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動不是江湖人,所以對江湖上的那一套他沒有什麼瞭解,大道理他會說,可裡面的彎彎繞他可真的不太懂,實際上正如鄭燕平說得,幫會都有它的局限性,他們享受既得利益,靠實力說話,相信沒有一生的朋友,也沒有一世的冤家,誰能被其利用,誰就是他們的朋友,所以鄭燕平的顧慮未嘗沒有些道理,問題是怎麼打消他的這種顧慮,讓他覺得既能得到豐厚的利益,又能接受這樣的觀點。
正想著,鄭燕平又說話了:「教官,你說的猴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幫你,但與北洲清幫還有鴻順堂結盟的事,我真的不看好,現在我佔上風,他們希望我暫時放過他們,等到哪天他們的元氣復原了,比我們強了,他們就很有可能反過來吃掉我們,所謂打蛇不死,必成後患,而今天我們之所以能佔上風,都是靠兄弟們的血一路鋪出來的,如果突然放棄,我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鄭燕平抓住茶几上的高腳酒杯,一飲而盡,神色一片茫然。
雲動想了想,突然笑著說:「行,我們暫時不提這話,你現在是幫會老大,又是公司老總,我們既然來了,你這個東道主,總要帶我們參觀參觀你的公司吧。」
雲動忽然岔開話題讓兩個人一愣,旋即鄭燕平慌忙說道:「是是,怪我,一時高興給忘記了。」說罷,帶著雲動與方燦兩人,一路指引,一路解說,從樓上到樓下看了遍,雲動顯得興致很高,等到了地下負二層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個巨大的健身場地,有健身區,有搏擊區,有靶場,有休息區。場地上很多人,大多都是滿身腱子肉的青壯漢子,都在訓練,有的用健身器械,有的進行對練,還有的在打靶。
看到幫主帶著兩個陌生人走進場地,這些人慢慢地停了下來,眼睛看著這邊,有的交頭接耳,猜測著這兩人的身份。
雲動和方燦本身也是喜愛健身的人,看到如此規模的健身鍛煉場地,臉上都透出一絲興奮,看得精精有味。
進入場地之後,鄭燕平喊了一聲:「大家都停一下。」
人群慢慢地聚集過來,有一兩百號人,鄭燕平衝著他們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
「啊咳。」雲動咳嗽了一聲。
鄭燕平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這位是我的老師,姓雲,這位是我的朋友,姓方,我曾經告訴過你們,我見過一個打三十個的人,你們都哄堂大笑,都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嗎,來,來,今天你們看到真人了。」
雲動沒想到鄭燕平會說這個,笑著說道:「你扯什麼呢。」
原來鄭燕平加入梟龍的時候,雲動訓練新兵,大家都是各個部隊精挑細選經過無數的考驗才能脫穎而出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兩把刷子,對雲動的訓練覺得太過嚴厲,有人就不服,妄想挑戰一下,雲動就站到他們面前,說你們這群菜鳥,還想翻天,老子一人打你們一群,不服氣的上。果然這氣焰讓那群新兵更加受氣,真的一擁而上,可是最後的結果是全部被擊倒在地,鄭燕平就是其中一個,他們被雲動的手段徹底地制服了,以後訓練再也不敢鬧事了。
對面那群精力過剩的傢伙的眼中明顯都顯出了質疑:是啊,你扯什麼呢,可能嗎?大多數人都在搖著頭,但他們看到鄭燕平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而那個穿著風衣看上去很拉風的傢伙笑盈盈的樣子,好像沒否定幫主的說法,大多數人便產生了一個疑問,難道這是真的?這個傢伙好像並不出眾嘛,個頭不高,體格不壯,除了長相很順眼之外,好像看不出是個能打的人。
很快就有人說話了:「幫主,能不能現場見識一下啊。」
「對啊,對啊,我們現場見識一下。」
「誰上啊?」有人開始在攛掇鼓動。
「我,」「我」,「算我一個。」
沒等鄭燕平說話和雲動同意,二三十人就走出了人群。
「嘿嘿,你們這幫小子,真出息,還真的出來三十個是吧。」
「哎,幫主,是你說的一個打三十個的,可不能說得不算。」
「對呀,對呀。」
鄭燕平看了雲動一眼,衝著人群笑罵道:「nd,你們起什麼哄呢,都滾邊上去,蹬鼻子上眼了是吧。」
雲動看著他們這樣,心裡有數,這是要考驗自己的實力呢,哼哼,我要不拿點手段,也鎮不住場面。想到這,他拍了鄭燕平的肩膀一下:「行了,大家興致這麼高,我就獻獻醜,博大家一笑。」
一句話出口,整個場地上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多數人都以為是個笑話,現在真有敢應戰的,青壯們的熱情和好奇心高漲:我的親娘呀,這是個什麼人啊!
