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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何力遲來敵軍退散 文 / 離人望左岸

    契苾何力率領城中僅剩的八百騎兵衝鋒而入,破了徒悍大營的寨門,沿途所見卻是血流成河,屍橫遍地,慕容驍早已帶著殘部往西北而逃。

    任是契苾何力歷經險惡百戰,仍舊被營中慘烈場景所震懾,行至中軍大帳周邊,卻見得一名渾身血紅的唐將,拄刀而立,已然分辨不出鎧甲的顏色,鮮血和肉糜凝固於身上,讓人望之而欲嘔。

    其身後僅剩四百士卒,一個個身負重傷,卻傲然而不倒,面容冷峻,眼眸之中卻掩蓋不住悲憤,雖然此役斬殺敵軍無數,然勇武營的弟兄們卻折損了五六百人,但剩餘的兄弟們,都不曾後悔,在此役之中,他們見識到了徐真的勇武無畏,他們見識到了徐真本部人馬的凶悍,更見識到了他們之間那種生死相守的兄弟情誼!

    見到契苾何力的人馬到來,弟兄們的雙目頓時燃起怒火,若果他們能夠果斷出擊,弟兄們又何至於慘死到如此地步!

    然為將者,必有全謀,謹小慎微而顧全大局,設身處地,若換作徐真來守張掖城,僅剩三成兵力的情況下,敵營發生騷亂,他亦是不敢輕易出擊的。第一時間更新

    徐真輕歎了一聲,而後緩緩前行了數步,雖步履蹣跚,然則殺氣未減分毫,契苾何力的戰馬都發自本能退了半步!

    「某乃折衝府都尉徐真,敢問來者可是契苾何力大將軍麾下將士?」

    契苾何力被徐真這份氣質深深震懾了一番,不由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來,他素來敬重英雄,徐真率部拚死力敵,解了張掖城之圍,此乃天大恩德,潑天之大功一件,反觀自己,畏首畏尾,已無當年豪氣,若非晉陽公主殿下,他遲來些許,徐真這支殘部都要葬送於人了!

    念及此處,契苾何力心內羞愧難當,他為人本就直爽,當即下馬疾行,拖住徐真手腕道:「何力來遲了,險些讓諸位弟兄喪命敵手,真真羞死我也!」

    諸人見得右驍衛大將軍如此真摯道歉,心頭反而對這位大將軍升起敬佩來,雖說勝敗已成定局,逝者已矣,道歉也於事無補,然突襲之前,徐真部也無法傳遞消息,此戰逆反,只能說是天祐慕容驍罷了。

    「大將軍切勿如此,為國效力,自當拋頭灑血,堂堂七尺好兒郎,自當為國守邊疆,寧可馬革裹屍還,不教野虜占草場,吾等所流之血,他日必將千百倍奉還!」

    「好!好!」契苾何力連聲道好,卻並非矯揉造作,實乃被徐真部之軍氣所感染,身後諸多將士多有聽聞徐真之事跡,見得徐真憑借侯君集數句美言即可直上青雲,使諸多老軍士望塵莫及,心中多有嫉妒,然今日所見,才知乃名副其實耳,當即幫助徐真部打掃戰場。

    契苾何力自然好生安頓入城,又見一將挑著徒悍之首級,威猛如斯,其中又有一將手持徒悍之成名凶器鐵蒺藜骨朵兒,端得是虎狼之相也!

    更讓人吃驚的是,其中一名浴血少年郎,身旁居然蹲伏著一頭銀狼,那狼身的皮毛早已被鮮血浸透,牙口上還殘留著敵軍的血肉,兀自叼著半截手掌在啃噬!

    眼看著徐真手下人才濟濟,猛將如雲,又想起徐真護衛公主殿下之功,契苾何力已然將徐真視為不可輕慢之軍中新貴。

    其時欲趕回城中安頓,卻見得敵營後方山林窸窸窣窣走出一二百赤裸之俘虜,一如驚駭的老鼠,原來正是那些逃難的新兵俘虜!

    弟兄們見得這群懦夫,不由大怒,紛紛叫嚷著要斬了這些鼠輩,若非這些沒有卵蛋的懦夫,大家又豈會輸給那慕容驍!

    這些新兵俘虜心中亦是清楚利害,若果如此離開,勢必被即將北上張掖的高甄生部當成逃兵,一個個斬了腦袋。

    段瓚都尉還在徐真部之中,侯張二校尉也隨軍而行,大家一起求情,說不得能免去一死,縱使作了牛馬為奴僕,亦比死在高甄生的督軍刀下要好一些。

    「徐都尉饒過我等吧!」

    「徐都尉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啊!」

    「都尉饒命!」

    契苾何力眉頭微皺,這些新兵與徐真部下實在相去甚遠,張久年深知契苾何力在軍中地位,又知曉這位部族猛將多得陛下榮寵,遂連忙將前因後果小聲以告,契苾何力也是心頭慍怒不已。

    但歸根到底,他們還是徐真的兵,如何處置,自然需要徐真來最後拍板。

    徐真看著這群人,心裡跟諸多弟兄一樣,憤怒到想要殺人以後快,然冷靜下來之後,自己何嘗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若換成自己,身無長物手無寸鐵,真的能鼓起勇氣上去跟刀甲完備的敵人拚命?亦或者全部抹脖子死個乾淨,好讓己方軍隊肆無忌憚,將敵人掃蕩成灰?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如果無法做到,又如何勉強別人去送命?

