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心中生出的激動,幾乎是難以想像的
可是夏娜蹭的站起來望見到面前之人的容貌時,臉上剛露出一絲喜悅的表情卻陡然凝固
(——不、不是?——)
希望有多大,或許說失望就有多大吧。
一臉笑容的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想像之中的人……而是一位穿著領班服的年輕男性服務生。
雖說他的餐車最上方的托盤中擺放著顏色金黃的菠蘿麵包,而且笑容相當的帥氣燦爛,做成偶像雜誌封面想必都沒差。
但是不是就是不是,整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代替的了那個傢伙,一個懶的要死卻依舊努力的習著做菠蘿麵包、經常性因為火候不夠而把廚房搞的「彭彭」響的爆炸聲的笨蛋。
(就是為什麼不是的……為什麼不是?為什麼?)
心中這樣近乎失態的反問著自己時,表面上也冷不丁的咬住嘴唇。
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沉默不語的少女陷入這樣的掙扎中之時,又被擺出職業笑容的服務生接著這樣詢問。
「請問要的是菠蘿麵包嗎?」
好半天後,這位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驚人的寂寥氣息的、看似十一二歲的孤伶伶的小女孩回過神來。
才以這樣,漠不關心般的機械感聲音給予回答。
「……沒錯,拿給我吧。」
「好的。」
得到回答的服務生點了點頭。把裝著金黃色菠蘿麵包的托盤端起,雙手遞給她。
夏娜剛剛接過,準備撕開包裝袋,卻聽到這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服務生如此突兀的說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唔……其實我還有一點真是不吐不快啦,能有一個為了送給你喜歡吃的食物而不惜追到飛機上來的戀人真是讓人羨慕超羨慕的,其實後方的那些又囉嗦又煩人的更年空姐都為了這點吵的不亦樂乎了。呼嘿嘿……不過其實仔細想一想,我能夠搶到這樣一個挺重要的配角,就應該感覺到心滿意足的咯。」
這位年輕的男性服務生摸著頭,又發出這樣不好意思的羞澀笑聲。
(???)
這個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啊,沒頭沒腦的。
夏娜投過去一副不明所以或者說莫名其妙的眼神後,就無視掉了他。手上重複著下意識的熟悉動作——快速的撕開包裝袋的同時,張開小嘴咬住了被擠壓上來的菠蘿麵包。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嘛,搞不懂。)
對於感情糾葛方面沒有任何經驗、性格更加是直接而不做作的夏娜,這些摻雜了許多複雜的人情事故的話語是一竅不通的。
有時候就是一字一句明白白跟她講,也會惹來一副看傻瓜的眼光——因為她根本就聽不懂,然後很快就會演變成左右不耐煩的不想聽。
(懶得想。)
這次做的決定也是大同小異,情緒低落的夏娜此刻只想從自己喜歡的食物方面找點一點安慰。
可是冷不丁。
(……味道……)
觸碰到這股甜美氣息的舌頭在瞬間發出喜悅的叫嚷。
(怎、怎麼回事!?)
還在不經意思著那位男服務生話語裡的意義的夏娜因為這種味覺上的震撼而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瞪大了眼睛。
(好熟悉!)
不,是根本就沒辦法忘掉——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從那樣深刻的記憶中丟下的、複雜而甜美迷人的味道。
網格花紋的外皮脆脆的,而裡面柔軟的麵包甜甜的。
(好吃。)
即使是口味挑剔的夏娜,也被直接射中了那味覺的紅心。這樣沒辦法挑出缺點的菠蘿麵包,幾乎是根據她喜好而製作出的特別口味,只有一個人做的出。
(……)
那是在天道宮中,那個傢伙、那個笨到不敢置信的傢伙實驗了無數次才拿捏好了澱粉和糖的多少來決定恰當的甜味,以及弄的火爐幾乎快爆炸才保證到了烘烤時間的精確,方能製作出這樣口感酥脆內在甜美的菠蘿麵包,是根本就無法盜版的絕技。
即使是對於人情世故再空白一片,也該稍稍醒悟點了。
(……是大叔嗎?)
夏娜停止了咀嚼,把菠蘿麵包反覆來去的拿捏著看個不停。連身邊以一副「看好戲」姿態立在旁邊的服務生都給直接拋之腦後。
(沒有商標、也沒有零售價、更加沒有生產日期之類的……不對,就算是上了包裝袋,這也根本就不是雜貨店裡面賣的,難道是……)
驚訝的難以置信和喜悅的不可自拔,兩種互為衝突的情緒都立刻衍生出來——驅使著這位少女迅速的抬起瞳孔並掃視巡邏著四方。
(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心裡這是以何等高昂的情緒吶喊著。
(大叔!你在哪裡!)
名為「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少女,從來沒有想過……自身會生起這種幾乎同燃燒的火焰一樣熾烈卻又緊張的心情砰砰直跳話都說不出來,大腦都燒的要當機了一樣的感情。
對著一個和使命無關的人,生出這種比之對於使命的堅定更為高亢而激昂的心情。
這種砰砰直跳的心情,直到望見了那個客艙門的角落為止。
那裡站著那一位看上去有些怯怯的、但是又以期待和渴望的目光看向她的少女……也是讓這位名為「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會陷入如此情緒的兇手。
(……真的是大、大叔。)
渾身都在顫抖,幾乎都要把這當做是夢境一樣的害怕眨眨眼就可以醒來的場景。
沒錯,一點都沒有看錯。
(大叔就站在那裡!只要跑過去,跑過去就可以碰到!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在哪裡,明明已經飛在空中出發了那麼久,可是——)
此時,腦袋裡面對著這種場景差不多已經算是語無倫次、沒有半點邏輯性的在思考著事情。
喀、喀。
不過一會,站在那裡的少女,突然間彷彿鼓起了勇氣一樣,邁動步伐向前走來。
客艙內正陷入了無聲的環境,所有人不知道為什麼都安靜在座位上,僅僅把目光投向這兩位對視著的少女。
……
(來了!)
