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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地火之心 文 / 精神方面有問題

    明月西沉,晨星漸起,蒼茫無邊的蒼穹之下,雪山皚皚,雲海茫茫,一顆流星灼灼閃耀,無聲地朝著西邊天際劃去。將近黎明時,楊瀟回頭望去,依稀瞧見明月心、厲無垢等人的身影,後方天邊奼紫嫣紅,黑紫色的雲層滾滾翻騰,鑲塗著一層金邊,偶爾刺出數道霞光,吞吐變幻,詭譎而又艷麗。

    下方千山迴繞,碧水奔騰,隆隆雷聲隱隱可聞,那東西蜿蜒的雄峰南端,是連綿如海的漫漫黃沙,被狂風吹鼓,如煙騰浪捲,在晨曦裡閃耀著點點光芒。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拜月神教的總壇,神月宮。

    楊瀟青衣翻捲,突然朝西塏折轉,穿過峽谷,掠過流沙,向神月宮的窮盡處飛去。

    但見大霧瀰漫,翻騰出白茫茫,青幽幽的重重瘴氣,混沌一片,隱隱可見一株掃帚似地銀色巨樹屹立在望天崖邊,光芒璀璨,宛如燈塔。

    楊瀟隨著明月心衝掠而下,在迷霧中若隱同,宛如幽靈。忽然身後紅日破曉,霞光萬丈,霎時間群山盡染,奼紫嫣紅,掩映著青翠的山麓。茫茫黃沙,以及那火焰跳躍的地火之心,壯麗無已。惟有前方大地霧淒迷,陰風慘淡,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二人乘風而落,明月心淺淺一笑道:「下面便是月谷地火之心,裡面藏有夜帝秘寶,還請楊兄隨我進去一趟,借兄台的玲瓏真力,打開夜帝寶藏。」

    楊瀟心道,這下面幽深昏暗,霧氣離散彌合,卻並未瞧見傳說中徹底不息的沖天火光,也聽不見任何動響,整個世界竟像是沉睡了一般。忽然心中一動,旋即恍然,這神月谷便是夜帝飛昇之地,昔日夜帝在此渡劫,原本高聳的神月峰現在多半已經變成了無底深壑。

    楊瀟神識一掃,果然瞧見前言黑漆漆地一片,方圓數十里,偶爾亮起淡淡的紅光,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煉火。那濃郁的硫磺氣味便來自這裡。

    明月心凌空轉身,懸浮在那深壑上方,迷霧中,雙眸灼灼地盯視著他,宛如換火閃耀下方,鼓起一道紅光,她週身歷歷清晰,白紗之下,蒼白的臉泛著嬌艷的桃紅,衣裳鼓舞,驀地尖聲怒嘯,整個人彷彿燃燒起來了,奼紫嫣紅的火焰滾滾怒爆,化作大火鳥,朝著楊瀟狂飆撞來。

    楊瀟抽出天瀑神劍,一記「石破天驚」,朝那急劇膨脹的火焰怒劈,「轟!」光浪炸舞,楊瀟身形一墜,墮入地火之心!

    耳旁呼呼風聲,這一墜深達百丈,然而就在他身形墮至距地面五丈之示,赫見塔底的地面竟然向左右兩邊緩緩張開,中間露出一條丈闊的石隙;原來塔底堅實的地面,亦可以移動?

    這一變非同小可!因不知底下還有多深,若然是萬丈深淵便處境堪虞。可是楊瀟於半空苦無著力之地,縱使輕功妙絕,要提氣向上回躍亦絕不可能,「嗖」的一聲!身形已如疾電般跌進地底!

    就在楊瀟沒進地下的黑暗深淵時,一道白色身影也毫不考虞一起墜進地上那條丈闊的石隙,直追楊瀟!楊瀟回望,見明月心已從身邊掠過,落入黑暗深淵之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當楊瀟,明月心二人墜入深淵不久,又有兩條人影已落在了神月谷中,二人盯著地面上的丈闊石隙,不自禁地獰笑一聲。

    其中一人身披血紅的戰袍,另外一人臉上則塗滿花斑斑的油彩。正是鬼王和鬼奴二人!