    徐真不是什麼爛好人,無論在現世亦或大唐,他都明白生存的艱難,該狠辣的時候他也未曾手軟過,但經歷過冷兵器戰爭的殘酷之後,他反而越發珍惜人命。

    「大將軍,這些都是新兵,第一次臨戰,多有怯場也是人之常情,野虜殺我們夠多弟兄了,我不想看到他們死在自己人手裡,不如就讓他們充當奴僕,幫助修補協防張掖縣城如何?」

    契苾何力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徐真身上的閃光點,讚賞地應允了下來,這夥人才不斷磕頭,感恩戴德,又為自己的行徑羞愧難當,目光不敢直視戰場上死去的英豪兒郎們。

    徐真部入駐張掖城不久,刪丹的高甄生就收到了前方的軍報,沒想到徐真居然憑藉著二百本部人馬與八百勇武營弟兄,就敢突襲徒悍大營,雖然死傷頗重,卻斬了徒悍首級,更是將徒悍部的圍

    圍軍擊潰,解了張掖之圍!

    如此大功,若如實上報,哪怕有人從中作祟分功,最終落到徐真頭上,那也是天大的賞賜了!

    再者,契苾何力向來耿直不屈一身正氣,對聖人又是忠貞不二,當年曾被反叛族人俘虜,強迫其投附鐵勒薛延陀,其誓死不屈,面東而拔刀割耳,以示對聖人之忠誠,如今徐真建立大功,又秘密保護著晉陽公主,契苾何力又怎麼可能辱沒了他的功勞?

    高甄生沒想到徐真能夠降服勇武營,更沒想到勇武營居然會甘心為徐真賣命,好在侯破虜和段瓚、張慎之還在徐真身邊,徐真爬得越高,牽扯就越廣,對大事就越發有利而無害!

    念及此處,高甄生連忙吩咐親兵,傳令下去,即日指揮大軍,馳援張掖!

    此戰消耗是在過大,好在張掖雖被久困,然爛船還有三斤鐵,連忙召集醫官僕役等好生伺候徐真部的英勇兒郎,契苾何力又如實將軍功呈報了上去,那二百新兵加入勞工奴僕之列,每日修築城池工事不提。

    摩崖與凱薩為徐真處理傷口就花費整整大半天,眼見滿身傷口,觸目驚心,中途來探望的李明達不忍落淚,連向來看輕徐真的李無雙,都為之震撼不已。

    當日她上得望樓,親眼見識到雙方慘烈至極的戰鬥,再看看半死不活的徐真,心中哪裡還敢有半點鄙夷。

    如此休養身體,徐真也不忘熟讀祆教經典,又與摩崖商議著,是否趁著身體重傷,好生修煉一番七聖刀秘法,然摩崖卻斷然拒絕了這一提議。

    眼下傷勢已經夠重,趁機修煉七聖刀秘法,確實有著一定的便利,然則此等苦楚,又哪裡是人類所能承受的?

    然摩崖走了之後,徐真即刻將凱薩叫進了房中,他是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何不趁熱打鐵?

    凱薩熬不過徐真的軟硬兼施,只能咬著牙輔助他修煉,然而她心裡總是不明白,為何徐真會近乎自虐一般對待自己,也要將這七聖刀修煉起來。

    據她所知,七聖刀一般都是教中聖子從小開始就修煉,趁著骨骼尚未長開,身子柔然若無骨之時就開始修煉,連摩崖都是從小開始練,只是中途祆教受毀,族人不得不四處流亡遷徙,才終止了修煉,沒能夠修成聖法。

    而徐真的身子骨已經成型,雖然柔韌不差,卻距離孩童相去甚遠,這個年紀開始修煉七聖刀,簡直與自殘無異!

    契苾何力也時常探望,對於徐真,他也是好感頗多,徐真對大將軍也不敢有所隱瞞,既然公主殿下已經到了契苾何力這位超級大忠臣的羽翼之下,他也就坦率直言,將當初誤殺契苾族騎兵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這背後自然有著侯破虜的「功勞」,甚至於侯君集也脫不了干係,但這種事情不能明說,點到即止,契苾何力也不是蠢人,自然清楚其中貓膩。

    實際上,他已經通過契苾族的情報渠道,快馬送密報回長安,契苾一族的情報不走驛路,就算有心之士想要中途截殺,也無從下手,否則他也會像李道宗那般,連傳信回長安都無法做到了。

    將此事告知徐真之後,後者也是大鬆了一口氣,隨身帶著一個寶貝公主,無異於將人頭別在褲腰帶上,如今終於得以鬆懈了下來。

    但他卻無法入睡,事實上,自從那一戰之後,他就從未安眠過一夜,種種血腥場面總是折磨著他的心志,讓他無法閉上雙眼。

    想起薩勒族和柔然族那些死去的弟兄,他如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一個念頭頓時升騰起來,他連忙請求道:「大將軍,某有不情之請,懇請大將軍幫我一回」

    契苾何力也不推脫,按著徐真的肩頭道:「徐少君不必如此客套,有事但說無妨,只要老夫力所能及,必不推脫。」

    徐真能得到契苾何力這一句話,也就放心了許多,稱謝之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原來他是想著,待此戰平歇之後,將薩勒族和柔然族的族人們都轉移安置到甘涼二州來,此間有契苾部的族人,有草場有田地,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足以讓薩勒柔然二族的人民免受遷徙之苦,又能夠得到契苾部的保護,也算是對死去的弟兄們的一種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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