是累了。
玉允因為府裡有事,所以先回去了。而留下玉疏伝和宿離,卻沉默在了那裡。
玉疏伝城府極深,他可以以自己翩翩如玉的一面來遮蓋其他的一切,只是謀劃著屬於他的計劃。而宿離她也清楚,自己只不過成為了一個有些利用價值的棋子。
恰巧走到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宿離幽幽地坐著,石椅有些涼意夾雜著,卻絲毫沒有觸動她幾分。只是周圍也沒有人來打擾,青樹翠蔓,蒙絡搖綴,不是城中的繁華熱鬧,她的視線不知都飄到了哪裡。
她只是看到了一襲雪白的衣衫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眼裡都是清冷寂靜的顏色。她悠閒地瞇起了眸子,一手撐在了下顎,擱在了石桌上。
眼前的那個人慢慢地俯下身子,隨後視線和她相平,膚色白皙溫潤,烏髮傾瀉滑落,一雙鳳目裡流光婉轉。他的手輕輕地觸碰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瞬間覺到了一絲暖意,他說:「宿兒,你真是讓人不明白……」
這句話,難道不是她該說的嗎?
她雙眼望著他,感覺著他的接近,直至兩人的臉上幾乎可以覺得到對方的呼吸。他的右手從她的臉頰慢慢移到眼眸,完全遮擋住了那絢爛的明亮。吻輕柔地落在了她的唇上,有著微弱的濕潤,繾綣的溫暖,只是一掃而過,猶如蜻蜓點水,開始與結束都是極其得短暫。
他坐在她的邊上,看見她睜開的雙眼中滿是混沌。沒有平時那些女子的嬌羞,只是看上去有些複雜。
「下月我們便會大婚,多笑笑,你不覺得挺好的?」玉疏伝勾了勾唇,輕輕撫了撫她順滑光潔的髮絲。
宿離偏頭,照著他說的揚起笑,神色似半是迷惘,她問道:「如果說有個人讓你做這件同樣的事,你會答應嗎?」
「為什麼不會呢?」他答。
宿離點了點頭,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幾乎擋住了她現在的眼神。「那麼……如你所願。」她輕笑道。
玉疏伝神色不變,但心下微微一愣。
「你和我是一類人。」
「我們不是。因為你的笑容裡,我看不到淡漠於一切的冰冷,你終究太容易動心。」
「那麼……如你所願。」他說「但是有一天你會後悔,當身邊的人全部被此所埋沒的那一刻,當你愛的人與你愛的人都沉淪的那一刻,你便是輸了,而且……你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