    只聽鬼奴陰笑一聲道:「幾次三番前來此地,均無功而返,今日此來,必要克盡全功!」

    鬼王冷漠道:「夜帝飛昇之地,果然妖異詭譎,七無絕境果真在此?」

    鬼奴躬身道:「那還能有假?相傳下面還有太古秘境,只是這下面地火焚身,難以容身,若非天幻境界難以在下面呆上片刻。」

    鬼王冷冷一笑,二人齊齊墜入深壑之中。

    呼呼風聲從耳旁刮過,楊瀟一直的向下跌,似要跌進無盡地獄,忽然楊瀟發覺已踏著少許著力之處,不禁鬆一口氣,滿以為這已到達了月谷之底,豈料「嗤」的一聲,黑暗中他只覺腳下所踏之地一片濕滑,身形竟又復向下急墮。

    這次,楊瀟感到自己是滑進一條向下遷回延伸的地道,地道內更滿是硫磺的氣味,因此他也無法在地道內穩站,只是身不由己的一值沿著地道向下再滑,愈滑愈深……

    也不知向下滑了多少時候,楊瀟估計至少也向下滑了約有幾柱香的時間,也至少向下滑了數里,霍地「伏」的一聲,他感到自己雙腿終於踏在真正堅實的土地上。

    想不到月谷之底竟有一條如此漫長、向下傾斜的地道,地道的盡頭到底是什麼地方?

    四周異常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楊瀟連忙取出火焰珠,他憑藉著這微弱的光亮,瞥見不遠的牆上有一根火把。

    楊瀟第一時間撲近牆邊,摸黑握著火把,再以火焰珠把它點燃,當火光一亮之際,週遭的環境赫然令楊瀟呆住了!

    但見這條地道所通的盡頭,居然是一個約為百丈見方、高約十丈的巨大地洞,地洞之頂還清晰可見適才楊瀟滑下的那條地道出口。

    然而最令楊瀟訝異的並非此洞的巨大,而是洞內其中一壁還有一道石几這道石門後想必又是另一條通道;楊瀟徐徐步近,使勁推開石門,不見明月心的蹤跡。

    楊瀟忽然發現迷霧中一個較為黯沉的角落,炙熱的氣息從哪裡汩汩透出,那裡極可能是地火之心的入口。楊瀟不假思索,縱身一躍,便向那迷霧深處掠去!

    衝過迷霧,但見霧後果真是那道石門,他毫不考慮便衝進門後那條傾斜而又深不見底的通道之中,身形頓再向下滑,那管這條死路凶險重重!

    楊瀟又在這條死亡甬

    道內向下滑行了三炷香的時間,久久猶未至盡頭,看業這條死路,比適才那條地道還要深長許多許多。

    楊瀟愈向下滑愈是懷疑,這樣的一直向下滑,似乎真的漫無止境,難道真的要滑至「地心?」

    傳說「地火之心」是地之心肺,滿佈火熱岩漿,這些岩漿奇熱無比,遇物即焚,世上無一物能不給焚至灰飛煙滅;地心,也許正是傳說中的阿鼻地獄。

    而楊瀟愈向下滑便感到愈來愈熱,腳下似乎有騰騰熱氣而上,他只要把手中那早已熄滅的火把向甬道中的石壁一插,便能頓止役身形退走;然而楊瀟並沒有回頭的意思。

    既然已經到了此時此地,他堅決尋個水落石出,更何況如今尋找夜帝寶藏已非他一人之事,還有無數人覬覦這些寶藏;若他抽身而退,夜帝之寶勢必落人他人手中,若是落入魔宮鬼宗,也不知天下會如何大亂!

    就在此時,楊瀟已滑至甬道的盡頭,落入了一個更為廣闊的空間,正當他在這廣闊空間向下直墮的剎那,他已同時再以火氣魄燃點手上人把,於是這個廣闊的空間登時一亮。

    他還未墮至這空間的底部,已於半空把這裡看得一清二楚!只見這裡是一個比上面那個洞更廣闊逾倍的龐大地洞,他更同時瞥見在這地洞的四壁有無數個洞口,而離他腳下三丈的地面正刻著一個一丈闊的圓圈;若以他此時下墮之勢,勢必會跌到圓圈之上。

    然而就在此刻,楊瀟摹地有所懷疑,為何此洞的地面竟會無故刻著一個圓圈這圓圈,會否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最接近真相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無邊的熱氣從圓圈中透出,楊瀟只覺得自己彷彿快要燒著了一般。

    刻不容緩,楊瀟鼓動全力於半空中逕自扭身,身形一歪,「噗」的一聲,他已落在圓圈之外!

