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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掌中神劍 文 / 精神方面有問題

    晨曦初現,霜露初降。楊瀟起來時,就看見小劍魔在晨霧中,仰首望天。霧大露濃,天空上竟出現一個奇景:月亮和太陽,各在東西,卻在同一片天空上遙對,彼此都沒有炫人的光華,只有獵然的哀靜。小劍魔對著楊瀟微微一笑,二人前往青陽城祖祠。

    二人在晨霧中信步而行,楊瀟昨夜睡得很好,居然還夢見蝶舞和明月心,又夢見自己在爬一座高入雲霧的山,攀爬一座艱陡的夭梯,爬到一半,夭梯突然倒轉過來了。等於他往深崖下爬去……想到這裡,他心中就很惶愧。

    清晨濃霧中,新鮮的空氣,清芬的花香,有鳥調啾,卻看不見在哪處枝頭。二人心情不錯,坎坎而行,就在這時,一線旭日昇起,射進了濃霧之中,耀開了千萬線七彩的波光太陽出來了。霧要散了。

    小劍魔深吸一口氣,低首走入了「青陽祖祠」。門前那又聾又啞的老頭,翻著怪眼,側首望了一望小劍魔和楊瀟,然後推門讓二人走進去,自己又拿著柄掃把,逕自掃起地來了。

    這老頭雖又遲鈍又蹣跚,但是「青陽祖祠」內部卻打掃得一塵不染,燭火常明,壁內各處有凹了進去的地方,供奉著一栩栩如生的神像。神像前是七星燈火,供奉拜祭的三牲禮酒,壇前架著一把劍。

    一柄皇甫世家歷代風雲人物闖江湖的佩劍。從架著的劍鞘之斑剝、陳舊、古意,可以見出這些已物化的英雄人物的昔日事跡。後殿很大,足有百多副棺材,這些棺材都是青陽城子弟、青陽劍派的高手,他們為青陽城而死,屍首也停放在青陽祖祠的側殿裡。

    楊瀟抬頭,只見小劍魔呆立於一座靈位牌前不語,這靈位牌上鐫刻:「青陽城第十八代城主皇甫逸之靈位」。——這就是小劍魔的父親,一劍創立青陽劍派的大宗師。

    桌上香火煙霧繚繞,壁內神像,看不清楚,這時二人正要跪拜下去,楊瀟忽然驚見,那壁內的神像後,竟有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

    楊瀟神識一掃,便覺得不妙,便在此時,那壁內的神像後忽然自煙霧中躍出一道黑影,出手一劍,竟似電光一般,照亮了室內,照亮了神台前拜祭的小劍魔的臉頰,電光火石般刺向小劍魔!

    小劍魔在祭拜的時候,自然不敢抬頭,桌上三牲禮品,加上香煙圍繞,要看也看不清楚,楊瀟站在後面,反而可以看分明。神像忽然變成了兇惡的魔頭,這是誰也料不到的事!這時劍光便已到了!劍如蛇般歹毒,直噬小劍魔咽喉!

    楊瀟先是一驚,便欲拔劍,但已經遲了,那道黑影衝出煙霧,劍光如電,簡直是天外神魔。劍光先發先至,楊瀟尚未起身,劍光已至小劍魔的咽喉!

    這時突聽「蓬」的一聲,劍氣鼓脹,將襲來的驚魂一劍彈開。那道黑影身子一激靈,猛一反劍,回挽三道劍花,三道劍光,彷彿割開了陰陽昏曉,劃虹而至!

    小劍魔冷笑一聲,伸出二指,閃電出擊,瞬間夾住了襲來的劍鋒,來人猛然一驚,見長劍被夾住,猛地撤身退後。熟料,劍鋒竟然被牢牢夾住,撤不出分毫。小劍魔一抖長劍,一股澎湃的無生劍氣順著長劍往黑衣人身上撞到,黑衣人暗道不好,連忙撒手,這幾下兔起鶻落,只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

    小劍魔望著那黑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緊身衣內,曼妙的身材曝露無疑,雙目中爆射出道道寒芒,冷笑道:「極樂宮也想來渾水摸魚嗎?你是冷月魂還是冷星魂?」

    楊瀟心頭一震,沒想到這黑衣人竟然是自己在無生劍塚中遇見的女子,自己將萬事休的幻魂法身擊碎後,這兩人就消失不見,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相見。

    黑衣人一擊不中,立時閃身遁走,小劍魔一震手中長劍,長劍立時爆碎,變為無數的寒光閃閃的暗器,襲向那名女子,就見那名女子回身甩出一條銀色鐵鏈,螺旋迸發,將長劍碎片盡數震開,身形一閃,已掠出了「青陽祠堂」!

