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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遭車禍 文 / 狼隱幽谷

    鋼索將駕駛室牢牢的固定住,負責起吊的工作人員不停的做著手勢指引吊車司機。

    駕駛室被緩緩抬起,但車身卻紋絲不動,看樣子這台吊車吃不定渣土車

    金屬變形的聲音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彷彿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從鋼板上劃過。

    駕駛室離開了地面四十公分,但接下來的一幕卻是出乎我們意料的,摩托車已經被駕駛室牢牢的卡住,連同遇難者被一塊吊了起來。

    這情景不再安全保障範圍內,梁澤海,楊桂華,韓宇航,朱安靜等人死死的盯著鋼索,這個時候只有冒險,生死各半。

    如果駕駛室和摩托車是分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但現在不光是兩車合為一體,摩托車已經陷入了渣土車保險槓中,如果不把它固定住,救援很難展開。

    正當我們以為會以這種方式結束救援時,一聲巨響徹底驚呆了所有人。

    「嘎崩!」

    鋼索斷了,渣土車重重的落回了原處,驚起一陣血霧,崩斷的鋼索將地面砸了個大坑。

    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還好等了幾十秒,要是這會上去,指不定砸成什麼樣了。

    救援被迫終止,洩露的汽油順著血水流淌著,一道刺眼的紅,梁澤海下令將警戒範圍向周邊延伸一百米。

    交警對這條路實施了交通管制,嚴禁任何無關人等進入事故現場,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經過剛才驚魂的一刻,首先得解決渣土車和摩托車的分離,而破拆是必須的。

    不管什麼破拆都難免產生火花,但現場揮發的汽油濃度已經達到了爆燃點,加上這樣的天氣,危險係數又高了一層。

    「楊桂華!你來!對現場進行水槍掩護!協助戰鬥員破拆!」

    梁澤海陰沉著臉,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總是難見笑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

    楊桂華從二出動鋪設好了一條水帶幹線,為什麼要一個八年的老兵油子打水帶,因為他細心,知道分寸。

    如果要我一個新兵打水帶,二話不說拿著水槍橫掃,但我會忘記車下面還躺在一個人。

    不管他是被困者還是遇難者,救援守則第一條便是尊重不得冒犯,即使他只是一具沒有感覺的屍體,抬的時候我們還是得小心翼翼。

    這樣的戰鬥無時無刻都在發生,就是因為眼前這個滿臉冰冷的人給了我們代價,所以我們都記得,每一個需要救助的人就是我們身邊的人。

    早在上一次的救援當中,梁澤海命令我用鋼筋速斷器剪短插入被困者腿部的鋼筋,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如果他疼一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痛苦。

    這樣一個指揮員,心狠手黑,對於我們這些兄弟從不留情,但對於這些需要我們救助的人,他的心總是軟的。

    沒有什麼比他們更重要,他寧願提自己的兄弟收屍,也不願看到民眾的傷亡,因為這說不過去,只能說我們的失敗。

    五月的天絲毫感覺不到涼爽,衣服從穿上就是濕的,穿上戰鬥服的感覺就像大夏天穿著羽絨服。

    因為這裡給我的痛苦遠比冷,熱,累,困來的實際,所以這點小問題一會會就過了。

    宋波的153在轟鳴著,現在他在等待著梁澤海出水的命令,而梁澤海遲遲未動。

    「你去拿無齒鋸!準備破拆!」

    「是!」

    順著答一句,快步跑到一出動,拿出無齒鋸,就地發動了。

    新兵的心永遠跟老兵比不了,也許楊桂華和朱安靜這些人已經見多了生離死別,已經有抗體了。

    但我沒有,在這些圍觀者眼裡,我們是英雄,人民的守護者,看著他們的眼神,內心總是帶著不安和躁動。

    這一刻彷彿就要變身「超級賽亞人」了,只要輕輕一抬,渣土車就翻到旁邊去了。

    這樣的想法不是幼稚,而是飢渴久了的一種幻想,看著這些無辜的生命就這樣隕落,真希望我們有著超人的力量,可以逆轉時空,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這是我們對於人民的一點幻想。

    將無齒鋸拎到梁澤海面前,看著他,那樣的眼神始終帶著強勢,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去!給老子把車拆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的一點不避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他就是這樣帶著北方漢子的直爽。

    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勝任每一次任務,不管是拆車還是救人,上去的那一刻都不曾想過「我行不行!」,而是「必須行!」