    只聽「轟隆」一聲撼天巨響!偌大的山洞遽然發生一陣地動山搖,宛如即將崩塌似的!

    楊瀟可以聽見,這陣「轟隆」之聲連綿不絕,他以「清心咒」側耳傾聽,那並不是一聲「轟隆」之聲,而是七十一聲「轟隆」之聲!

    「這是……」楊瀟很詫異,他遊目四顧七十二個洞口,只有一個洞口沒有傳出「轟隆」之聲,楊瀟暗暗心驚,與此同時,其餘七十一個洞口的「轟隆」聲已愈來愈響,愈來愈近,楊瀟還不及展身縱向沒有聲音的那個洞口,霍地,其餘七十一個洞口閃電滾出七十一顆巨石!

    七十一顆徑闊三丈的千斤巨石,從四面八方向困於核心的楊瀟滾去,眼看勢必把他輾成肉醬;同一時間,偌大的洞頂赫然亦射下無數森寒短劍,劍密如雨,縱然楊瀟能及時躍身這所有巨石之壓,也勢難避過無數迎頭刺下的短劍,這一回他當真上天無路,落地無門!這果然是一個必殺的——機關!他惟一的結局,一是變為肉醬,一是變為刺胃!

    危機一觸即發,面對大難臨頭,楊瀟依舊神色自若,他仍很冷靜!就在七十一顆巨石已滾至他身畔方圓五尺之內時,就在鋪天劍雨刺至他頂上五尺之上時,電光火石間,楊瀟居然凌空一點,身形亦閃電急旋,所使的正是——「浮光掠影」

    這陣急旋之快之勁,已融合了楊瀟過往學自清水宗和陰陽經的身法,頃刻之間,楊瀟愈轉愈快,人已身化一陣旋風,「刷」的一聲!天瀑神劍已閃電鑽開其中一顆滾近的巨石之內,同一時間,「隆」然一場震耳欲聾的巨響!

    七十一顆巨石終於全部撞在一起,所發出的震撼力與巨響把山洞亦激盪簌簌搖動,而此時「叮叮噹噹」的鐵石碰擊聲也響個不絕,中機凶所有利劍已如雨插下。

    好一個楊瀟!他居然在這危急存發間,想出這樣一個脫身的方法!只要能鑽進其中一顆巨石之內,那這顆巨石就會變為他的護甲,為他擋去從上刺下、無法可避的利劍,更會為他解去被其餘巨石壓成肉醬之險!

    楊瀟在巨石內待了良久,終於再次躍出巨石外。瞥見地上佈滿利刃,和那七十一顆巨石已如被堆成迷宮般靜止不動外,他還看見一股綠色的迷煙復再於洞內瀰漫……

    突然一陣詭異的聲音,從其中一塊巨石之後發出。楊瀟全身崩緊,凝神戒備,因為他的心不知為何猝地跳個不停,好像在告訴他,這顆巨石之後,有真正的危險,真正令人死亡的危險!

    然而楊瀟還是不由自主地向石後步去,他似乎要看個水落石出。

    他終於看見了一些他本來想看的東西,在看了後卻又知道不該看的東西!

    一個身穿血色戰袍面目猙獰的男子矗立在巨石之後。

    楊瀟怔怔的瞪著鬼王,他在凜然之餘,心中暗道,此人面目如此猙獰,渾身上下鬼氣森森,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會在此出現?

    鬼王一抖邪艷的血紅戰袍,灼熱的火光把他猙獰的臉映照得更為邪惡,他的一雙眼睛冷酷的盯著楊瀟的眉心,異常貪婪的道:「想不到這地火之心居然還有個高手?你是什麼人,為何來此地?」

    楊瀟暗暗心驚,因為他可以感到一股凌厲無比的殺氣正在重重籠罩著自己。

    濃重的殺氣漸漸把楊瀟壓得透不過氣來,楊瀟雙目一寒,冷靜的問道:「你是誰?」

    鬼王陰陰邪邪一笑,道:「嘿嘿,好小子,居然能破開地火巨石陣,不錯,告訴你也無妨,我叫--鬼王。」

    「王」字一出,鬼王已身隨聲動,指隨身動,一指向楊瀟眉心戳去。可是鬼王雖快,楊瀟亦不慢!此時也顧不得手中火把,立把火把射向鬼王,同時揮出一掌,鬼王指尖被楊瀟的掌風掃開,然而楊瀟則反被鬼王強蠻指力震退半丈!