    楊瀟立時認出那道銀色鎖鏈,便是在劍塚之中發現的那道星魂鎖鏈,楊瀟喝道:「冷月魂!」那黑衣人聽得微微一怔,轉瞬消失不見,小劍魔身形一晃,閃電追出!

    七里青陽池,盡頭處,是青陽丘。四週六十里,水深一丈,銅墩三重,傾水銀為池六尺,黃金珍玉做劍台。當時青陽城名列天下四大劍宗之一,以鑄兵器聞名天下,七星龍淵號稱天下四大名劍之一,乃是少有的天下神兵。青陽劍池也與無雙城的萬劍池齊名,名震天下。

    冷月魂掠出「青陽祖祠」,掠人九迴廊,就見到一個老人。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人,這老人在掃著地。她連停也沒停,越過老人,一口氣掠過假山,穿過花園,到了長亭。

    要逃,就要快!她一定要在小劍魔號令未發動之前,先逃出青陽城。只要逃出青陽城,自有極樂宮在接應。就在這時,他忽然又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低著頭,僂著背,在長亭中掃著地。這老人連頭也沒拾,又是他!

    冷月魂倒抽了一口涼氣,卻停也未停,翻過長亭,越過池塘,到了大門前。卻見大門前,也有一人在低著頭,屈著腰,在掃著地,很小心很小心地在掃著地,好像掃地是一件很偉大很專注的工作一般,天下間誰也不能驚擾他去做這件事。

    冷月魂瞳孔收縮,她不再飛過這老人頭頂,而是一步一步地走過了。因為她知道,在她剛才飛身過去的剎那.這老人至少可以殺死他無數次。老人還是沒有動,還是在專心掃地。

    冷月魂走過去之後,才回頭,倒著走,走出十六八步,猛地吸了一口氣,返身就跑!這一陣急奔,是運足了真元,穿過芳草閣,眼看就要到聽雨樓,忽見樓下有一人。樓下有個老人在掃著地。

    清晨,靜謐,落花滿徑,只有這老人掃地的沙沙響聲。冷月魂站定,一步步地走過去,每一步的距離、姿勢、氣態,都是一樣的。她已落

    落在敵人的包圍中,他絕對不能再疏忽大意。既逃不過這障礙,就只有擊倒它!走到距離老人三丈處,老人的掃地聲忽然停了。

    冷月魂也就停了,老人依然垂著頭,倭著背,對著滿地的落花,唱息道:「昨夜的落花真多。」

    冷月魂這才變了臉色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人緩緩抬起頭,眼睛瞇成一條線,笑道:「青陽劍派皇甫嵩。」他一說完這句話,身於就暴長,眼神有力,背也不駝了,一下子猶如身長七尺,天神一般!

    這時聽雨樓下,小劍魔,楊瀟均己趕到,連聽雨樓上的皇甫問道與皇甫聽月也聞聲而至。小劍魔聞聽,身子一震,興奮又惑然望向二叔皇甫問道。

    只見皇甫問道神色愴然,好似憶起什麼從前往事似的,輕輕地道:「四弟。」皇甫嵩原是私生子,因為庶出之故,隱姓埋名,掌管青陽城庶務。

    皇甫嵩的劍,是有名的掌中劍,三寸豪光劍,將無生劍意發揮得淋漓盡致,劍法還在皇甫問道之上。

    昔日青陽劍派內鬥,皇甫嵩劍傷皇甫問道,後劍魔皇甫青雲將其擊敗之後,饒而不殺,皇甫嵩才痛悟前非,不言不聽,抵死不恢復當日身份,只願作一奴僕,永遠奠掃祖祠之地,以此謝罪!所以武林中人人都以為,青陽劍派內外之爭一役中,皇甫嵩己然斃命,卻不料他仍在青陽祖祠中,作一名天天打掃的老僕人,來減輕他自己罪孽!

