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攬月嫁入蘇家的事情,基本上在蘇家這邊是定了下來。
倒是蘇夫人顧慮到了雲舒那邊,雖然攬月只是丫環出生,可畢竟因為在雲舒最困難的幾年,那丫頭對她一直不離不棄,所以,身份上,她早已經不再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奴才了。
「雲舒那邊,由我先去探探口氣吧。」蘇夫人畢竟是女人,心思細膩一些,考慮到中間的一些因素,貿貿然的他們家單方面就決定了攬月的親事,是不合理的,這完全是藐視了攬月的身份,所以不派人去問人家姑娘家的意見。
聽著妻子的話,蘇榮和也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
不知道是不是雲霧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第二天,玉戍宣就帶著土地的批文上門來了,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就把地契交到了雲舒手中,銀子或者是訴苦他花多大力氣才把地契弄到手的話,一句也沒有,氣定神閒的坐在會客廳上位,一口一口品著香茗。
德忠很知趣,在雲舒看向他的時候,連忙道:「爺,府內還有要事需要老奴處理,老奴就先回了。」
「去吧。」放下茶杯,動作貴氣,一氣呵成,揮手讓人離開。
看著德忠那彷彿身後面有鬼在追的模樣一陣無語,想要問的話也沒有問出口了。
可是人家這麼快速就把土地的批文給她弄下來了,連地契都在一夜之間給她辦好了,人家這態度和速度,就算是之前兩人之間再不愉快,這個時候也不能趕人走啊。沒辦法,唯有坐在旁邊陪著玉戍宣,腦子裡卻一直想著要怎麼跟他說話。
「你大哥不在嗎?」雖然很高興雲舒能親自接待而且陪著自己,可是路雲城這兩天竟然都沒露面,這有些不合乎情理。
聽到這話,玉戍宣畢竟是皇子,以後就算不是皇帝那也是親王,所以,連忙解釋:「大哥這幾天有要事辦所以不在。」
「原來如此。」腦子裡,卻出現了秦家的事情。路雲城跟秦家長子交好,情同兄弟,如今秦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如果沒有動作,那才奇怪呢。
因為雲舒又不說話了,玉戍宣只能自己挑起話頭,「路姑娘不知道如何跟我堂弟認識的?」
「我住的地方的鎮上有榮郡王的布莊,誤打誤撞就認識了。」箇中的原由,她也不會詳細的去解釋。
「阿揚這小子脾氣可不好,很少有人能夠跟他做朋友,而他對你的態度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玉戍宣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一直看著雲舒的表情。
可雲舒表情自然,沒有絲毫破綻,「不過就是家裡的飯菜剛好合了榮郡王的口。」
「又在說我什麼啊?」本來玉戍揚今天是不準備來這邊的,家裡父母逼得緊,根本不讓他出門,可誰知道大清早就聽手下來報,說堂哥玉戍宣竟然帶著德忠就這麼去了雲舒的住處,當下坐不住了趕了過來。
今天來時,玉戍宣就讓人打探了玉戍揚的行蹤,手下回報的是人被壓在家裡根本出不來,所以他今天才會過來的,可誰知道這小子的消息竟然這麼靈通,這麼快的就趕了過來。心中,隱隱有些不爽,畢竟,除了來喝茶,更多的,也是希望能跟雲舒單獨呆會兒,沒看見德忠都很有眼色的離開了嗎?