但驚歎歸驚歎,現在別人應戰了,反到讓這三十多個人愣住了,逡巡不敢上前。
旁邊的方燦低聲問雲動:「有這必要嗎?」
雲動看了他一眼,嘴裡回道:「都是武勇之人。」
方燦不做聲了,退了幾步,凝神戒備,蝶影在最順手的位置,隨時準備出鞘。
雲動解開風衣扣,準備脫下風衣,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人爆喝一聲:「上呀。」
一人衝了上來,跟著就有幾人隨著也上來了,雲動一見來不及,放棄了手中的動作,身形一晃,卻沒有迎向衝上來的這幾個人,而是對右側幾個呆立出神的幾個人奔去。
衝上來的這幾個挾著一股子的暴戾之氣,鋒芒畢露,雲動避開他們的鋒芒,這本身就是一種戰術。
說話間,雲動就已經到了,那幾個呆立的是他早就觀察好的,先從這裡打開缺口,他左掌一揮,奔向其中一人的面門,那人眼睛一花,「啊」了一聲,雲動腳下一掃,「噗通」,這人倒地,還帶到了身邊的一個人。
雲動見缺口打開,手下再無停頓,以快打慢,身形如蝶舞翻飛,雙掌上下飛舞,抓、拍、砍、削、戳、斬、拳、踢、靠、肘擊、膝頂,令人眼花繚亂,快如疾風,動如閃電,風衣敞開,衣袂飄飄,揮灑自如,手下竟無一合之敵,轉眼之間,已有十幾人倒地不起,身後跟著追趕的幾個,腳程都不慢,卻怎麼也趕不上他的身形,口中爆喝連連,憋著的那股子氣卻在奔跑中逐漸洩了下去。
那幾人正追趕間,突然雲動身形一停一轉,回過頭來了,最先啟動追趕的那名壯漢腳下剎不住,又被雲動的突然轉身駭了一跳,待他揮起拳來,雲動腳下一個正蹬,揣在他的小腹之上,他腹中登時感到有如翻江倒海,跪倒在地,一陣乾嘔,差點沒把中午吃的飯給吐出來。
此人跪倒,後面幾人就迎上了雲動,但此時他們已被雲動凌厲的手段驚得一身冷汗,先前的那股子勇力消失的無影無蹤,茫然地揮出了拳頭,這樣的拳勢在雲動眼裡就變得有如兒戲,破綻百出,身形晃動之間,幾個人也都躺倒在地,無力爬起。
身後還有十幾號人猶自不服,圍了過來,卻又畏畏縮縮,不敢出拳,雲動踏上兩步,這十幾個人退了三步,登時場面變得可笑起來。
一旁的鄭燕平看不下去了,罵了一聲:「丟臉,還不收手,真要全躺下才服麼!」
雲動一聽這話,不好再出手了,停住腳步,淡淡一笑說道:「開個玩笑,大家別介意,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時候,哪會像這樣,是不是!哈哈哈。」
他順勢給了大家一個台階,又說是玩笑的話,場面上的這些人心裡才好受一些,猶是如此,大家臉上也都羞愧難當,口中嗨聲歎氣,但看向雲動的目光都變得敬服起來,心裡話:神乎其技,這是武神下凡吧。
鄭燕平哈哈一笑:「老師,你威武不減當年吶,還是那樣勇不可當。」
雲動搖了搖頭:「哪有,大家都是沒有防備,才被我撿了空子,取巧的手段,不值一提。」
鄭燕平衝著手下人喊了一句:「都服了吧,好了,不跟你們鬧了,我們喝酒去。」
說完,拉著雲動與方燦向食堂走去。
三人坐下,桌上已經佈滿了酒菜,都是華夏餐品,大圈幫裡基本上都是華人,所以鄭燕平找的也是華人廚師。
開了酒,鄭燕平親自給兩人斟酒,方燦依然推拒,說自己不會。鄭燕平就給雲動的杯子倒滿。
「教官,他鄉遇故知,久別重逢,今天能見到你們,我真開心,我敬你。」
雲動一笑,也不說話,舉杯便干。三人邊吃邊聊。
吃了一會,雲動看著窗外大廳裡,那群生龍活虎的大圈仔們,頗有感慨地說道:「都是一群好小伙,就像我們當年一樣。」
「那是,都是一群敢打敢拚的勇士,我能帶著他們,是我的榮幸。」鄭燕平自豪地說道。
「可是燕平,你想過沒有,這群人跟著你,是想過上更好的生活,不是都認為自己賤命一條,隨便扔那就扔那,既然帶著他們,就要珍惜他們的生命,就像我帶著兄弟們出來執行任務,出錯了,兄弟們犧牲了,我這心就像被刀扎得一樣,疼痛難忍,他們也一樣,處境甚至比我們那時的情況更糟,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哪天一不小心就會把命給丟了,這樣的人會活的漫無目的,沒有人生的目標,你又怎麼能忍心呢!所以還是那句話,平息戰爭,穩定發展,由黑轉白,給他們一個穩定的生活。我願意從中調解,穩定你們的既得利益,保證你們的生存空間,有自己穩定的生意,甚至可以和國內聯繫,拓展投資,把華興貿易真正做成一家有實力的大公司,你給公司取這個名字不就是這樣的想法嗎?」
鄭燕平手裡捏著酒杯,聽著雲動的這番話,看著窗外熱鬧喧天,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