    此刻皇甫嵩就站在她的面前,冷月魂不再逃避,因為他知道已被包圍;他要殺出去,第一個要跨過的便是皇甫嵩的屍體。

    冷月魂緩緩幻出了星魂鎖鏈,銀白色的鎖鏈一抽出,全場立時感到一種凌厲的殺氣。冷月魂一抖星魂鎖鏈,真氣狂飆四射,猶如一條銀蛇一般,射向皇甫嵩的喉間。風搖花飛,皇甫嵩身前落花,飛揚而去。皇甫嵩看著銀光在眼前爆閃,眼連眨都沒有眨過。

    一絲笑意從他的臉上浮現,歎道:「星魂鎖鏈,果然是把好魂器!」但見青芒一閃,將襲來的星魂鎖鏈隔開,卻沒有人能看得清他的出手。

    冷月魂雙眉一皺,心中暗自驚駭,好快的劍!皇甫嵩仍然握著掃把,道:「極樂宮不是一直隸屬天道宗的嗎?什麼時候開始和鬼宗勾勾搭搭了?」

    皇甫嵩望了望冷月魂忽又冷冷一笑道:「看來極樂仙子沉不住氣了,她的天極冰意必須要淹日神水才能突破,極樂宮與神水宮已成水火之勢,她想借助鬼宗的勢力,妄圖吞併神水宮,是不是?」

    冷月魂胸膛起伏著,黑紗蒙面,看不見表情,但沒有說話。

    皇甫嵩又道:「鬼聖幽泉一直想要併吞五行神宮,你們正好相互勾結,各取所需,不過你的幽冥鬼氣與萬事休的玄陰鬼氣略有不同,你此次來行刺,便是為了劍丸而來嗎?」

    冷月魂心神劇震,說道:「前輩果然料事如神,今日我深陷重圍,你們想要留住我,卻也未必能辦到!」

    小劍魔冷笑道:「大言不慚,此地隨便一人,就能將你碎屍萬段,想要逃走,簡直癡心妄想。」

    冷月魂沒有說話,皇甫嵩道:「我看你的鎖鏈使得不純熟,練的沒多久吧?你的劍呢?」

    小劍魔雙眉一揚,冷笑道:「她的劍已被震碎了。」

    皇甫嵩微微一笑道:「我外號掌中劍,以劍比試,尚且有以大欺小之嫌,今日我便用這掃帚戰你!」

    皇甫嵩外號「掌中劍」,用過三十六柄名劍,到最後才用這一柄掌中劍,切金斷玉,神異非常。

    冷月魂望著皇甫嵩手中的那把掃帚,這是一把陳舊、有裂紋、如松枝一般的掃帚,但冷月魂的心中卻泛起陣陣漣漪。

    任何成名的人,都不免忙碌,都會疏於練劍,就連小劍魔也不例外。皇甫問道深有同感,若現在皇甫嵩要爭做青陽城主,自己也非其敵手。成名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皇甫嵩放棄了名位卻專心誠意地練了二十年的劍,無生劍意恐怕已遠超自己,任何天才都是歷盡磨練中出來的。

    就在這時冷月魂望著皇甫嵩的雙眼寒光四射!冷月魂厲叱一聲,沒有多餘的變化,甚至沒有準備動作,就連勁風也沒有,星魂鎖鏈卻如寒星般點到!

    皇甫嵩身形微側,避開星魂鎖鏈的攻勢,將掃帚一橫,「蓬」,勁氣狂飆四濺,

    冷月魂運起天極冰意,擋住來勢,就在她眼線被遮的一瞬間,皇甫嵩的掃帚柄,直往冷月魂小腹刺了下去!冷月魂驚叫一聲,大家現在才注意到,掃帚掃地的竹枝雖又禿又髒,但掃把柄卻十分淨潤光滑。冷月魂被瞬間點中穴道,瞪著皇甫嵩,皇甫嵩飄然退後,歎了一口氣,道:「十一年前,我已練到萬事萬物皆成利器的無生劍道。」

    誰能想到二十年前,名動江湖的「掌中劍」,而今用的竟是一柄竹掃帚!小劍魔和楊瀟沉默良久,在這一戰中,他們學得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當他從沉思中驚省時,就見皇甫聽月已將冷月魂綁了起來,楊瀟連忙道:「且慢,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問問這位姑娘。」

    楊瀟走到近前,望著冷月魂說道:「在劍塚內承蒙姑娘幾次相救,在下感激不盡,在下有幾句話想要問問姑娘,還請姑娘見告。」

    冷月魂柳眉一皺,冷笑道:「想謝我,那你放了我啊。」

    楊瀟拱手到:「若是姑娘直言相告,我便替你求情。」

    冷月魂道:「你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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