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言爍熙氣的鐵青的臉,叢曉蝶微微歎了口氣。
「紫涵受的罪,還不止這些呢?
如果說,季母作為長輩,年紀大了,思想比較陳舊,遇到不滿意或者不喜歡的事情,會用一些過激,苛刻的的言語,這些作為晚輩,夏紫涵可以不與她計較。
可是,讓我和琳雲沒有想到的事,紫涵的小姑子季霞,年紀輕輕,也能夠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
這讓我們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真不知道看,紫涵到底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季霞不僅沒有勸導母親,反而在旁邊與她母親一唱一和,不停地架橋撥火。
當著我和琳雲的面,季霞故意給紫涵難堪,她輕蔑地晲視著紫涵,直接把話問道了紫涵的臉上。
「嫂子,你說你這孩子長得像誰呀?我們怎麼看,她都長得不像我哥,我看這孩子也不怎麼像你。真想不明白,這孩子到底長像誰呀?」
「她這人怎麼說話呢?」
當時,叢曉蝶實在是忍不住了,站起來要去與這對季氏母女進行理論。
但是,夏紫涵死死拉住她,沒有讓她過去。
「紫涵,他們憑什麼這樣說你?這也太欺負人了。」
當時,紫涵的反應,讓我很納悶。
她的臉色異常地平靜,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她淡淡地對我和琳雲說:「讓她們說吧,你們不在的時候,她們每天也都要來說上幾次的。我早就習慣了。」
當時,我和琳雲聽到紫涵這樣說,我們心裡,都非常難受。
「紫涵,那你就任由她們這樣侮辱你,糟蹋你。」
夏紫涵微微低下了頭,看著懷中嬌小的女兒,過了一會兒,她茫然無奈地說:「這也許就是我的命。我總不能剛結婚就去辦離婚,再說,我也不能讓剛生下來女兒,就沒有父親。」
「可是,紫涵人家認你的女兒嗎?剛才你婆婆和小姑的話,那不已經的禿子頭上的虱子明白著不認嘛。」
「紫涵,你還這麼年輕,這樣的混日子,要混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叢曉蝶和莊琳芸都很不放心地勸著夏紫涵。
夏紫涵眼睛微微紅了,她低下頭,拚命地壓抑著眼角里的已經湧出來的淚水,好半天,才緩緩抬起頭。
「他們認與不認,孩子都是他們的。逼急了,我會帶著孩子去做親子鑒定。
曉蝶,琳雲,我知道你們都在擔心我。
放心吧,為了孩子,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她們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現在唯一的心思,就是把我的女兒撫養長大。
其他的,我早就已經都不在乎了。」
看著面前身材枯瘦,面色蒼白,兩眼茫然無神的夏紫涵。
叢曉蝶和莊琳芸都心疼地抹起了眼淚。
她們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場什麼樣的婚姻。
會在僅僅一年的時間裡,把一個嬌美如花,清純的讓人挪不開眼的女孩,折磨成現在這樣面如枯槁,對生活毫無期望和憧憬的淒慘女人。
從那天以後,為了減少季家人羞辱紫涵的機會,我和琳雲就再也沒有去季家。
倒是後來,紫涵的女兒快半歲的時候,一天,紫涵抱著女兒到幼兒園來找過我們。
「爍熙,你知道嗎,紫涵的女兒長得非常的漂亮,簡直就是個小天使,比紫涵小的時候還要漂亮。」
一直沒再插話,濃眉緊鎖聽著叢曉蝶講述的言爍熙,在聽到叢曉蝶說到,紫涵的女兒長得異常漂亮時,言爍熙緊蹙了整晚的眉頭,微微鬆動了不少。
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帶出了微笑。
他想起來了記憶中,小時候的夏紫涵。
那時候的小紫涵,就非常美,簡直像個漂亮的洋娃娃,讓人見了愛不釋手。
「那孩子呢?是判給季家了嗎?」
言爍熙問的話,讓叢曉蝶的臉色微微變了。她低下頭,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只是眼圈已經微微紅了。
「沒有了」
言爍熙一時沒有想到那一層,他不解地看著叢夏蝶「什麼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老天爺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殘忍,他把紫涵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都奪走。」
叢曉蝶的話,讓言爍熙的心,「驀地」揪了起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浮現在他的腦子裡。