「說酒樓的建築呢,圖紙我這兩天趕工完成。」看著玉戍揚那張俊容,雲舒回應道。
一屁股坐到了雲舒的旁邊,拿起旁邊空著的茶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嚴重露出不滿,「雲舒,你可真偏心,我七哥來你就泡雲霧招待,我來你就普通的鐵觀音招待,這根本就是歧視對待。」
聽著這話,雲舒心中就一陣苦笑,哪裡知道這麼巧玉戍揚會過來啊,她平日招待客人都是用的鐵觀音和一些中檔次的綠茶,就算雲霧茶如今在空間內種植產量及高,存貨也很足,可畢竟雲霧茶算的上是絕對的茶中至寶,財不外露,她不是傻子,會給自己引火燒身,今天泡這茶,完全是心中感謝玉戍宣這麼速度的就幫忙辦妥了這件事兒。
「肯定是被我七哥給坑了吧。」見雲舒不說話,玉戍揚也是個聰明人,眼珠子一轉,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拍雲舒的肩膀,就露出了憤憤不平的聲音。
「……」玉戍揚這話,雲舒還沒表態,玉戍宣的表情就黑了下來,要是換個地方換個對象也就算了,可路雲舒是不同的,在他心裡的地位更是不同的,至少,那股感覺……
「臭小子,說什麼呢你。」玉戍宣狠狠等著自己這個堂弟,從小就調皮,但是彼此關係好,所以很多時候他都不跟他計較,可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還敢這麼大膽子揭自己的底兒。
見自家七哥那副表情,玉戍揚笑容極為燦爛,似乎揭自家哥哥的底就是他最愛做的事情,特別有成就感,一把拉起雲舒跑到門口,躲到她身後,然後伸出個腦袋看著主位上已經站起來,黑著臉怒意十足看著自己的七哥,小聲的對雲舒道:「你可得救我,我不過就是誠實說話而已,哪裡有錯啊。」
「玉戍揚你給我我過來。」玉戍宣見弟弟竟然還敢說,怒意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眼睛,渾身都是狠厲氣息,彷彿一個近身就能把玉戍揚給吞下肚中。
撇了撇嘴,知道玩笑要適可而止,放鬆了身體站在雲舒身邊,拉了拉雲舒的衣袖,「算了吧,其實我七哥這個人還是挺好的,不過對於茶他以前是不喜歡的,可是現在看來,你的雲霧,徹底讓他也淪為了茶道中人。」
挑眉一笑,這一對兄弟可真是火爆,玉戍宣看似陰桀狠辣,可在和玉戍揚這個陽光跳脫的堂弟面前,卻是很有「人情味兒」的。
玉戍宣畢竟是堂堂皇子,就算他對自己是不同的,他們甚至可以隨便鬥嘴,但畢竟是天潢貴胄,皇家之子,所以,沒有繼續說什麼,更沒有笑話他的意思,喊來了一直呆在前院的張軍,讓他帶玉戍宣去老爺子的院子,對於茶她雖然也愛好,可是讓她陪著這個男人一起喝茶,這個時候顯然是不合適的,他們都需要彼此,淡化剛才的事情。
「玉戍揚,他畢竟是皇子。」皇家的事情太血腥和複雜,雲舒不想理會的,可是想著跟玉戍揚的關係不錯,所以才提醒道。
「我知道啊。」點了點頭,玉戍揚面上露出笑容,隨後也聽出了雲舒話裡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擔心,不過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七哥的性子從小就冷得很,對誰都防備得緊,自從遇到了我跟表哥,他才變得有了一些人情味兒。」
知道玉戍揚不會說來騙自己,他沒這麼無聊,所以沒說話,表示默認了他的話。
而玉戍揚卻似乎很想要跟她說玉戍宣的事情,便繼續道:「七哥其實是個可憐人,皇后早逝,他沒有兄弟姐妹,不過三歲就開始獨自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二十多年來,他所受到的伏擊和陷害多不勝數,而這些人之所以針對他,就是因為他的身份,嫡皇子,天雲王朝一向是立嫡不立長,除非無嫡才可立長,雖然這些年來,皇上從未有心思要立太子,可畢竟七哥的恩寵在那裡……」
聽著玉戍揚一一道來的事情,雲舒腦子裡不斷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玉戍宣的模樣,那樣狼狽。
恐怕那晚,如果不是遇見她,不管是醫術再高明的大夫,恐怕也很難讓他痊癒吧。
生在帝王家,看似榮華富貴集於一身,實則,卻是一處注滿了餓狼猛鬼的大森林,在那裡面,想要生存,就必須要弱肉強食,不斷踩著人的屍體往前走,往上爬,否則,下一個倒下的人,就可能就自己。
心底暗暗慶幸自己重生到的這具身體只是一個侯府千金,而且還是一個被逐出侯府的千金,身份普通,不用去多想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輕輕鬆鬆。
但旋即心又提了起來,因為,她這個時候竟然忽略了孩子的父親,郁家雖然人口簡單,可郁為安的母親玉明月卻是天雲王朝的公主,同樣是皇親國戚,跟皇宮內的人是親人,接受了郁為安,不就代表著,以後跟皇宮內的人,還有豪門大家族,也都會有所牽扯嗎?
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罷了罷了,這個事情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接受了。就如同玉戍宣,生在帝皇家也不是他所能選擇的,但是,踏入了那個地方,他就必須努力充實自己,讓自己有自保能力,甚至,判決他人生死的能力。這樣,自己才能安然無恙平安一生,甚至,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雲舒不知道,她這樣的心態提前給她打下了基礎,以至於在後續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才沒有表現得特別激動,更沒有超出想像的反抗舉動,久久的沉默過後,她選擇了平靜的接受。當然,這中間而已有各種助力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