當終於站在這位還保持著呆滯的神態、腮幫裡鼓鼓囊囊和松鼠一樣塞著還沒嚥下的菠蘿麵包的少女身邊時,。
(馬上、馬上就要說了!該說什麼,準備好的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腦裡面冷不丁就一片空白的了,上帝快點把演講稿發來吧!我以後一定是忠誠的東正教徒啦。)
在無聊的準備時間內已經準備好了千萬句見面語的許淺,躊躇的凝望半晌,卻僅僅憋出了這樣蹩腳而拙劣的一句直呼其名的問候。
「夏、夏娜。」
「……」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
「那就,那就……晚、晚上好?」
啊啊啊拜託這是可以說尋常的問候語的時間點嗎?快點救場呀,說一句救場的話呀!為什麼這個時候腦袋就愚蠢的和條爬行蟲一樣呢。
在輕輕撇下眉頭的夏娜面前,問候沒有得到回應的許淺又嘗試著這樣說道。
「這個菠蘿麵包,好像是一星期前的,不知道放這麼久會不會有特殊的味道。」
「……」
可惜秒後,氣氛還是處在沉默中,這樣的問題能得到回答就怪啦。
(我到底在說些什麼……明明是自己都不知道,卻突然就說出了口。看來我真的是無藥可救啦!上帝還是把演講稿收回,降落下雷電殺掉我吧。)
正當許淺在心中發出如此自我厭棄的悲鳴時。
「煩死了。」
眼前的,這位名為「夏娜」的少女終於微微張開嘴唇,吐出了這樣一句話,並且——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在上一句後,又接連說了遍。
「夏、夏娜?」
如今才驚愕的發現,原來她濃密的眼睫毛上已經掛滿了晶瑩的水漬,小小的臉頰上一片濕潤的痕跡。
那雙被冠以「灼眼」美名的瞳孔,正嗚咽著看向自己,嘴中發出令人心疼的聲音。
「明明已經這麼晚了,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接我啊。」
以往那樣神氣而威風凜凜此時卻纖細的不堪一擊的夏娜,是一副怎樣的能叫成瑟瑟發抖一樣的脆弱表情。
「抱、抱歉,我來晚了。」
心中有千萬句話,許淺也只能這樣回答著。
即使是再厲害的討伐者,手段乾脆利落的和使徒魔王進行戰鬥的勇士,背負神聖使命的mehezi,但在這之前——
夏娜僅僅是一位小女孩,就外表來說,也僅僅是一位十二歲的女孩。
那樣幼小而嬌嫩的、輕盈的和蝴蝶一樣的美好的少女,卻承擔著這樣男人都無法肩負的責任和痛苦。
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所以說……想哭的話,就大聲的、盡情的、放肆的哭出來吧!這種令人厭惡的枷鎖,總有一天會徹底幫你斬斷掉,讓你重新成為一個正常的女孩。
「……晚到了,不過肩膀還是可以給你靠,需要嗎?」
「明明就臭死了……誰想靠啊。」
埋著頭的夏娜一邊發出這樣的嗚咽聲,還是一邊不講理的撲進了許淺的懷中,用著幾乎要揉碎掉的強大力道,死死的抱著不肯鬆手。
「不要……」
口裡發出如此的呢喃聲。
「以後不要離開,我也不會丟下你就一個人跑掉了,因為真的沒辦法……大叔狡猾了,居然讓我我沒辦法離開掉你……真是過分。」
「啊啊,有那麼過分嗎?」
許淺也緊緊的摟著懷中柔軟的少女,她的身體是如此的細嫩而嬌小,幾乎隨手就可以提起來揮舞著一樣,稍稍用力都害怕揉碎掉。
「不過不會的,不會的……我會一輩都守護著夏娜不會離開的。」
在那個嬌小身軀內那樣沉重的惶恐和不安,被清晰的感應到了,因此才更加需要這樣毫不猶豫的有力答覆。
得到許淺這樣肯定的回答後,懷中的夏娜身體輕微的顫抖著,繞在許淺身體後方的小手更加的用力了。
好半晌,才發出這樣的詢問。
「真的嗎?」
「真的。」
「真的嗎真的嗎?」
彷彿不相信一樣,懷中的夏娜抬起頭,睜著眼睛以重複的語調又問了一遍。
「當然是真的,我也一直是實現的哦!不過……現在是誰不乖的在玩離家出走呢?還是到歐洲那麼遠的地方啦,害我差點就找不到了。」
找到了平常兩人間相處氣氛的許淺開玩笑似的道。
「沒、沒有!」
但是在「砰」的一聲後,被抓到痛腳的夏娜的臉瞬間就紅成了被煮熟的大閘蟹一樣,以這樣惱羞成怒的聲音怒吼道。
「無賽無賽無賽!!我根本就沒做這樣的事情啦,再繼續說的話,小心我用贄殿遮那給你開洞!」
ps多謝幻靈奏章的打賞和評價票。
ps噗哈哈,最後一句突然感覺像是亞里亞才會說的話喔!