「兩個月前的一天晚上,紫涵原本就有些感冒的女兒,突然發起了高燒。當時把紫涵急壞了。
她給季浩輝打電話,想讓他開車拉著她們去醫院,給孩子看看。
可是,電話接通了,響了許久,季浩輝都不接。紫涵一遍遍的打,可是根本就沒有用。
當時,外面正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天空正下著瓢潑的大雨。
那是入夏以來,下的最大的一場雨,也是這兩年,我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雨。
找不到季浩輝,紫涵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穿上雨衣
,把孩子包裹好,抱著孩子,冒雨走出了家門。
那樣惡劣的天氣,外面早就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紫涵抱著孩子冒著大雨,艱難的往醫院的方向走。
一路上,她不時向偶爾出現的,過往的車輛,拚命地招手,期盼著能夠遇到個好心的司機,把車停下來,讓她們母女搭搭腳。
畢竟,從她現在的位置,走到醫院,恐怕要走上一個多小時。
她一個人走這麼遠,倒是無所謂,可是,她懷裡還抱著一個著急找大夫救治的生病的孩子。
紫涵抱著孩子都走到了快速路上,也沒有攔下一輛車。就在紫涵都有些絕望的時候,前面有車燈閃動。
當時,紫涵已經實在沒有辦法了,她抱著孩子衝著車子衝了過去,站在了馬路中間。
車子急剎車停了下來,但是,很快便繞過她開走了。
那一瞬間,紫涵徹底絕望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輛開走的車子,沒過一會兒,又倒了回來了,在紫涵的身邊聽了下來。
紫涵和孩子上了車後,司機在問清楚情況後,很快找到個路口,把車子掉轉了方向,把紫涵母女送到了聖瑪利婦幼醫院。
說到這,叢曉蝶停了下來,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叢曉蝶的神情,讓言爍熙驚慌不安了起來。
「後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快說?」
「後來,車子把紫涵母女送到了醫院。其實,孩子只是得了肺炎。
但是,送來晚了,沒有搶救過來。
當天晚上,紫涵受不了打擊,投河自盡了。」
說到這裡,叢曉蝶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低聲啜泣著,眼淚早已經止不住,「嘩嘩」流淌了下來。
言爍熙驚愕的半天沒有說話。
慢慢地,他的大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如果說之前,他在聽了季家對夏紫涵的所作所為,感到氣憤,憤慨,恨不得想要去揍人。
那麼現在,在聽完整件事情後,言爍熙的心裡就只剩下無限的懊悔。
他恨自己,非常非常地痛恨自己。
當年,他就不該答應母親,那荒唐的五年約定。
也許,當時自己能夠再堅持堅持,母親也許就會同意,讓他回國,回到他的紫涵身邊。
那樣,紫涵也就不會在經歷了喪母之痛後,又同時失去了自己的依靠,變得孤苦無依;
就不會兒在遇到事情後,沒人商量,更不會把自己就這樣隨隨便便嫁了。
如果自己能夠在堅持一下,那麼即便是紫涵要嫁人,那麼也只會嫁給他的。
那樣,紫涵就不會受盡侮辱和折磨。
在痛失女兒,失去這個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後,選擇一死來結束自己的悲慘命運。
究其根源,這一切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言爍熙。
更可恨的是,今天,就在紫涵見到他後,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之火時,他又做了些什麼……
想到這,言爍熙兩手插進自己頭髮裡,狠狠的揪著,不停地捶打著自己。他的心中充滿著深深的懊悔,他不停地自責,自問
「言爍熙啊,你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過了許久許久,言爍熙紅著眼睛,抬起頭,輕聲的問了句「發生了這些事情,紫涵的父親一直都不管嗎?」
「紫涵被人從水裡救起,醒過來後,便回到了她父親那裡。
他父親聽了很是生氣,立刻給季浩輝打電話,讓他立刻過來一趟。
讓紫涵沒有想到的是,季浩輝進門,便撲通給紫涵的父親跪下了,然後,聲嘶力竭的失聲痛哭著,求紫涵的父親成全他,讓他和紫涵離婚……」
「畜生。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言爍熙握著拳,狠狠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