    看著橫七豎八錯亂的鋼板零件擠在一塊,腦子凌亂了,不知道該往哪裡下手。

    「楊桂華!給他掩護!別讓火花把油給點著了!」

    「是!」

    一邊是楊桂華開花水流掩護,跟下暴雨似的,一邊是切割機直來直往,所有擠壓到一塊的零件都通通切開了。

    剛才的燥熱被楊桂華驅散,回頭一看,不知道何時這具不好看的屍體上多了一層塑料紙。

    放下切割機,遠處跑來一個交警,對著梁澤海說道。

    「大吊車馬上就到!剛聯繫了市政,他們專門從三一重工調來了巨型起吊設備,應該不是問題了。」

    「嗯!知道了!麻煩你派人去迎接一下,疏導下交通!」

    「好!」

    說完交警一吆喝,幾輛摩托車夾雜著警笛呼嘯而去,眾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這起車禍上。

    十分鐘後,遠處響起來警笛,交警開道的警笛,大吊車來了。

    「都讓讓!給吊車讓開一條道!」

    警戒線外一個中年交警對著人群喊著,旁邊走過去十幾個交警,給吊車開了一條道。

    吊車停在渣土車一側,車上下來五六個身著三一重工服飾的男子,將吊鉤掛在渣土車各個受力位置。

    「起!」

    男子拿著對講機小聲的說了一句,充當著吊車司機的眼睛,手不斷的揮舞著,打著我們看不懂的手語。

    「吭卡!」

    渣土車被整個吊了起來,緩緩向一邊移動著,脫離了摩托車的位置,吊車將渣土車緩緩落下。

    「市中隊!上!」

    梁澤海等了許久了,只可惜到最後的結果還是我們不願意面對的,救人或者收屍,簡單而又殘酷。

    來到遇難者跟前,不管他現在是什麼樣子,是否讓周圍人驚心,對於我們,他只是一個失去生命的人。

    「脫帽!敬禮!」

    齊刷刷的軍禮定格在那一刻,我們以這種方式表達對生命的哀悼,靜靜的等候著。

    三分鐘後,楊桂華從車上取來了殮屍袋,不知道哪個老兵曾經說過,在戰場上如果不想要殮屍袋,就去拼勳章。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是沉著的,經歷的救援久了就會有這樣一種反差,勝利的喜悅,失敗的殘酷。

    梁澤海說了,生死不是我們能定,但我們能定人生死,很霸道的話,每一秒等待我們的就是生與死。

    交警都在旁邊等著,我們四人將遇難者抬上了擔架,接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每個人的心都是沉重的。

    滿身的血污,扭曲的臉,支離破碎的身體,這就是一個生命,也許幾小時前他還在這條路上走著。

    梁澤海在旁邊,我們走的很慢,這是我們的儀式,送這個沒有生命的**最後一程。

    蓋著的白布很快便被鮮血染紅,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樣的紅色心總是不平靜的。

    也許在這片土地上,許多地方都在上演著這一幕,我們之所以會去拚命,是因為這些人的眼淚總能觸動我們的心。

    這一場救援伴隨著沉重而結束,收拾好器材,我們踏上了歸隊的路,眼前的景色在無暇欣賞,腦子裡只有血紅血紅。

    回到中隊,脫下那身帶血的戰鬥服,坐在車庫裡,一個新兵經過了這麼多血淋淋的戰鬥已經老了。

    「鈴鈴鈴!」

    電鈴再一次響了,連續三遍,這樣的電鈴代表著緊急,是梁澤海拉的緊急集合。

    剛才還是一身疲憊,聽到這聲響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一個字:跑。

    等到了訓練場,原來不止梁澤海一個,還有教導員和大隊長,當然也有陳舒雲。

    腦子裡胡亂猜測著,這些人怎麼同一時間出現在了這裡,難道又有什麼大事嗎?

    不等梁澤海集合隊伍,宋國勝徑直走到隊列前,敬了個禮。

    「同志們!辛苦了!知道你們接連戰鬥都需要休息,但軍情就是命令!希望大家克服一下!我命令!伊寧市公安消防大隊進入一級戰備狀態!迎接黨和人民給我們的考驗!」

    一級戰備?為啥戰備?就因為今天出現的暴動?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但宋國勝接下來的話讓我們明白了什麼是一級戰備。

    「中央首長李今日蒞臨伊犁,入住伊犁賓館,全區部隊取消探親休假!嚴陣以待!我中隊派五名戰鬥員一名指揮員火速趕往伊犁賓館駐守!下去之後立刻準備!這次任務是自『對口援疆』以來首長第一次蒞臨新疆,所以決不能有任何閃失!同志們有沒有信心完成!!」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好!解散!」

    宋國勝說完徑直走出了營門,梁澤海等幾人進入了執勤樓內,剩下的只有我們這群人,不知道誰能有幸看到中央首長。

    一場戰鬥結束,另一場戰鬥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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