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你一樣捨不得又難過,可是與其心裡含著刺勉強在一起,還不如先分開,你說是不是?」
齊灼華只覺得顧月白便是一道白月光,輕輕淺淺的,明明存在卻觸不到她的靈魂深處。
「不是。」他憤恨出口,強烈的口氣讓寧靜的月光都跟著顫抖,顧月白的身子僵了僵,正要起身又被他重重地拉回去,寒烈的雙眼瞪著她,「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懶
顧月白抿了唇不說話,臉色也冷了下來,「放手!」
兩兩相望,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男人天生強悍,不顧一切地把她壓到,巨大的堅硬不住地擦著她的小腹,形狀美好的唇被吻到濕濕亮亮的誘.人,手指探進她幽密的地帶,耳旁便揚起她極為憤懣的聲音,「齊灼華,你別重蹈覆轍,讓我再次恨你!」
高大的身軀驀然呆滯,頓了三秒,頹然倒在一邊,月光偷偷隱去,看不清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顧月白看也不看一眼地起身離去,徒留一室芬芳的氣息。
聖誕節那一天,顧月白是一個人過的,當然——身後跟著阿俊。
毫無目的地漫步在人潮裡,看著周圍閃閃發亮的聖誕樹,身邊時不時地走過相擁而過的情侶。
目光不經意地向前移動,蜿蜒,定格,在那棵有兩層樓高的聖誕樹下,她的丈夫正穿著休閒風衣,溫文爾雅地哄著一位小腹微隆的漂亮女人,兩人三步遠的後方站著眉目含笑的齊爺爺,三個人的剪影在燈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副寓意深遠的夜景。蟲
相愛的夫婦,新的生命,遲暮的老人……對生命延續的希望,流連在人間。
顧月白拐個彎,離他們越來越遠,心裡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阿俊開著車帶著她繞著b市的邊緣道路一直走一直走,她望著窗外交錯變幻的風景,心裡空空蕩蕩的不知該去想些什麼。
應該再等五個多月吧,那時,就會真相大白。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裡冷冰冰的,他已經很久不回這個家了,不想上樓便委身坐在沙發上,一坐便是一整夜。
他果真沒有回來。
她逼著自己正常地吃早餐,備課,上課,放學,繼續忍耐學生們千奇百怪的刁難,繼續忍耐丈夫的夜不歸宿。
直到除夕那一天,就是他們結婚以來在一起過的第二個年。
雍景灣,一派喜氣洋洋,到處張燈結綵貼紅紅的對聯。
長長的餐桌上,跟去年相比,多了一個季煙。
幾個月不接觸,季煙乖巧了不少,一雙眸子顧盼生輝,流光一樣縈繞著齊灼華的臉。
她有點恨何迪為什麼每年都要回父母身邊過年,不能留下來陪陪她,瞧,她一個人看起來多孤單無助,明明身邊坐著她的丈夫,她卻被隔離一樣,空氣稀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灼華,怎麼不夾點菜給季丫頭?」沉悶的餐桌上,響起老人家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最近,齊爺爺的身體好似一日不如一日。
齊灼華如夢初醒一樣,先是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顧月白一眼,便面無表情地夾了一塊排骨越過餐桌放到季煙面前的盤子裡。
「謝謝齊哥哥。」得到了愛情滋潤似的,看起來愈加的乖巧甜蜜,臉蛋紅紅,梨渦淺顯,我見猶憐。
顧月白如坐針氈,味同嚼蠟,偏偏齊灼華也夾了塊排骨放到她盤子裡,身子借勢親密地靠過來,慇勤叮囑,「多吃點,你最近瘦了好多。」
他的一句話讓她瞬間紅了眼圈,低頭死死忍住,他怎能不知她心裡的委屈難受,越發的慇勤周到,不由得引來齊爺爺的側目,季煙也白了臉色。
他似是很照顧老人家的心情,在桌面下偷偷地握住顧月白冰涼的小手,用力緊了緊,沒有看向她,意思卻再明瞭不過,無非就是叫她忍著。
她忽而對著他明媚一笑,那眸底假裝的不在乎和發紅的眼圈卻讓他的心跟著一陣抽搐。
飯畢,齊灼華被叫到了齊爺爺的書房裡,留下顧月白和季煙面對面地坐著。
「顧月白,我跟他的寶寶……已經有胎動了,那種很奇妙的感覺真是讓人震撼。我現在才體味到做母親的感覺,想起了你失去了孩子又不能生育,真的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你想說什麼直說,別兜圈子。」顧月白斜她一眼,心裡痛苦的快喘不過氣了。
「這幾個月齊哥哥一直陪我去做產檢,抽出那麼多時間陪我,他對這個孩子真的很在乎,我想他心裡一定很痛苦。」季煙深沉地看著顧月白,「齊哥哥是那麼驕傲自負的男人,他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兒子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呢?就算他愛你為了你可以忍受,可是齊爺爺卻萬萬接受不了,所以……你們注定是要離婚的。」
「我相信,齊爺爺叫他進去就是為了談這件事。」
安靜,死寂的安靜。
齊灼華出了書房,先是深深地吻了顧月白,溫柔叮嚀:「在這兒等我,我先送她回去。」
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人之間改了稱呼,變成了他,她?