    楊瀟暗暗心驚,方才

    才那一掌已使了七成功力,雖已把他的手指掃開,但他僅是輕輕一指己具有如此強橫的反震力,功力看來非同小可!

    火把猶在地上燃燒,映照得鬼王的臉倍添猙獰!

    強敵當前、楊瀟不禁更凝神戒備,面容更為冷靜,注意著鬼王的每一動作,因此心知對手內力之強恐怕比自己絲毫不弱。

    不過鬼王卻發出陣陣獰笑之聲,恐怖而陰森的說道:「很可惜!在我的眼光看來,以你這樣的資質,相信不出幾年一定可以修成不滅金身,可惜,今日你遇上了我,只能算你倒霉!」

    他說著緊緊盯著楊瀟,一字字道:「我最喜歡吃的,是你這種既聰明而又冷靜的人的腦漿……」

    鬼王語聲未歇,倏地復再縱身一閃,他赫然消失了!

    楊瀟一點也沒有驚慌,他自修成劍魂之後,神識大開,知道若一個人的速度快得超過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極限,便會像鬼王一般消失!肉眼所難捕捉的,神識卻可捕捉!

    他以神識一掃,便已察覺鬼王已繞到了他的身後,正挺指向其腦後刺出!

    鬼王的速度極快,配合他幽冥鬼體的恐怖內力,瞬間突破了楊瀟的護體氣牆,楊瀟「伏」的一聲,身形向前一俯,鬼王的指力已然落空,更重重插在楊瀟面前一顆巨石之上。

    「轟」然一聲刺耳響聲,巨石在鬼王一指之下頓被插爆,迸碎當場!

    眼見鬼王這一指非同小可,楊瀟不由分說縱身撲進猶在洞內飄漾不散的綠色迷霧中,頃刻消失影蹤。

    鬼王一雙殘酷的眼睛在迷霧中一面左右掃視,一面陰著臉道:「小子,我真是人小覷你了。想不到你居然比我更快,看來你的腦袋必定鮮美異常,我保證,一定會給你死得舒舒服服的,哈哈……」

    今日,我不但要得到夜帝寶藏,而且我也一定要得到你的腦袋。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赫然從他眼前的迷霧中閃電凌空飛身撲出,真氣狂飆而至,向他胸膛作出最全力、最致命的一擊!

    「蓬」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楊瀟這催連十成功力的一掌已結結實實的轟在鬼王的胸膛上,他終於擊中了他的要害!

    這一掌,楊瀟已預計能把鬼王胸前的戰甲踢碎,再重傷他的心肺!這一掌蘊含十成龍元真力,即使鬼王不重傷亦會五臟六腑血氣急湧,氣衰失調而昏倒。

    然而可怕的是,一切楊瀟預期得到的結果全都沒有發生,鬼王只是給震退一丈,跟著便沉馬站穩,胸前黯黑的戰甲非但沒有半絲損毀,就連半分凹陷亦沒有,也不知他身上的戰甲到底是何種奇異金屬所鑄!

    到了此刻,楊瀟驀然後悔自己為何沒有出劍,若是自己出劍,一式劍破蒼穹必定能讓這鬼王遭受重創。

    楊瀟一掌擊出,真氣一滯,身形已自半空急墮而下,鬼王乘著楊瀟這稍瞬即逝的遲緩中,身如疾電急射上前,一爪緊扣楊瀟咽喉,一指已高高挺起,獰笑道:「哈哈!小於!你始終還是要當老子的晚餐!認命吧!」

    「吧」字甫一出口,鬼王食指又雷霆萬鈞般向楊瀟眉心直戳,楊瀟咽喉被其緊扣,根本無法掙脫,眼看他勢必被戳破眉心,他死定了!

    但就在此間不容髮的時刻,他霍地又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妖孽」。

    聲音由遠至近只是電光火石間的事,而這個聲音更蘊含一股冰冷,一股楊瀟似曾相識的冰冷……

    「蓬」的一聲!一道寒光倏地擋在楊瀟眉心之前,鬼王的食指登時遭硬生生震開;同時之間,楊瀟又見寒光一閃,一道厲芒斬向鬼王的臂骨之上,鬼王緊扣楊瀟咽喉的手頓亦鬆開,楊瀟當場脫險,隨即後撤!

    鬼王磚頭一瞥,雙目爆射陣陣豪光,愕然道:「是……你?你終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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