她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走到季煙身邊,不親熱不冷淡地牽起她的手,緩步向外走去,季煙回頭對著她露出大大的甜蜜笑容,化成冰刀子戳刺著心臟的位置。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他終於滿面風塵地回來,抱住她溫聲呢喃,「月,我們回家。」
久違的溫暖包裹住她,頃刻間融化掉所有的哀怨不滿和心底的冰冷,忍不住在他懷裡失聲痛哭,哭過之後又痛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有些氣憤地推開他戀戀不捨的手臂,霍地站起來奪門而出。
「你去哪?」
顧月白瘋了似地跑出齊家,胡亂地沿著雍景灣寬闊的草坪朝著黑暗的地方奔去,她想把自己藏起來,深深地藏起來,不想讓他看見她的淚水,不想讓他看見她是多麼多麼在意他,哪怕是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懷抱,也能讓她潰不成軍。
「月~」她跑不過他,腰間橫空就出現一隻鐵鑄的手臂,緊緊禁錮住她,接著,溫熱的唇攫住她的,心痛般輾轉纏綿,傾訴著忍到極致的思念之情。
心裡明明叫囂著不要讓他碰,不要他的觸摸,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感官,反而湊上去更為激烈地迎.合索取,鼻端嗅著他的薄何氣息,心裡不住地戰慄緊縮,原來,是那麼想他,那麼渴望他。
摻著痛苦,肆意的宣洩,唇舌交纏,聽得見吞嚥口水的聲音。
一吻放罷,彼此相擁,卻是相對無言,陷入沉默中。
「顧月白~」
他認真嚴肅地挑起她的下顎,逡巡著她在隱約光線下微微發光的臉,冷峻出口:「答應我三件事,嗯?」
「什麼?」反手擁住他,捨不得放手。
「第一件事:不准離開我!第二件事:不准離開我!!第三件事:還是不准離開我!!!」溫柔又強勢的口氣,不斷繚繞在耳邊,久久揮散不去。
刻骨的溫柔滲入骨髓,譜寫難以磨滅的情動,這一刻,無關天地,無關日月,只跟一名叫顧月白的女孩子有關,在被思念折磨了個個月之後,她聽見花開的聲音,像是愛情,冉冉在心尖綻放,吐露熏人的潔淨芬芳,讓人一輩子難以忘懷。
少女被花香沖昏了頭腦,只懂得滿心甜蜜地對著他微笑,所有的等待煎熬都成了過渡和錦上添花,過程越是漫長痛苦,收穫時越是甘甜。
「到底答不答應?」他見她一個勁地傻笑,輕點她鼻尖,寵溺地親她透著純真的眉眼。
「那你呢?」她天真地反問,好似腦袋變成了一團漿糊,忘記了去思索他為何說出這番話,提這樣的要求。
「我發誓,今生今世不會離開你。」風也帶不走他的誓言,迴盪在耳邊經久不衰。
「那……」他垂眸,期待地看著她恬靜的臉微啟的紅唇,掌心濕了,緊張的要命,「我也不會離開你。」
終於得到允諾,狂喜地抱緊她,真想把她揉碎了注入骨血裡,那樣,他就再也不必提心吊膽地整日害怕。
凌晨的鐘聲響起,意味著新的一年又來了。
他風馳電掣地帶著顧月白回家,門一關便迫不及待把她壓到門板上,上下其手。
捉住他作亂的手,白玉的臉冷了下來,男人挑眉,不懂地看著她,他以為他們剛剛已經和好了,可以解除分房睡的不人道禁令了。
「在真相沒有清楚之前,我堅持我們保持距離。」
一句話,澆熄兩個人心頭的星星之火,執拗地同時折磨著兩個人。
尤其是剛剛覺得愛情來臨的女孩兒,苦惱不知所措地站在當地。
「你的心是冰塊做的嗎?就這麼忍心看我難受?」他忽而受傷似地與她拉開距離,高大的身子倚著門,手指緩緩展開蓋住眉心。
「聖誕節我看見你跟季煙一起過的,從學生們的隻言片語中,也得知你跟她感情恢復迅速,大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越是對你萬般不捨千般眷戀,反而越是介懷,我沒辦法。」
萬般不捨千般眷戀?他只聽到了這八個字,心裡頃刻間注入無窮無盡的暖流,只憑這八個字,他也要堅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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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三更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